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感觉身体好酸,下次再也不喝酒了,又辣又难喝,还竟然人事不省,她动了动,这里是客栈?不对,这里不是客栈!玲珑猛然酒醒,坐了起来,再看向自己,怎么会?那尽露的身体,那身上点点青紫,还有那腰骶的酸软,莫不昭示着发生的一切,她强振作精神,看向身侧,那墨玉般的长发披散开来,一双惊心动魄的凤目微微睁开,粉润的唇浅浅翘起一个弧度,玲珑面上忽而一笑,是惊喜,是懊恼,心中已然涣散一片,是他,对吗?是梦,对吗?
他用手支起绝美的脸孔,随着那动作,他那俊美的上身裸露了出来,那颈项间红紫的痕迹叫她羞怯异常,忙别过头不看,却只一瞬又忽然转过来,直直看向那身体,颤抖着抚上他肩胛处那一抹褐色胎记,那胎记很是好看,形状似一片枫叶,可在她看来更像一把刀,狠狠地剜在她的心上,那是那具异常熟悉的身体上不曾有过的印记,他,不是柳寻烟,那么陌生的胎记,似在嘲笑着她,多么愚笨啊!玲珑的手颓然落下。
“凤使,您醒了?”清冷的声音传来,是他,赤涯!
玲珑懊恼着,抬手打下,那手还没碰到他的脸,就被他拉住,他并未用力,反而借着她的力气,抚摸着那玉白的小手,轻轻柔柔。
她愤而挣脱,看着他似玩味般的浅笑,拉过衣衫,猛然起身。她胡乱穿着衣衫,眼中热气浮现,温热滑落的是泪水吗?怎还能哭?
赤涯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微微皱一下眉,似乎想了想,说道:“如果你还想继续找那人,就要留好力气,不要做一些无谓的事情。”
“他?”玲珑眼中略微一暗,寻烟,怎不是你?昨夜怎不是你?“怎会是你?怎会这样?为何不是他?”她有些语无伦次。
“他?哼!凤使,你要是担心他,本主就请你即刻离开苗疆。”赤涯似乎有些生气。
“你知道他在哪儿?”她急切地问。
“是,不过,现在本主不能告诉你,不久之后,我可以让他去找你!”
玲珑呆了一下,问道:“离开苗疆就行是吗?”心中暗道:你这样就是迫我离开吗?
“是!”
她穿好衣衫,走到门口,背对着他,忽然停住脚步,问道:“你究竟是不是他?”声音很是缓慢,透出些许的希翼。
过了一会儿,赤涯淡淡的声音传来:“你不是看到了吗?”
她的身子微微晃一下,眼泪再次滑落,不是他!寻烟,对不起!
“其实本主对凤使很中意,只是为了娶雪霞而舍弃了你。不过本主有一个毛病,就是对于意属的东西很是珍稀,如果你伤害自己,那么本主可不敢保证他……”赤涯邪邪一笑,她猛一回头,那笑纵使再倾城,那容貌纵使再相像,却也终不是他!
“放心,冥主,我会活得好好的,只要你不伤害他!可如果你敢对他不利,就是拼着魂飞魄散我也要你付出代价!”
“是吗?本主记得便是。”他散漫地说道。
玲珑不去看他,决然走出屋子,天色已然微亮。出了院子才发现,这里,竟是公主府?那昨晚不应该是赤涯与雪霞公主的新婚之夜吗?难道他与她那什么之后又和自己?心很乱,头脑更乱,她的胸口一阵翻腾,呕出一口鲜红。
玲珑惨笑一下,决然地擦去嘴边的血迹,不可以先回她住的客栈,得找一处地方,处理干净,再回去,不然以一心的谨慎定会发现的。这羞辱的一夜,她不想别人知晓。
进入一间小客栈,她命人打来水,把身体浸在水中,屈辱蔓延心头。赤涯!以寻烟要挟我,终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而这一切都是因那血蛊引起的,没有血蛊,她怎会坠崖?没有坠崖,怎会千里迢迢来到这苗疆?又怎会遇到赤涯?怎会发生这样不堪的事情?那些推波助澜的人,哼!许远山、司马谨还有赤涯,这仇恨怎可消除?既然要我离开苗疆,那好,此处北上正好是西域,许远山,当年你加注在寻烟身上的,还有含恨而去的姨母,今次我就一应讨回!
原来仇恨真的可以改变一个人,原来绝望真的会带来毁灭!
