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件红色的礼服,华丽的红色绸缎上用金线绣着凤凰的图案,在幽暗的灯光下面金光闪闪十分华贵,领口更是用圆润的珍珠在上面绣了一圈儿,精美而不庸俗,奢华而不单调,看得我眼前一愣。
估计每个女孩子梦想中都想拥有这样一套礼服吧,不说别的,光是看到这套礼服,我就有点儿心动,不管结婚不结婚,哪怕是让我穿一穿这礼服,心里也知足了。
两个女人将我拽到了镜子旁边,三面镜子立在一起,镜子里面折射出了三个我,那两个女人在旁边始终不做声,三下五除二地给我解扣子,我觉得浑身不自在,低声道:“你们别动,我自己来……”
可我说完之后,那两个女人就好像没听见一样。
我发现,自始至终这两个女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没有和我对视过,她们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阴暗,就好像带着面具一样,阴沉的面容下面看不出任何情绪。
女人仍旧在给我解扣子,我有点儿急了,本能地推开其中一个女人,“我说了我自己来!”
两个女人终于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两人往后退了一步,通过镜子,用依旧阴鸷的神情盯着我,眼睛里面七分眼白三分眼仁,光是那眼神,看起来就透着一股鬼气森森。
我开始有点儿后悔了。
将身上的衣服脱下来,两个女人将礼服从人形模特身上拔下来,礼服非常繁琐,里三件外三件的,她们一件一件地脱下来,又一件一件地套在我的身上,整个过程中,我无力反抗,只能任由她们好像摆弄洋娃娃一样摆弄着我。
礼服穿在身上之后,我立马感觉到了一种沉重,好像身子都被压垮了一样,礼服很紧,闷得我有点儿透不过气来。
全部穿好了之后,女人又将我拽到了梳妆台前面坐下。
梳妆台也是中式的梳妆台,鸡翅木雕花的梳妆台已经包了浆,上面散发着好一种浑厚的光泽,一看就是有年头了,我坐在梳妆台后面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红色的礼服映衬得我的脸很白,白得甚至有点儿惨淡,我望着镜子里面的自己,突然觉得有些陌生。
两个女人左右开弓,开始拿起了各式各样的胭脂香粉在我脸上擦。
女人手中的鹅蛋粉味道很奇怪,香味儿之中,隐隐约约地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我说不上来到底是什么味道,就好像是秋天落叶腐烂了之后散发出来的气味一样。
鹅蛋粉呛得我忍不住有点儿咳嗽,女人的动作却没停,我睁不开眼睛,任由她们在我脸上左右开弓,心里却是着急,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山羊胡子很奇怪,这两个女人比他还奇怪,总觉得根本不像是活人似的。
好容易最后擦好了胭脂口中,我感觉身边两个女人的动作已经停下来了,这才睁开了眼睛。
看到镜中的自己时,我差点儿叫出声来。
这妆容未免也有点儿太诡异了,脸上不知道擦了多少粉,白得好像白纸似的,然而口红和脸蛋却是血一般的红。
妆容里面透着惨淡,让我突然想到了遗像--那些死去后的人,经过殡仪馆化妆师的装扮之后,脸色不就是这样的吗!再看看,又好像寿材店里的金童纸人。
我恨不得马上想要把脸上的妆容擦掉,可是手刚想往脸上碰,其中一个女人立马伸出手来攥住了我的手腕,硬生生地将我拦住了。
我鼓起勇气转过头来看着那女人,低声道:“你们家少爷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让我和他结婚?!”
房间里只有我的声音,发出了空荡荡的回响,面前的女人一动不动如同雕塑一般,好像根本听不到我说的话,如果不是她的眼睛还会时不时地眨动,我几乎以为站在我面前的根本只是个人形模特。
女人没有回答我,将我凝视片刻之后,女人送开了我的手,一个走在前面去推开了门,一个则在后面,催促似的推着我往前走。
两步被女人带到了门口之后,大门的门扇已经分开左右,只见在那扇大门之外,山羊胡子已经等待在门前了,他看了我一眼突然笑了,拍拍手道:“不错不错,长得还行,还算过得去!”
