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林一辉的出国,这场风波看似风平浪静了。
搬入新家的忙碌和喜悦让我们彻底忘却了那些不愉快。
林先生,我们的新家卧室,淡黄色壁纸,乳白色柔和的灯,让我们宽敞的卧室显得那样萎靡而温馨,你的睡眠进入了婴儿期般的返璞归真。
早上醒来,你眨巴着明亮的眼睛,伸了个长长的懒腰,一脸满足地说:“十几分钟步行到办公室,可以睡到自然醒了。”
你曾经因睡眠不足而混黄的眼睛变得明亮有神,因生活毫无规律而夸张的眼袋也只是若隐若现。
林先生,我好开心,我带给你的美好,你带给我的安心和快乐。
可是,这平静的背后隐藏着更大的危机。
那是十二月中旬的一个晚上,你早早地便电话告知我不回家吃晚饭,你说文校长和以前的两个老同事约你晚上吃个便饭,叙叙旧。
老朋友聚聚很正常,我完全没有多想。
十一点你回来了,门禁滴滴两声,便探进了你的笑脸,这是你的习惯,可是你那天的笑容里夹着明显的愧疚。
“干嘛笑得这么歉疚?十一点还不算太晚。”我调侃你。
你未置可否,坐在沙发上,心思重重。
“现在似乎我里外不是人了。”你满腹委屈。
我不吱声,等着你的下文。
“哪是什么叙叙旧,简直就是鸿门宴,”你情绪略带愤怒:“姜莹兰精心设计的鸿门宴。”
我明白了,虽然姜莹兰本人并没有出面,主角儿文校长可是她的老同事和密友,忠实的说客。
我仿佛看见大腹便便,秃顶的文校长,半眯着他那永远睁不开的捉摸不定的眼睛,语重心长地说:“老林,都这个年纪了,还谈什么爱情不爱情的?我们活着为之奋斗的唯一希望还不是孩子。”
而他话语中的真实含义却是:“林为方,我们当初一起分配来这所高校,你不就仗着自己长得高、长得帅吗?多少女孩围着你转,看都不看我一眼。今天,我妻贤女孝。而你呢?休想享受幸福,我就是要看着你在姜莹兰为你编制的一片绿莹莹的天空下人不人、鬼不鬼地毫无尊严地活着。”
“可是我已经和肖曼迪领证结婚了,我不能辜负她。”林先生,你是理解不了文校长那话里深刻内涵的,你只能无力地抗争着。
“老林,你都什么年纪了,还这么天真。你不辜负她,难道就忍心辜负你儿子林一辉?”文校长的话似乎没有毛病。
“我和姜莹兰的婚姻走到今天你们也清楚啊,何况小肖又没什么错。”你继续反驳。
文校长听了你的话,心里不禁想笑,正因为我了解你和姜莹兰的关系,也正因为姜莹兰可以不让你活得扬眉吐气、她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我才会一而再、再而三劝你和她复婚啊。如果姜莹兰真有那么贤良淑德,我嫉妒还来不及呢,我才懒得管你们这破事。
想到这,文校长开口了:“呵呵,老林啊,都是黄土埋了半截身子的人了,还有什么过不去的坎?还有什么解不开的结?老夫老妻做个伴,孩子有个完整的家比什么都好。肖曼迪是没有错,难道你儿子林一辉有错吗?”
我也仿佛看见了邱院长,饮酒后更显黑红的脸凑近你耳边:“文校长说的你是该好好想想,小肖人确实不错,但是,你看我现在和你嫂子,下班时间带着孙子玩,就是我们的天伦之乐,哪里还有什么恩恩怨怨哦。”
林先生,看到这儿,你一定会觉得我误解了文校长吧。因为在你心中,你们是那么好的朋友、哥们。是呀,在你心里,他是你的朋友、哥们;可是在他文校长心里,你从来就没有被排在朋友一栏。充其量,你只不过是他朋友(姜莹兰)曾经的丈夫罢了;而后又在他的怂恿下,一次又一次在他朋友的前夫和丈夫之间转换角色而已。
一个真正的朋友是不会不顾及你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和脸面的!
