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新兰顿了下,难过的说:“我祖籍是山东农村的,我很小的时候父母就都过世了,我哥哥带着我去天津谋生,是他把我一手拉扯大的。上个月我哥哥也突发急病去世了,就只剩下我一人了……”她说着又伤心的掉下泪来。虽然罗新兰这话说得半真半假,但泪水却确确实实是真的。
“小兰,别太难过了。”田汉星拿出一块手帕递给罗新兰,后者哽咽的道了声谢,接过擦了擦脸上的泪水。
罗新兰接着道:“现在我在天津和故乡已都没什么亲人了,所以想去上海投奔我以前的一个老师,我和她的关系是最好的。”
田汉星摇摇头:“小兰,其实像你这样还不如就在小地方找个学校当个老师算了,上海真的不是像你这样单纯的女孩子该去的地方。”
罗新兰有点不解道:“难道上海很可怕吗?外面的人可都说上海遍地都是黄金呢。”
田汉星轻叹道:“你呀还真涉世太浅了,上海这地方外表看似繁华,但实际上却复杂的很,远不是你想象中的这么简单。”
罗新兰道:“现在这个世道哪里不乱啊?我们小老百姓又不求什么大富大贵,只要能找个平常的工作太太平平的过日子就可以了。”
田汉星听了一怔,也叹道:“是呀,我们这个国家现在连年战乱,老百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的生活啊?”
罗新兰道:“好了,别再说这些扫兴的事了,说点别的吧。田大哥,你这次去上海是?”
“我是回老家。”田汉星道,“我去年从北平医学院毕业后,一直在北平一家医院当医生,现在春节快到了,我准备回去看看我奶妈。”
“奶妈?”罗新兰有点奇怪道:“那你父母?”
田汉星神色也微微一黯,道:“其实我和你一样,我也没有父母了。”
罗新兰赶紧道:“对不起,田大哥。”
田汉星苦涩的笑道:“没关系,其实我们是同病相怜啊!”
罗新兰问道:“那你在上海还有其他亲人吗?上海不是也有很多好医院吗?你为什么一定要远离故乡在北平工作呢?”
田汉星道:“这个也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我以后会慢慢告诉你的。”
这时,敲门声响起,门外列车服务员叫道:“田先生,你订的晚餐到了。”
田汉星连忙回道:“哦,来了。”他起身去开门,列车服务员端着一盘饭菜进来,田汉星又指着罗新兰吩咐服务员:“麻烦你给这位姑娘再送一份晚餐来。”
罗新兰赶紧道:“不用了,我自己带了干粮了。”
田汉星笑道:“干粮有什么营养啊?还是吃热饭热菜吧。”他不由分说的拿出一点钱塞给服务员,服务员连忙又去了。
罗新兰道:“田大哥,这怎么好意思呢?我得把饭钱给你。”她说着赶紧往自己衣袋中掏钱,田汉星赶紧挡住她:“不用了,今天我请客,就算我谢你陪我说话解闷的犒劳吧。”
罗新兰急道:“这可不行……”
“小兰!”田汉星放大声音道,“别再争了,不然我可要生气啦!”
罗新兰没再坚持,道:“那好吧,现在你请我,但到上海后你可一定要让我回请你啊!”
“行!一言为定!”田汉星开心道。
晚餐送来了,罗新兰和田汉星相对着坐在桌旁吃着饭,田汉星问道:“小兰,你这次初到上海,对那里一定不熟悉,你那个老师叫什么,现在在哪工作?我可以帮你去找找。”
罗新兰道:“她叫肖露,以前我在天津女师附小读书时,她正好留校任教当了我的老师,因为我是班上年龄最小的学生,她对我特别照顾,一直给我开小灶,我也一直把她当我的大姐姐看待。她四年前去了上海给她女儿看病,她给我的来信上说她现在在一家公司当职员,但具体在哪倒没说,不过她给我的来信上有她的住址,我想我从这个地址上应该很容易就能找到她。”
田汉星道:“小兰,你信上的地址可以给我看看吗?”
“可以。”罗新兰从行李箱中找出肖露写给自己的信给田汉星,田汉星看了信封上的寄信地址后,道:“哦,小兰,不过这信上的地址好像是个贫民区,住在那里的人大多都是底层的穷人,看来你那个肖老师的景况也不是很好,你想去投奔她恐怕并不合适。”
“啊!”罗新兰怔住了。
田汉星又道:“但你也别太担心,你不是还有我这个朋友吗?我在上海多少还有点人脉,帮你找个工作肯定不是问题,放心吧。”
“谢谢你,田大哥。”罗新兰感激道。
两人继续用着晚餐,田汉星突然拿出一个唱片放起了戏曲听起来,罗新兰道:“田大哥,你还喜欢听戏啊?”
田汉星神色有点伤感起来,道:“我妈妈和我的亲生父亲以前都是唱戏的,所以我对它有特别的情怀。”
罗新兰道:“田大哥,我看得出来,你身上一定有故事,如果你真把我当成你的小妹妹的话,就跟我说说吧?”
田汉星深深的看着罗新兰半饷,终于点点头。他娓娓说着:“我妈妈和我亲生父亲小时候都是因为家里穷被家人送到戏班子学戏的,他们俩从小一起在戏班子长大,可谓是青梅竹马,他们早已把自己的心都交给了对方。本来,他们很快就可以喜结连理了,可是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把他们活生生的给拆散了。”说到这里,田汉星的眼眶已有点湿润了。
“是什么事?”罗新兰急问道。
田汉星接着道:“当时我妈正好来上海演出,无意中她被在台下观看的上海大亨顾顺天看中了。”
“顾顺天?”罗新兰不自禁的叫道,“你说的就是那个上海的商业大亨顾顺天?”
“就是他。”田汉星点点头。
顾顺天这个名字别说是在上海,就是在全国也赫赫有名。他原来只是上海青帮的一个小头目,后来他凭着自己敏锐的财富意识,通过借高利贷炒了一块有升值潜力的地皮,结果一夜暴富。此后他的生意如日中天越做越大,现在他已开了一家自己的私人银行——千利银行,成为在上海滩呼风唤雨,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大金融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