我也不知道他这到底是在夸我还是骂我,只顾着转过头来四下顾盼,想要找到那个所谓的“少爷”的身影。
山羊胡子满意地点点头之后,冲着两个女人使了个眼色,只见山羊胡子走在最前面,径直就向二楼上走了上去,而两个女人分别站在我的左右,半胁迫似的带着我一路往楼上走去。
上了二十几层楼梯之后,我终于停在了二楼上。
因为没有那巨大的楼梯了,二楼的空间显得比一楼空阔许多,只见整个二楼被打扮成了囍堂的样子,到处张灯结彩,挂着红色的绸缎和彩灯,彩灯还在一闪一闪的,然而或许是周围太过安静,就连我们的脚步声都能发出回响,以至于这彩灯也好红绸也罢,看起来并没有半点儿的喜色,反倒是让人觉得更显诡异。
我哆嗦了一下,下意识往四周看了一眼,只见正对面摆着一张八仙桌和两把太师椅,上面还摆着各式各样的水果点心,就连水果上面也透着贼光,乍一看好像是假的塑料水果。
而在八仙桌前面不远处的地上则摆着两个红色的蒲团,是用来跪下行礼的地方。
看来山羊胡子说的没错儿,并没有危言耸听的成分,他们的确是打算要在这里举行婚礼,而且,似乎就是现在,可我还是没想通,这个少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为什么偏偏就要在晚上结婚,而且还是这么仓促?我甚至还没见过他!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家庭?光靠生辰八字就要决定两个人的婚姻,这难道不是小说里面才有的情节吗?
而且,直到此时,我也没有看到那个少爷出现。
就在我这样想的时候,突然有人走到我背后,没等我回过头去看,一面厚实的红盖头已经盖在了我的头上。
眼前的视线一下黑了下来,入眼所及的只有一片鲜红,我吞了口口水,突然感觉紧张不已,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这盖头严严实实地扣在我脸上的缘故,突然觉得一种压迫感,好像胸口都被堵住了似的。
“好了,再等一会儿,吉时快到了。”
虽然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但是我能分辨出来这声音,是山羊胡子特有的那种狡诈的音调。
周围突然陷入了一片寂静之中,听不到任何声音,甚至连一点儿呼吸声都没有,头上被盖着红盖头,我紧张得身子都有点儿站不住了,看不到周围的情况,又听不到声音,我甚至有种错觉,觉得四周好像就只有我一个人似的。
墙壁上的挂钟仍在走动,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就在我等得心焦难耐的时候,耳边不远处突然传来了一声挂钟报时的响声。
这种老式的挂钟发出了刺耳的“铛铛”声,好像敲在我的心头,吓得我整个人一哆嗦,差点儿就跳起来了!
我的心好像也被人重重撞了一下似的,心尖儿都在不住地打颤。
而就在这个时候,山羊胡子突然开了腔,怪声怪调尖声细气地喊了一声道:“吉时已到!行礼!”
话刚说完,突然响起了一声尖锐的叫声,我乍一听还没分辨出来到底是什么声音,可仔细一听,发现竟然是鸡叫的声音。
鸡叫?在荒郊野外的这样一座洋房别墅里面怎么会有鸡叫的声音?我还没想明白的时候,突然有人快步向我走来,不由分说便拽出了我的手,将一样东西塞进了我的手里。
那东西毛茸茸的,有点儿暖和,竟然还在动,我吓得一哆嗦,下意识就想将那东西扔出去,可是被人死死攥着我的手,根本挣脱不开。
被我这样抱在手里,这东西仿佛也感觉到了恐慌似的,竟然开始扑腾起来,我这才意识到这竟然是一只公鸡。
与此同时,周围突然响起了奏乐的声音,喇叭唢呐齐齐上阵,奏响的好像是喜悦,然而这声音在整座别墅里面回荡,发出了回响的声音,初次之外竟然听不到任何人的声音,完全没有喜悦响起时应有的热闹氛围,反倒让这声音显得格外的阴森恐怖。
此时的恐惧感让我浑身哆嗦,我后悔得不得了,早知道我就不来冒这个险了!我吓得要命,下意识地尖声大叫起来,想要挣扎着摘掉盖头,想要放开手中的公鸡,可是胳膊被旁边的人死死钳住,根本由不得我挣扎。
旁边足有好几个人在拉扯着我的身体,我使劲儿往后退着,死活不肯往前走,却被身边的人硬是拉着我,我的双腿已经腾空,竟然被他们硬生生地架着我的身体往前。
走了几步之后,有人摁着我的身体将我往地上摁,手中的鸡在扑腾,我的喉咙在哽咽,眼泪扑簌簌地往下掉,加上那喜乐的声音,周遭霎时间乱成了一片,这幅景象,简直就好像是在凶案现场一般混乱。
我死活不肯跪下,摁肩膀的死死摁着我的肩膀,抓胳膊的使劲儿掐着我的胳膊,还有人攥住我的腿,使劲儿在我的腿窝上踢了一脚,我疼得难受,身子也使不上劲儿,任由他们摁着我推在了蒲团上。
紧接着,山羊胡子在旁边高声喊了起来。
“一拜天地!”
有人掐着我的脖子摁着我的脑袋,将我的头使劲儿往地上摁,脑门儿重重地撞在了冰凉的地上。
“二拜高堂!”
又是一下,此时已经撞得我察觉不出疼痛。
“夫妻对拜……”
再一次……
“送入洞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