整理好一切,玲珑回到客栈,一心并未出现,她很是好奇,进到一心的屋内,竟然发现她在床上大睡,怎会这样?一心什么时候会这么大意?人都进屋了,还再睡!玲珑走过去,摇醒她。
一心看见玲珑猛地坐起来,脸上满是诧异:“夫人,你怎么了?”四下看看,“我怎会在这儿?”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玲珑也一片茫然。
“昨日,我去给您取梅子酒,可是刚刚出了那间屋子就感觉头很晕,当时我已觉察有人给我们下了毒,只是没等我有所行动,就失去了知觉。”她有些愤然,“后来什么都不知道了,刚刚您叫我,我才醒来。只是,我怎么回到这里的呢?夫人,您怎样?”
“我还好,我也是刚刚醒来而已,昨日之事也全不记得了。”玲珑应付她说。
一心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直皱着眉低头沉思。
她说她们中毒了?难道是赤涯下的毒?好像不太可能,他的武功那么高,一心定不是他的对手,他至于这么大费周章地下毒,然后再送人回来吗?那会是谁呢?不过,世事难料,是赤涯做的也说不上,他是那种独断的人,又具野心,谁知道他要干什么?只是,他现下已是自己的仇人了,在那种状态下,与她纠缠不清,辱她身体,用寻烟要挟她,这绝非君子所为,姑且不论寻烟是否在他手中,这莫大的羞辱就足够让玲珑杀他的了!
“夫人,您的脸色不太好,没什么事吗?”
“没事。对了,我想在此北上,去一趟西域。还有,以后还是叫我玲珑吧。”夫人?现下如何配这两个字?
“是。”一心有些不解,但她知道玲珑自有自己的主张,便不再多问。
“反正现在也没什么消息,不如去西域,解决我早就想解决的问题。”玲珑看着一心微微蹙起的眉头,说道。
“好,明日我们就起程,可好?”
玲珑点点头,也好,今日收拾一下,她也该交代一下了。
“闵敏见过凤使,不知您有什么吩咐?”矮小的老者说道。
“闵长老,您客气了,我只是有一事求您,”玲珑看着他,眼中满是期望,“我所要找之人,可能与驸马有些联系,还请您帮忙找寻。不过,”她忽然止住话。
“凤使,闵敏一定效力。您还有什么担心的呢?”闵长老诚恳地说。
“不过有两点,你一定要记好了,一是不要让他知晓,他武功极高,可以说是世间少有;二是不要让夜夫人知晓,她与本使有些间隙,而她的为人,您一定清楚。”
“是,闵敏谨记。”而后他对玲珑看了一会儿,似乎要说些什么。
“闵长老,可有什么事吗?请不妨直说。”她微笑着说道。
“是,凤使,闵敏冒昧问您一句,你可曾婚配?”
玲珑皱了一下眉,“您想说什么?”
“哦,是刚刚我给您瞧了下面相,您会有两次大婚。这,这只是老朽依面相而说的,请您不要介怀,毕竟世事变化无常。”他低下头,声音很小地说道。
今日玲珑并未戴面纱,以至于闵长老看到她的容貌了,只是听说他看相卜卦一直很准,今次所说是何意?玲珑心中嗤笑一下,今生怎还会再与他人成婚?不过想到那日的大婚,仿佛昨日,那艳红的喜袍,那绝美的笑靥,怎能忘记?
“闵长老,您也说世事难料。不过,我还是要谢谢您对我的关照。”玲珑释怀地说道。既然未及发生,那么就让它无法形成吧。
“那闵敏告退。”他也微微笑了一下,那笑即诡秘又欣慰。
玲珑对他点了一下头,他转身退去。她又挥挥手,那十名暗卫闪身出现。
“初一,昨晚可有什么不妥?”
“没有哇。昨晚是您搀着一心回到客栈的,今早您出现在她的住处。”初一一脸正直地说道。
“噢,没其他的吗?”她搀扶着一心回来的?她不是在公主府吗?不对,是谁在假冒她?
“我们昨晚只是略感疲惫而已,所以看见您安全回来,就散开,伏在四处。”
略感疲惫?暗卫是军纪极严的组织,怎会轻易疲惫?定是对他们做了手脚了,会是谁呢?
玲珑不去想那些意料之外而又极其诡异的事情,先准备好去西域吧。这里离西域不远,而摩耶正好在西域的北部,现下就去摩耶,许远山,你可曾想过我又会回去那里?
