百无聊赖的不止苏言,还有沈默。
出院后,被接回了父母家,就跟看小孩似的看着他,不许这样,不许那样,让他异常无聊。
倒也不是说在这个家里没事情做让他受不了,而是隔三岔五要面对自己不想面对的人,他实在有点受不了。
只是老太太对罗敏绮的造访倒是很乐见,老是动不动就自以为是地要给他们俩制造机会。他就不明白了,老太太当初对罗敏绮的负情恨之入骨,如今怎么可以来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比自己还要释然?
是的,要说自己心底没有一点疙瘩,那是不可能的,毕竟曾是自己的初恋,恋的那么认真,那么投入,简直比自己的生命还要在意。想自己当初送她出去的时候,就有不好的感觉,随着罗敏绮越来越少的电话,他经常焦躁不安。却也只能告诫自己,敏绮可能实在太忙了,未来是美好的,自己一个大男人,不能这么小女人样。
可最后换来的还是自己在电话里的苦苦哀求,为了不让母亲听到自己几乎发狂颤抖的声音,大冬天的,半夜里光着两条腿,就裹了件羽绒服,在院子里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流鼻涕,差点烧到四十度,几天下不来床。
与其说,当初罗敏绮的离开让他无法原谅,他更无法原谅的是自己的行为。从此后,他告诉自己,再也不会去思念这个个女人,为她流一滴的眼泪。
她走她的,我过我的。
有太多太多的过去,突然像开了闸的洪水,凶猛地朝自己扑来,那种突然而来的“水压”让沈默感到自己的心脏有点无法承受。
于是,沈默甩了甩头,不愿再让自己沉浸于中。
他决定要出去透透气。
只是他的突然起身,惊扰到了正在聊天的两个女人,沈母见了,忙问:“你要什么?我给你去拿?”
罗敏绮此时哪里肯放弃讨好沈默的机会,立马说,“阿姨你别动,还是我去吧。”转头问沈默,“你要什么?是想喝水吗?”
沈默见状,只觉头疼,他觉得为什么这两个女人对自己没完没了。于是淡淡地说,“没,我什么都不要,只是想出去走走。”
沈母闻言,自以为意会到了儿子的话意,当即笑了,“你看我这个老太太,扯起话来就没个完,都忘了要准备晚饭了。”
罗敏绮一听,想着自己露一手的机会来了,“阿姨,我来帮你吧。”说着去扶老太太,想进厨房。并暗想,自己做的一手的好菜,当初沈家就曾惊讶于她的手艺,对之赞不绝口,还常夸儿子将来有福了。只是……她没有继续想下去,她要抓紧分分秒秒表现的机会。
不料,沈母一把摁住她的手,“不用不用,厨房小,你进来了,都没法转身了。你还是陪沈默吧,陪他在小区里走走,多运动对身体恢复有好处。”说着,还朝她使眼色。
这边,罗敏绮闻言,喜上眉梢,只要沈母一天是自己的强力后盾,那她就有多一天的可能性,朝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
可那边,沈默闻言,却觉得老太太多事。
待两个人出了门,走在了幽静小路上,四周的树木虽已没有昔日的葱郁,但还是让人看着心情舒爽。
俩人一路走着,彼此沉默了良久。直到沈默开了口,“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来。”
罗敏绮没想到沈默会这么直接,先是一愣,但立马恢复,笑着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来之前,我就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了。”
“没有意义的,我们都不是从前的我们了。”
“我心里一直有你,这次能意外相逢,我相信是老天给安排的,它想再给我一次机会,所以我告诉自己,这次一定要珍惜。”罗敏绮毫不气馁。
“你也说了,那只是一次意外。我已经有女朋友了,我想你那天在医院也见过她了。”
“我知道,但是,只要你一天没有结婚,我就有跟她公平竞争的机会。”
看着罗敏绮说的信心十足,沈默皱起了眉心,“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但是我就是不想放弃。放弃一次就够了,我不想再放弃第二次。沈默,你妈妈都已经原谅我接受我了,难道你就不能原谅我,再一次重新接受我吗?”罗敏绮试着想要感化他,说到激动处,眼角竟然微微泛起了泪光。
沈默听到她的哽咽,转头看到此景,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想法,犹豫了几秒钟,才开口,“我这么说吧,也许我的比喻不恰当。感情不像是买流水线上生产的东西,今天没有买到,明天可以再买。感情就好比那种特制的手工艺品,独一无二。如果一旦没有了,那就是真的没有了,哪怕是再做一个看上去一摸一样的,但实质上,却并不再是同一个了。”
“好吧,你有你的看法,我有我的想法。我现在不想去驳斥你什么,我只是希望你能给我个机会留在你身边,哪怕是有一丝丝的希望,我都会主动争取,决不放弃的。”
看着罗敏绮的执着,沈默不想再去跟她理论些什么。他现在满脑子里想的都是于露,不知道于露到底是怎么了?
