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汐惨白着脸使劲摇头。
她就是想看看他是不是也如她一般喜欢他,不是妹妹,而是爱人的喜欢。
“一个女孩子,自尊自爱是最基本也是最重要的品行。”单东城看着景汐这幅样子,心软了,语气也软下来,“不是爸爸存心说你,可是,我没法相信自己一直引以为傲的小公主会这样?”
景汐听到爸爸像每次她犯脾气时一样唤她小公主,眼泪扑簌簌流下来,一抽一抽地说:“爸爸,对不起!”
单东城轻叹一声,把景汐抽动的身躯搂紧怀里,“小汐。做人是一件很难的事,要面对外界的诱惑还得克制自己心里的渴望。但是无论怎样,你只要自尊自爱地保持自己的纯善就好。用你自己平时的风格去追你顾哥哥不是更好吗?”
景汐趴在单东城呜呜的哭着。她知道爸爸说的对,一半后悔自己的行为,一半担心顾昊钧知道以后会再也不对她好了。所以哭得格外伤心。
“哎……景汐……!”李南风一路气喘着跑过来,就看到景汐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本来相当着急的他一时愣住,对着单东城愣愣地眨眨眼,“单叔,你不会打她了吧啊?”
景汐一边抹泪,一边凶他:“你爸才打你呢,我爸爸好着呢,我爸爸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
她刚哭得厉害,这会子说话不顺,又抽噎的声音,但其实自己知道错误之后心情却变好了,抽噎声一点也不妨碍她故意气李南风。“你不是赶去外婆家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李南风果然狠狠白了她一眼,伸手就抢她手里的包:“你装着我的钱包和钥匙,你说呢?我为什么跑过来。”
他抢包的动作快的让单景汐根本一点防备也没有,看他找到自己东西冲她爸爸挥挥手就走了。抿唇一笑,突然眼里就有了狡黠的光芒,“爸爸,李叔叔不是两天前给你说自己要出差,让你给他带话,要他在外婆家多待两天的吗?”
单东城跟她默契的一对视,拍着她的小脑袋也温柔地笑起来。
直到现在,李南风想到后来自己被爸爸揭穿的一顿胖揍,头皮就有些发麻。再看看低头在他肩头哭得稀里哗啦的单景汐,就瞬间觉得她一点也不可怜了。
他没好气地推开她,“你这样趴在我身上,小心我男朋友等会进来吃飞醋。话说,单二,你其实暗恋不是顾木头而是我吧?”
单景汐本就赏析,听见他的话哭笑不得,离开他的肩头,狠狠捶了他几圈,却哭得更大声了,“死同性恋,晒什么幸福啊!讨厌死了,讨厌死了……”
“你-妹的,你歧-视同-性-恋啊,你个二货,再歧-视一下,哥们废了你!”李南风挥拳示、威,不过看她哭得喘不过气来的样子,最后还是叹口气,手重新搂上景汐的背,轻拍,“好吧,歧-视就歧-视,你别哭了,行不行?”
景汐嘤嘤地点头,可是那泪水根本止不住。
李南风等景汐终于哭完帮她去顾昊钧家般行李的时候,已经到了晚上十点。
顾昊钧不在家。
景汐的东西不多,不过几分钟就能收拾好,可她偏偏留恋在曾经有他的气氛中不愿离开。一点一点浏览过屋子里,满目的伤怀。
心是被迫离开港湾的船,找不到方向和地方可以停留。
她坐上李南风的车回学校的时候一路都在沉默,可是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直到看见宿舍楼前大大的标志,恍然如梦般叹息一声,又不死心地问李南风:“阿风,你说,我这么走了,哥他会不会想我?”
“我哪里知道!”美好的夜晚全都耗在单二身上了,李南风把包扔给她,“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赶紧的留着全尸物色下一颗草吧,别死吊着了。”
看单景汐听了他的话神色黯淡的毫无光泽,已经准备上车离开的他又回去,抱了抱她。“没出息!自己调节!好好休息!”
景汐迷迷糊糊意识到李南风生气的开车走了。但她其实根本没听见他的话。头脑一片空白,她不敢让自己感触外界的事情,不敢让自己思考,她刻意在放空自己。
这样的放空状态持续了好几天——她正常上班,正常和毛毛看书,吃饭。可是不说话,也没有任何情绪。
她的状态让毛毛非常的担心。她一直想能开解她或者能让她转一下情绪开口说话,哪怕哭哭也是好的啊!
可是,在很多天后,她终于有了情绪的时候,毛毛却一点也不认为她有情绪会更好些了。
因为,接到电话的景汐突然歇斯底里的哭起来。
她明明那样伤心悲痛绝望的哭泣,毛毛能感受她歇斯底里的挣扎,能看见她如注的泪水。可是……她半点声音也没出。
张着的唇,明明有形状,可是发不出声音。
景汐也没想到自己会说不出话来,可是,现在这个都不重要,她得回家,她要尽快回家!