玲珑依旧是一身月白色的衣裙,轻纱罩面,一心则是一身男装,她身材高挑,样貌俊俏,倒似一个翩翩佳公子,她笑着说:“这么俊美的公子哥儿,一心,看来要有女儿家喜欢你了!”
一心脸一红,更添了几分媚色,玲珑看着她,这么好的女子配他也绰绰了,心中微一叹息,那幽蓝的忧郁深瞳,今世我既负了你,就让她陪伴你,可好?
几日后,已来到摩耶城附近。因为便于行事,她们在夜晚才进入摩耶城。
几月不见,这里似乎变得萧条了不少,玲珑带一心直奔清花楼的后门处,示意一下她,她拉起玲珑的手臂,一纵,飞进院内,然后玲珑便轻车熟路地把她带到一间屋内,这里的布局,卓毅曾向她提过。
一心警惕地看着四处,脸上一片茫然。
“这里是我开的。”
“您开的?”一心极其不信。
只一会儿,门外传来轻轻的敲门声,节奏是玲珑所熟悉的,她微笑着说:“请进!”
一个年迈的老者走了进来,望着她许久,然后对着她深施一礼。
“不必多礼,今次我来要在此多逗留时日,我会住在这里。”玲珑虽微笑着,可是眼中隐隐有晶莹闪烁。
“好。”那声音略有些颤抖。
“辛苦你了。”
“您客气了。师……”忽然打住,眼睛盯着一心,不再说话。
“她是我的朋友,你大可放心。”
“是,师傅。自从您走之后,这清花楼生意一直很好。现在西域朝堂上的达官贵人有很多都是这里的常客,有一次,许远山也来了,只是他并未中意哪个姑娘,只是四处看看,而我混在客人里,他并未发现,也许他多少对清花楼有所怀疑吧?”
“他是一个老狐狸,任何的风吹草动他都会相当紧张,这是他的优点,也是他致命的错处!”
“师傅,您这些日子怎么样了?”
“我,还好。”玲珑心中一滞,忙岔开话,“今次我来摩耶,怎么感觉这里与以往不同了呢?”
卓毅似乎看出玲珑掩饰住的隐痛,也并未深究,轻笑着回答道:“真像师傅您刚刚说的那样,许远山的确很多疑,他怕西域的宗老们反对他的权利,所以就四处打听众人的情报,大肆鼓动人们互相告密,然后再让红衣教镇压,结果弄得人心惶惶,现在的西域可以说是内乱不断,几个大族的宗老联合起来对抗许远山,虽然不能撼动他的势力,可是也让他挠头不已,毕竟这西域是宗族长老最能让民众信服的,他只是外姓王爷而已。”
“哼,他精心布置那么多年,是有些等不及了,不过也好,我们就让他更乱些!”
“我们怎么做?”
“带信给庞掌柜,米万两今日开始不许再卖米粮了,五日之后再听我吩咐。”
“好。”他答应完,又看看她,然后又垂下眼帘。
“说吧!”玲珑看着他,这只是个比她还小两岁的少年,难为他这么奔波了,她可以用两世的记忆及智慧算计一切,而他只能靠自己摸索积累。
“师傅,离月,可否让她跟着我?”言语有些吞吐。
玲珑斜着望向他,忽而一笑:“小卓,你果真长大了!”
“师傅!”他嗔怪着叫道,声音恢复为正常的年龄。
“好,小卓这么能干,我答应你就是了。不过那丫头可是很倔强的,你可想好了?”
“是的,前些时日与庞掌柜接洽,和她有过几次接触,性子是很倔强,不过倒也是一个好女孩。”他的声音一下子柔和不少,想来这些日子定是发生了不少事情。
“你先把她带来见我。”
“是!我先下去了。”
看着他离去,玲珑不觉低头沉思,现在米万两已经是西域米粮的大铺了,如果停止供米粮,那么西域就会出现缺货,只靠其他的小铺子,怕是支持不了几日,到那时再对皇粮下手,一切都只是刚刚开头而已。
一心看着她,不觉有些恍惚,这么近的距离,怎么就是看不懂她?先不论这夜夜笙歌的清花楼,单那米万两,谁人不知?那是西域最大的粮铺,怎会是她开的?她都布置了什么样的道路了?心中酸酸一笑,尊主,她,你可真的看懂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