他觉得于露最近的反应有点奇怪,每次打电话给她,不是不接,就是接起来也老是推托说工作忙,草草就挂了。起先,沈默也很当真,毕竟自己住院一个月来,她一直陪伴左右,工作的确是有点疏忽了,现如今把重心放回工作,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一而再,再而三,那就是有问题了,他决定要去探个究竟。
车是不能开了,虽然已经修好放入车库,可车钥匙被老太太给收走了,就怕自己一个转身,儿子就不见了,过度的关心,让沈默有时候都有点受不了。
于是,他不顾罗敏绮的反对,出了小区,在门口打了一辆出租车,直奔于露公司。
而与此同时,于露的手机铃声乍然响起,来电显示是肖克打来的。于露盯着电话半天,想着要不要接电话,结果对面的Jessica探出脑袋,好奇地问,“你干嘛不接啊?”
万般无奈,于露只好摁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是我,晚上一起吃饭。”
“我今天没空。”
“那估计有点可惜了,宇峥可是很想吃饭的时候能见到妈妈。”
“你……”
“一起吃饭。”
“宇峥怎么会在你手里?”
“我是他爸爸,儿子跟老爸在一起难道不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再说了,你妈妈都对我很放心,你有什么好不放心的?我又不会吃了我儿子。最后说一遍,晚上下班后,来我家吃饭。”
“可……”于露恨想反驳,但舌头就像是僵掉了一样,怎么也打不过弯来。
“我什么我,就这么定了,快点来啊,我跟宇峥做好吃的给你吃。”说着,就把电话给挂了。
于露盯着手机,都有点傻眼。看看手表,快五点了,怪不得宇峥能跟他在一起,原来儿子已经放学了呀。转念一想,老妈也真是的,怎么都不问问她,就把宇峥让肖克带走呢?
于露觉得自己有点魂不守舍,又有点胆战心惊,每次跟肖克见面或说话,总是剑拔弩张,明明自己不会处于下风,但是这个卑鄙的男人到最后,总是会拿儿子来威胁她?不知道,今天他又想干什么?
于露不禁自言自语,儿子啊儿子,你可知道,你是妈妈的软肋,这辈子估计都要被你那个可恶的老爸给吃的死死的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于露匆匆走出了公司,直奔肖克家。却与正赶来的沈默擦身而过。沈默见于露开车离开,立马坐回到出租车里,让司机跟着。一心想着等下怎么跟于露交谈,却没有发现,车子竟然是朝肖克家驶去的。等车停了,他才当场愣在那里,下车也不是,不下车也不是。
看着于露直奔肖克家的那栋楼,他的心都有点凉了。司机问他要不要下车,他也只是傻傻地坐在车里,看着于露的背影消失在大门外。一车的沉默,谁也没有动,只有计价器上的数字一直在不停地往上跳。(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