晚上,和、平时一样,宿舍里毛毛没事干玩游戏,景汐在看书。
景汐突然接到家里的电话,心里慌了神,想让正在上网打游戏的毛毛帮她定飞机票,可是说不出话来,急得挥舞着双手比划,眼泪更加肆意,不大的脸上,好不凄惨。
毛毛也吓了一跳,她以为景汐只是不想说话,可是完全没想到她根本说不出话来了!
她按住因为着急挥舞着自己的手臂几近自虐的景汐,“景汐,你先别急,别急。出了什么事儿?你……”
她的安慰没有让景汐停下来,景汐冲开她到她的电脑前面,去订了最快回北城的机票。
毛毛被景汐一挥手打到胳膊上,麻楞楞的,可是还是没打扰她订票,直到她一切搞定,她才担心地问:“景汐,你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只知道景汐突然从顾老师家搬回来,然后一句话也不说,看今天这情形,她觉得景汐的声音肯定和顾老师有关系,可是……她为什么订票回北城。
“毛毛,明天你帮我请个假,我有急事要回家。”
景汐努力想要发声,可是憋得自己满脸通红半点用也没有。她只好打开ord文档打字给毛毛看。
“好。”毛毛一口答应,“反正是实习最后一天,应该没多大关系的。可是……景汐,你的声音……”
景汐脸色凄然,“我也不知道……”
本来是自己不想说话,现在好了,这下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
“你和顾老师到底怎么了?”毛毛已经问了好几次这个问题,可是她一次也没回答。
“没关系。我跟他没关系了。”景汐不想再提到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她,她再输入,“时间紧,我不多说了。我现在去赶飞机,要是岐黄有什么事,你再通知我。”
毛毛知道她不愿意说得事情怎么问也不会有答案,叹息一声,“那我送你。”
景汐摇头,“不用。谢谢。”
毛毛知道景汐是认死理的,不多说,帮助她收拾行李,送她坐上去机场的的车。
她看着黑压压的天幕下,景汐坐着的出租车亮起车灯,一路疾驶,眉头紧蹙。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越来越阴冷漆黑的天如同人的心情一样,沉重的让她不安。
牟丹打给景汐的电话有所保留,到底在悲痛之余还存留意思理智,怕她太过伤心,只说你爸爸住院了你回来一趟吧。可是,没人知道她得有多大的控制力才能这样平声静气的说话。
眼睛苦涩的已经哭不出来,身子全然不是自己的,只有双脚,坚定有力的站在抢救室门口。单东城已经进去6个小时,还是没动静。她坐不下来,只能站在这里,一分一秒都是煎熬,如同脚踩在火山上行走的人,痛到极致还是会继续前进。
单景汐按她发的地址赶到医院的时候,就看见这样子的牟丹。惯来的高贵半点不见,几乎血红的双目,零乱的发丝,还没来得及换下的拖鞋……
她眼眶一湿,看着抢救室的紧密的门,心里一阵缩进,疼得她快要站立不住——她知道情况一定比妈妈说的严重!
她向前几步,想问问妈妈到底是怎么了,爸爸怎么会在抢救室?可是她张口喊了声“妈妈。”
毫无音波震动,她才记起自己发不出声音了,又是气恼又是着急的咬咬唇。她想知道爸爸到底怎么了,又怕已经伤心成这幅样子的妈妈看见她不能发声了会更受不了。
她在楼口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决定先不出面去刺激妈妈了。她就站在这里,暗中陪着妈妈等爸爸的结果。
她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飞机,又坐了将近个小时的汽车,现在头痛欲裂。天还是漆黑一片,医院急救中心也没多少人,她在这寂静黑暗里听见自己的心跳,咚,咚,咚的格外清晰。手心里也是一片**,却自己催眠自己,爸爸那么好,一定会没事的。
天空发白的时候,抢救室的门推开,医生不知道说什么,她离得远,听不清。可是她看见妈妈刚听到什么的时候捂着唇又笑又哭。可是到后来,突然身子闪了一下,像瞬间老了十几岁似的佝偻起腰,毫无形象的大哭。
她第一次见妈妈这样的哭,像是自己的世界全部塌陷,她绝望又无助的站在孤独一人,无人救赎。
她知道必然是爸爸不好了。手扶着墙,险些栽倒。她想大声呼喊着爸爸来排解心里的伤痛和压抑,她还想抱着妈妈给她支撑,告诉爸爸一定会好起来……
可是……
她气得锤了一下墙壁,张口大哭。
都是她!全赖她!(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