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这个毛竹搭建的岗楼,就意味着到了洪家寨的地界,可离洪家寨聚居的地方,还有十几里的山路要走。
通往洪家寨的路倒是很不错,林源问道:“老洪,这应该是地方部门拨款修的路吧?”
“嘿嘿,你说呢?让洪家寨的人出钱啊,还是出人?这条路不单是地方部门出钱,而且是大量使用外面的人力,才修出来的。洪家寨的碧玉竹是很有名的,本希望能够通过修路带动产业,谁知道就是行不通。”
“我可是听说,洪家寨里的老人说碧玉竹是神物,不能动的。”
“有这么个说法,但不是绝对的。有的时候,真不应该说自己家乡的人,但穷山恶水出刁民,真是至理名言啊。我是亲历者,当时寨子里的人商量过,认为一开发了,村民这资源就没了,路也修好了,谁会把你当盘菜?就这么搁置下来。”
林源有些天雷滚滚的感觉,别说,洪家寨的人在这方面是很有战略眼光的,只要合同一签,外来人大量涌入,洪家寨人力作用就会被稀释,到时候资源换了钱财,有合同在那,不劳作就没有收入,以前懒散的生活,就一去不不复返了。
不得不说,在一些长远的眼光上,山民的意识还是局限和保守的。林源做慈善事业,不怕条件如何艰苦,就怕碰上这种懒散的人群。
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可以说这种情况投多少钱也是白搭。
不知不觉,十几里山路走过,转了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在山谷中间,一片带有着浓郁现代气息的红瓦房出现在林源的面前。
林源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这应该也是当地部门给建起来的,别看这些红瓦房在外面值不了多少钱,可在这个地方,能把砖瓦这些原料弄进来,就是一笔不小的开支。修建这些红瓦房,应该投了不少钱。
一个穿着大花T恤的青年人迎面走来,看见林源两人,向洪恩打招呼道:“恩叔,你咋又来了?”
“哼,不欢迎我来是不是?小太,你说你一个快三十的大小伙子了,就不能出去找点正事干干啊?每回洪家寨有什么偷鸡摸狗的事情,倒是少不了你的份,你说说,哪一回来你是没让乡亲们告状的?”
“呵呵,恩叔,这也没办法啊。我自小身子板就弱,还早就没了爹娘,您要是给我找个媳妇,我不就有事做了?我这没人亲没人疼的,就这么活着算了,恩叔,您就不用为我操心了。”
“滚!”洪恩一瞪眼,那小子倒也识趣,飞一般跑了。
洪恩叹息道:“小林,你看看,这小子叫洪学太,身世倒是可怜,确实像他说的,小时候就没了爹娘,也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但一天到晚就是没个正行,除了吃饭,就是偷鸡摸狗,撩拨大姑年小媳妇,简直就是没救了。”
林源沉吟道:“老洪,我倒是觉得,这个洪学太,恐怕是真的有病在身。”
“他有病?懒病吧!洪家寨别说是男丁了,就是女娃,从小就习武。这小子可好,一练武就肚子疼,爹妈在的时候,他爹还管教。等他爹妈死了,大家伙可怜他,就放任不管了。你看看,一幅二流子的模样,就算是瞎眼的闺女,也不会嫁给这种人。”
“老洪,我不是说笑话,这个洪学太,真的是有病。而且是非常严重的情况。”
“算了,小林,这是咱管不了。我倒不是心肠硬,你说,这样的人,就算是有病,怎么治啊?小病小灾,还能号召大家捐点钱。可真的有大病,谁能拿出钱来啊?”
林源无奈摇摇头,他刚才一打眼,就知道这个洪学太有重病在身,而且是病至肠胃的那种重病,要是不及时治疗,发展下去,就会咳血而死。
眼见洪学太跑得没有踪影,林源也只能作罢。
在洪家寨走动的,妇女居多,偶尔有几个男人,都是老弱病残之类的人。洪恩跟这些人很熟,关系也不错,见了面都很热情打招呼。
林源颇有些奇怪,问道:“老洪,洪家寨不是说无论男女,都自幼习武么?我怎么看着一个个老年人,都面有病色,身体很差的样子啊?”
