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烟,你说这山上的果树结的果子会甜吗?”
“你不知道?我说不会,你看,那果子是青色的,一定很酸吧?如果我把它放进你的嘴里,你会不会恼我?”
“当然不会,你怎会恼我?自来只有我气你,嗯,我也是太顽皮了。”
一片果树下,一个月白色衣裙的女子微笑着对椅子上的人说着,她不待他回答,只是自顾自说着,那笑有些疲累却依旧绽出灿烂,她知道,他喜欢她灿如朝霞的那抹笑容。
远处,几人如青松般屹立在那里,守卫着他们。
“夫人,查到末香了,只是……”初一回复着。
玲珑一阵惊喜,这多半年,终于有了消息了,忙说:“怎样?”
“末香是株奇草,摘下后一刻即枯,一日即化为水。所以,属下并未带回。”
“那它在哪里?”
“在地灵宫的后山禁地里,世间仅有一株。”初一说道,“属下近日才打探出来,而这末香的稀有矜贵也是刚刚知道。”
地灵宫?玲珑皱了一下眉,那双幽蓝的深瞳似乎又出现在她的眼前,她不想再与他有所纠缠,这一世已经欠下他太多的情债了。可是,那末香却在那里,究竟怎样才好?忽而淡淡的清泉气息传来,她为之一振,那是许久不曾出现的气息,那是柳寻烟独有的味道,她望向他,他依旧沉睡如故,她眉头紧蹙,想了想,紧咬了一下唇,说道:“明日我们带着寻烟一起去地灵宫。”
“是!”
蓝天钦,今生,你不该遇到我,纵然我对你无意,可却无法不动容你的深情。只盼月疏更漏之时,有人为你掬一抹柔情在心间。
地灵宫的门口,她停住脚步,这是第三次来这里了吧?望着那依旧的楼宇殿堂,终是不知怎样迈出这步。正在她犹豫不决之时,一个眼熟的丫鬟跑了过来,见她忙施礼说道:“夫人,您终于来了,尊主有请!”仔细一瞧,原来是那个曾照顾过她的丫鬟。
玲珑略一诧异,随后释然,这里是蓝天钦的地方,他怎会不知初一他们在寻找什么?
“有劳。”玲珑说完推着柳寻烟进入到地灵宫之内。
走了不多久,面前一座殿堂矗立在那里,这应该是地灵宫的大殿吧?虽不是异常的雄伟壮观,但也很是气派,有一种出尘的大器。
她推着他进入殿内,殿里面宽大异常,殿中央站着一个青白色的身影,背对着门口,那身影在这空旷的殿内显得有种落寞的孤寂,是他,沉静如海的蓝天钦。
他转过身子,看着进来的二人,幽蓝的深瞳一闪,嘴角忽而噙住一丝笑意,随即说道:“郡主别来无恙?”
玲珑微一皱眉,郡主?这般生疏,再一想,这样也好,总比他那浓浓的痴情要好。想到这儿,对他回一个微笑,说道:“还好,不知尊主和一心都可好?”
“一心!”蓝天钦轻唤一声。
银色的影子一闪而至,玲珑眼中带笑,“一心,我很想你!”
“夫人,一心也是。”
“你还好吗?”玲珑问道,感觉一心好像比那时丰腴了些。
“很好,你怎……”还没等一心说完,忽然从殿外传来一阵“哇哇”的啼哭声,随即一个年老的妇人抱着一个婴孩进来。
一心忙过去,小心地抱起那孩儿,神色变得异常温柔。玲珑心中一动,是他们的孩儿吗?也是,与他们分别也近一年了,怪不得看着一心有些发福了呢!她也好奇地凑了过去,逗着一心怀里的宝宝,而后由衷地说:“还没恭喜你们呢,他真可爱,跟一心一样漂亮!”
“夫人,”一心脸一红,忙说道,“他……”
“一心,带凌儿下去吧,你照看好他。郡主来此定有要事相商,我和她商议完就去找你。”蓝天钦打断她的话。
一心点头,然后抱着那个叫凌儿的婴孩退出大殿。
玲珑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终于有人可以抚慰他的忧郁了。有她,有那孩儿,他便不会孤寂,那是他的家吗?真好!
“郡主,此次来,是否是为着末香?”蓝天钦打断她的思路。
“是,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可是寻烟只差这一味草药就可以痊愈了,所以请蓝尊主割爱。”玲珑终于说出自己的要求。
蓝天钦望着坐在轮椅上的柳寻烟,淡淡地说道:“郡主可愿意割舍一物,来换取末香?”
“请说。”玲珑只是有些诧异此次蓝天钦的态度,那是一种回避,或者说更像逃避着什么。而她此时已无力去猜想,她只是希望尽快救治好柳寻烟,仅此而已。
“我要贺兰的玉玺,郡主可否愿意交换?”
“好,我换!”玲珑毫不犹豫地说。
蓝天钦楞了一下,不觉问道:“你不问原因、结果?”