一个真正的朋友是不会不顾及你的内心感受和幸福的!
一个真正的朋友是不会一次一次拿你当备胎让别人替来换去的!
如果文校长真正拿你当朋友、真正的是为了你儿子着想,为了你们家庭的完整,当初姜莹兰一次又一次抛弃你、致使你无家可归的时候,他就应该充分调动他能说会道的高超本领出面阻止、说服姜莹兰接纳、收留你啊!
可惜,并没有!那些年,你的痛苦、你的孤单、你的委屈……
那一切,你经历过的屈辱,只有你独自承担!只有你自己懂!
林先生,或许你心里很清楚文校长并没有拿你当朋友,你自欺欺人罢了。
你不会忘了吧,前年秋季,文校长学校招聘辅导员,你表姐的孩子刚刚大学毕业,符合招聘条件,你便自告奋勇去找你的朋友,文校长。可是,你也不想想,应聘的符合条件的,说情的多了去了。文校长为什么要给你这个面子呢?他帮了你这个忙对他有什么好处呢?你能办到的事,人家文校长轻易而举就能办到;文校长办不到的事,你就更加望尘莫及了,人家也不会求到你这儿来啊。
林先生,这个人情交换的社会,你拿什么和人家文校长来交换?所以,人家婉拒你,已经是很给足你面子了,你有什么好想不通的呢。当时,我不是还劝导过你想开点吗?
对不起,林先生,我又扯远了,还是说我们自己的事吧。
世俗的观念总是这么咄咄逼人而又理直气壮,无论你多么真挚,无论你多么简单,在他们眼中,总是那么的虚伪、自私而又冠冕堂皇。
他们不管你们是否相爱、是否幸福;亦或者他们压根儿就见不得你的爱情如此轰轰烈烈、你的生活再度甜蜜风光。
林先生,他们忘了婚姻曾经带给你的屈辱,因为生活的耳光一次又一次扇在你的脸上,他们感受不到疼痛的滋味。
你和他们相同的年纪,你和他们从同一起跑线出发,你也得陪着他们继续咀嚼那段无味的蜡。
而你的单纯,你的口拙舌笨,你只能无言以对。
林先生,即使你口不拙舌不笨,你也辩驳不赢。
事件的主角是姜莹兰,她尝尽了外面的风景,看透了外界的人情,回头发现,人老珠黄的自己还是你陪在身边最放心。
她握着林一辉这颗棋子,掩盖住自己曾经的污泥浊水。她不会告诉你自己再也玩不起了,自己需要一个安稳的家,她只会说孩子需要一个完整的家。
林一辉要父母双全、家庭完整无可厚非,曾经的他向母亲索取不来完整,他的母亲让自己的欲望超越了他的愿望,她不顾一切去追求自己的爱情,两度舍弃了家的完整。
林先生,世间没有道德法庭,我们也不愿意对她人的为人处事妄加评论。
在这部狗血的剧情中,我试着将自己置身度外。
可是,林先生,还记得吗?就在那场鸿门宴后不久,姜莹兰发给我一段长长的、泼妇骂街似的挑衅信息,我拿给你看的时候,你告诉我,原来这段时间并不如表面这样风平浪静。
姜莹兰的电话信息如枪林弹雨般对你狂轰滥炸,一度影响到你的工作,你将她的手机设置为黑名单,她联系不上你,便将所有的怨恨发泄到了我这里。
林先生,我很诧异,世间竟有如此女子?我自愧不如。我不曾料到我们顺理成章的婚姻,竟然会引来一场泼妇骂街似的战争挑衅,我不想去记起信息里面的每一个字,因为那些字一个比一个肮脏,我不敢相信那些语言出自一个知识女性之口。
原来婚姻也可以强取豪夺,而对于这样的争战,我毫无经验、毫无准备、更毫无兴趣,我不打算把自己的生活搞成没完没了、硝烟弥漫的科索沃、亦或者阿富汗,从收到姜莹兰挑衅信开始,生活让我进退两难。
林先生,我们都太软弱,我们彼此都不够坚定,那份爱情跟了我们,遭此践踏,实属不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