“这没办法啊,谁老了不都一样么?练武能强身健体不假,但你再怎么练,到了岁数,都要面对老天收你的那天,身体也自然就会差了。”
林源想了一下说道:“不对,习武之人固然无法跟岁月抗衡,但其机体不是说变差就能变差了的。除非是经历了大病大灾,才会一下子产生迅速衰老的情况,否则,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的。一个两个有这种情况还好说,要是都这样,就不正常了,而且洪拳可是正宗的内家拳,并不是那种伤害身体的外家横练功夫。”
“小林,这里就是这样,我为这里也是努力了几十年了,开始的时候我也想改变这里,但这里的人,咳……算了不说这些了,看见前面那家没有?那是这里的族长洪雷的家,我们到洪家寨,洪雷家是必须要拜访的。”
洪恩一边说着,一边引领着林源进了洪雷的家。
“老嫂子,洪雷大哥在家么?”洪恩进到院子,大声叫道。
“哟,这不是洪恩兄弟么?你洪雷大哥出去了,不过算算时间,应该快回来了。兄弟,进来坐吧。”
林源一看出来的妇人,不觉眉头一皱。因为这妇人足有六十了,浑身看样子倒是结实,但走路却是有些不太方便。
看这妇人的手指手腕,应该是练武之人,以林源的经验来看,这妇人的武功应该不会差。既然这么好的功夫,怎么会出现腿脚不利索呢?
从气色上看,应该是犯了寒症,关键是这里的气候是亚热带气候,而且妇人常年练武,怎么会有寒症在身呢?
妇人的症状很怪异,仅仅通过望气,无法准确判断。但刚见面,总不能说你有病,我给你看看吧。
这时,洪恩把林源介绍给了妇人:“雷嫂,这位是林源,咱们全国有名的心源慈善总会的会长,到咱们洪家寨来视察来的。”
雷嫂很热情,笑道:“原来是林会长啊,请进屋,当家的一会儿就回来,您稍等片刻。”
进了屋,林源发现屋里的摆设,跟外面的看到的截然不同。
在街上,这房屋还算是看得过去,但屋里,很多东西,林源仿佛找到了熟悉的童年,就是自幼在家里看到的十分古老的家庭用具。
家里根本就没有茶叶,连热水都没有,雷嫂直接给林源倒了一碗水,算是招待客人了。
看倒林源有些尴尬,洪恩笑道:“雷嫂,别见怪啊,小林可是城里人,喝冷水就会肚子不舒服,人家挺随和的,咱别挑理啊。”
雷搜正要说话,却听见轰的一声,大门被撞开了,洪学太面色慌张闯了进来。
“你个死伢子,赶着投胎啊?这么着急干什么?”
“大妈,不好了,三嫂子早产了,人都快不行了,快去看看吧。”
“啥?三儿媳妇早产了?才七个月,不会吧?”雷嫂一边说着,一边就往外走。
林源急道:“雷嫂,带上我吧,我是个医生,兴许能够帮上忙。”
雷嫂一摆手,跟着洪学太就跑了出去,林源和洪恩紧随其后。
不一会儿,雷嫂和林源几个就到了一户人家,就见一个三十来岁的男子在家门口嚎啕大哭。
“三儿,别哭了,有我在这儿,天塌不下来。”
林源面色陡然一变,说道:“快进去,病人有危险。”
雷嫂面有难色,因为妇女生产,在这样的穷乡僻壤,是相当忌讳的,尤其是对于男人。要是带着林源进去,恐怕会有相当大的麻烦。
林源急道:“雷嫂,来不及了,妇女生产的剧痛,不是常人能够忍受的了得。即便是没有力气了,也会发出粗重的喘息声。现在这声音都没了,只怕产妇命在旦夕啊。”
洪恩也跟着说道:“雷嫂,救人要紧,赶紧带着小林进去吧。”
谁知道,三儿却是一下子蹦起来,拦住了林源:“你这个小子,你想干什么?我媳妇生孩子,你一个大男人进去干什么?看女人生孩子,那可是要乱石打死的。”
洪恩见状,上前一把把三儿拽到一边,劈面就是一巴掌:“你个瓜娃子,人家是想救你媳妇,你还想着恩将仇报?给我滚一边去,再敢胡闹,当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洪恩在洪家寨的村民中,还是有很高的威望的,三儿捂着脸,不敢再言语了。
林源跟着雷嫂进了房间,发现产妇的情况,远比他想象的要严重的多了。
产妇面色苍白,没有一点血色。林源一搭脉,发现产妇的脉搏几不可查了。
“孩子已经保不住了,问一下家属,咱们全力保大人行不行。”林源说着,从身上把银针拿了出来。
雷嫂不敢怠慢,赶紧大声向外边喊道:“三儿,医生说孩子已经保不住了,现在全力保大人,你说行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