“没有必要,因为我信你不会害人。”玲珑微笑着对他说。
幽蓝的深瞳忽而沉沉如海,墨色的长发在身后轻轻拂动,四周淡淡的丁香气息慢慢扩散。
“末香在禁地最中间的那个山洞之内,你带他去吧。”许久,还是他打破这沉默,“摘下其果实,即刻服食,一个时辰之后,他应该会醒来。”
“可是,玉玺我还没交给你呢!”玲珑皱眉说道。
“日后送来即可,你也不是言而无信之人。”说完他转身离开。偌大的殿里只有她和坐在轮椅上依旧昏睡的柳寻烟。玲珑调整一下思绪,忙推着柳寻烟向后山禁地走去。
“尊主,为何不告诉她?”一心不解地问道。
“这样很好。”幽蓝的双瞳望向远方,既然我的深情让你觉得沉重,那就让它埋在心底;如果这情已成为你的负累,我就舍了它,只为让你展颜一笑。当日为何答应凌儿的娘亲,不也是因为那垂泪的眼眸像某个日思夜想的人而已,只是这一应允便成了他一生的负累,不过,他不曾后悔,就如同对她一般,从未因为结果的知晓而退缩。
一心不再说话,只安静地站在他的身后,他那挺直的身躯挡住了中天的旭日。
山洞里一株翠绿娇嫩欲滴,翠绿中隐着一颗紫金色的果实,玲珑小心地伸出手,轻轻摘下它,而后撬开他的嘴,忙把那果子放入,慢慢抚着他,看着那紫金色的果子终于被他服下,这才长出一口气,安静的站在那里,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三个时辰……洞内昏暗不明,她不知是过去了多久,只是知道那时间在一点一滴溜走,而她的心也在一点一点往下沉,不是说一个时辰吗?怎么还没醒?她有些焦急,最后只好坐在他的脚下,把头靠在他的腿上,眼睛却直直望着前方,她现在能做的就只有等了。
洞内隐约的微风忽而吹起她的秀发,一只秀美绝伦的手轻轻把那绺乌发拿起把玩着,然后把它轻轻别她的在耳后。她似触电般,一下子站起来,大大的眼中先是闪出惊诧,而后又是欣喜,接着滚热的泪水奔涌而出。
长长的黛眉微弯,如水的凤目微挑,粉润的唇角微翘,竟如大地初春乍醒般,美得暖透心田,看得她竟有些痴了。
没等玲珑说话,他忽而起身一把搂住她,温热的唇紧紧覆上,她似被夺去呼吸般,只能任他纠缠。
耳畔低语:“只要和你在一起,何必管那世事的变迁?就这样,直至我们老去。我只喜欢这样。”
玲珑心中一动,可是依旧靠在他的胸前,懒懒地偎着他说:“你都听到了?你不是在沉睡吗?”
“不止这些,你说过的话,我都记得。”他轻揽着她,眼中现出似宠似爱又似怜似惜,万千情思萦绕其中。
“你是柳寻烟,对吗?”她不觉伸手搂着他的腰身,“是你对吗?”
“在冥寨醒来后,我并未想起什么,可能是忘忧的原因吧。可是看见夜夫人之后,我却记起了她,她是在我幼时害过我娘亲的人,她害得娘亲小产,从那以后身体就一直很羸弱,她还盗取了陈国的传国玉玺,挑拨北恭王引兵攻打陈国,最后父皇不得不为全城的百姓而放弃皇位。我要寻回陈国的玉玺,还有擒住北恭王,这是作为柳氏子孙该做的事情。”他搂着她,慢慢向她道来,“至于明雪霞,我只是和她达成协议而已,为的就是成为苗疆的王,好找机会让夜夫人拿出玉玺。而每次见到你,都有种说不出的感觉,我尝试着想起,直至最后,我终于记起你我的过往,可是,却已无法让你知晓了。”嘴角依旧噙着笑,对于那回忆的过程,他只轻轻带过,这痛苦怎可让她知晓?那时,每每只要忆起她,心就会被噬掉般疼痛,可是他却强忍着,直至完全忆起,而后把她紧紧放在心头。
“寻烟,”玲珑再次紧搂住他,“我也猜测是你,可是,你,你肩胛处怎会有一个枫叶形状的印记呢?”
“每次蛊毒解了,身上都会留下一个印记。”他仔细为她解释着。
玲珑不觉撇了一下嘴,那要是中了许多蛊毒,解完之后,人身上不都是印记了吗?呵呵,不用去纹身了!
看着她走神的样子,温润的唇又再栖上,吻,细细密密。
“还回苗疆吗?赤帝?”玲珑笑着问,眼儿弯弯似天边的月牙儿。
柳寻烟望着她妖娆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苗疆有刘弼,他会辅佐明雪霞,而且,我留下旨意,他会遵守的,毕竟他也算一个君子。”
“那你不要这天下了吗?”
“父皇留下的锦帕上隐着一句话,”柳寻烟抬眼望向天际,父母的样子不觉出现在眼前,曾经的天伦之乐早已不再。
“苍生为重!”玲珑轻声说道。
“你见过?”柳寻烟有些错愕,而后释然,聪慧如她,怎会看不出?
正在他们闲话之时,初一闪身而进,躬身施礼:“宫主,夫人。贺兰王率兵攻向错州,两军已耗了许多时日。可是不知为何,昨日南平郡王突然独自出城,据探子回报,似和许远山在一处密林见面,可是最后二人竟都不见了踪迹。”
“父亲!”玲珑眉头一皱,“怎会这样?”
“两方军队有什么变化?”柳寻烟想了一下问道。
“现在齐国的将军只能守在错州,因为只有南平郡王才有号令兵将的兵符,而贺兰许远山的兵将似乎并未有丝毫变化。”
“看来郡王应该被他囚禁起来了。”柳寻烟说道,黛色的长眉紧蹙。
“如何救他?”玲珑忙问。
“我去贺兰军营,你在错州等我。”如玉的手拉起她小巧的手,紧紧攥了一下。
“可是,你刚刚好起来。”玲珑皱着眉,担心地说。
“你说过不会把我遗弃在这尘世里,为夫同样不会。你在错州军营等我!”他拥她在怀里,异常笃定地说道。
刚刚一个青白的身影手中拿着一个长方白玉,低头想了一下,随即一闪而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