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曼迪并没有被这个意外困惑太久,她很快便作出了自己的决定。只是,她不再和从前一样,一意孤行,她学会了征求意见,这也许就是这次措手不及的婚变带给她的成长。
有了自己的想法,肖曼迪拨通儿子小伟的电话:“儿子,”她和儿子通电话总是这样,先亲热地叫一声。
“妈咪,有什么事?”儿子能以这么轻松而撒娇的口吻和她通话,一定是他现在所处的空间比较私密。
“没什么事,问问你现在好不好。”肖曼迪还是难以启口,自己离婚和意外怀孕,这两件事,在儿子那里,一定是两记重磅。
在儿子心目中,妈妈和林伯伯相亲相爱,非常幸福,所以,远在外地工作的他很是宽慰。
听她说没什么事,小伟便说:“妈,我正准备打电话给你呢。过两天我去H市办事,想要什么,我给你带回去。”
听说儿子要回来,肖曼迪很开心,她感觉这些事当面谈就可以不那么突兀。
于是,她急忙说:“儿子,千万不要带什么。其它事等你回来再说。”
听到此话,儿子追问:“妈,你有什么事吗?”
肖曼迪忙回答:“没有。”
“那你为什么说回去再说呢?回去再说什么?有什么事你现在就可以说。”儿子总是这么细心,总是能听出她的画外之音。
为此,肖曼迪曾经对儿子说:“小伟,做人,还是粗线条一些比较好,否则,太细腻会很累人。”
小伟却十分好奇地回答她说:“你是我妈妈,我才会对你这么细心。我又不会对所有的人和事都如此。”
是呀,二十五岁的儿子从小便是超出年龄的成熟,小小的他,总是会说:我是男子汉,要保护妈妈。
他们通完电话两天后,小伟回到了H市。
肖曼迪去机场接儿子,她想着,几个月不见,不知道儿子有什么变化。
当高大帅气、一脸阳光的小伟笑盈盈朝她走过来时,肖曼迪心里是满满的欢喜和知足。
只是,当小伟走近她的时候,看着她的脸,笑容陡然僵住了。直到上车坐稳,小伟这才开口问她:“妈,你瘦了?”
“嗯,是瘦了几斤。”肖曼迪不再刻意找理由搪塞,她打算全都告诉儿子。
小伟脸色略显忧郁地问:“怎么了?你和林伯伯吵架了?”刚见面,小伟就感觉到了妈妈与以往活力满满的状态有很大的不同。
“我们离婚了。”肖曼迪语气平静地告诉儿子。
小伟的这一惊吓非同小可,他清楚地知道,妈妈选择再婚下了多大的决心,几乎是押上了后半生做赌注。
他盯着妈妈的脸半天也没有开口,他要确认这话是真是假。
肖曼迪没有看儿子,她害怕自己承受不了儿子担忧她的眼神。
她继续平静地说道:“其实,离婚不一定是坏事。我一个人生活更轻松。”
小伟确认了这件事妈妈并没有开玩笑,他转而说道:“妈,跟我们一起去外地吧,房子那么大,也不担心住不下。”
肖曼迪噗呲笑道:“傻孩子,你当我八十了,我才四十多岁呢,正年轻。我的事业在这里,朋友在这里,我哪儿都不去,那个房子是买给你们住的,我不会去打扰你们。”
肖曼迪一向不赞成和成家后的儿子同住,两代人不同的生活理念和生活方式怎么能够在同一个空间里完美融合呢?
“可是,你一个人……”小伟不无担忧地说道。
肖曼迪明白,儿子最怕的是她一个人会孤独。于是肖曼迪对小伟说出了自己心里的想法:“儿子,我很喜欢一个人的生活。”
小伟有些茫然地看着她,他不太能理解妈妈的话。
她继续说道:“儿子,你真的不用担心我,业余时间我一个人安静地看看书,相反比两个人在一起的无聊要好得多。等你再大点,你就会明白了。”
小伟从小就知道,肖曼迪喜爱看书,在妈妈的影响下,小小的他也养成了看书的习惯。
小伟似乎理解了妈妈,一颗担忧的心宽慰了不少。
可是,小伟始终不理解林一辉的做法,他不解地问肖曼迪:“妈,林伯伯的儿子和我同岁,为什么我们的想法天壤之别呢?”
肖曼迪没有立即回答儿子,她想了想才说到:“儿子,每个人的人生观、价值观都不一样,而人的行为是受其自身的三观所驱使。所以,只要在遵纪守法的前提下,每个人的言行虽有千差万别,但没有对错之分,所以,你的想法不一定就正确,他的做法也不一定就错误。”
小伟似乎懂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很快,小伟又接着问道:“可是,你和林伯伯结婚之前他为什么不反对呢?那个时候,如果他有一点点不同意,你就不会和他爸爸结婚了啊。”肖曼迪听得出儿子的话中带着一丝的愤怒。
肖曼迪不愿意在儿子心中埋下仇恨的种子,她回答儿子道:“是呀,妈妈开始也这么想过,一辉,他作为一个二十多岁的当代大学生,三四年之间,出尔反尔确实有些不妥。现在妈妈想通了:那时候他爸爸孤身一人,他当然希望他父亲能够找个伴侣;现在她妈妈又离婚了,而且极力想和他爸爸复婚,他的想法自然也随着境况的变化而改变了。再说二十多岁也还是个孩子。所以,这不是他的错。”
肖曼迪接着说到:“其实,如果我和林伯伯结婚之前,你也强烈坚持,希望我和你爸爸复婚,我也会把你的想法和感受放在第一位去考虑的。毕竟我们年轻的时候更多地考虑了自己的感受。”
小伟轻叹一声,说道:“我小的时候已经尝到了父母分离的滋味,我幼年的遗憾已经无法再弥补;现在,我都已经长大成人了,明知道你们两个在一起会别扭,我又何必还要把你们强行捆绑在一起,再给你们的人生留下遗憾呢?”
听到小伟的话,肖曼迪心里很是酸楚,她咒骂年轻的自己太自私,没有给儿子一个完整的家。而孩子却如此体贴自己。
如果时光可以重来,她会以最包容的心态来对待感情和婚姻。世间哪里有什么不被玷污的纯洁感情呢?那只是她自己意念中的一厢情愿罢了。
这一刻,肖曼迪似乎对林为方更多了一份理解和钦佩:七尺男儿,为了儿子的需求,为了尽到一个做父亲的责任,为了一个家庭的完整,尚且能多次包容自己出轨的妻子。这需要怎样的隐忍才能做到?
可是,肖曼迪不明白:林为方究竟能不能够算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呢?既然是一个有责任心的男人,那为什么他对自己婚姻的承诺就当着一个屁,轻易地想放就放呢?
肖曼迪想起罗菁菁说的话:林为方就是一个极度自私的人,这类人通常以老好人的姿态出现,表面看起来与世无争,那是因为没有重大事情发生。他们的自私深藏在骨子里面,轻易不会暴露。而且这种人通常不会把感情当作什么生死攸关的大事来看待。“大乱临头各自飞”说的就是这种人。
肖曼迪始终还是不愿意相信林为方就是这类人,她心中的林为方是个重感情的人。
只是,肖曼迪还是不确定,如果人生可以重来,她会如何选择。
可惜,人生每时每刻都是现场直播,没有彩排,也不会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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