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曼迪再次来到林为方的病房,距离上次在林为方病房被姜莹兰一把推开,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天。
此刻的肖曼迪,看似平静的外表下,心却扑通扑通乱撞不停。她渴望看到林为方的样子,却又不敢去看。
她害怕再次看到,曾经默默深情的一张笑脸,如今死灰一般。
临近病房门口,她放慢了脚步。
走在前面的林为东停下了脚步,问她:“怎么啦?”
她索性停下来,说道:“大哥,你先进去吧,我先缓口气。”
林为东不语,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随之,护工走了出来。
站在病房外的肖曼迪,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长长地吐出来,然后,转头看看窗外、远方。
她这才推开门走进病房。
林为方饱满的面颊已渐渐凹陷,紧闭的双眼处堆积了无数层的眼皮,脸色更加灰白,满头的银丝,找不出一根黑发。
一刹那,肖曼迪心里一热,鼻头一酸,眼泪禁不住一点一滴滑落下来。
林为东站在那儿,看着肖曼迪,眼圈渐渐泛红。
肖曼迪慢慢走过去,走到病床边,她双手拿起林为方的一只手。他的手已经不再肥厚,已经失去了曾经的温润,而略显干枯。
她将头伸过去,盯着林为方的脸打量。
她幻想如从前一样:紧盯着装睡的林为方,直盯到他眼皮慌张地乱跳,最后不得不噗呲一下笑出声来。
此刻,任她望眼欲穿,他始终一动不动。
她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她感到了一丝冰凉。
她的眼泪再次如断线的珠子一样,不停地滑落到雪白的被单上,她哽咽着问道:“大林,你是不是死了?”
说完这句话,便干脆将头伏在他胸前抽泣起来。
她一边抽泣,一边喃喃地问道:“林为方,你是不是死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冰凉?”
她不停地搓着他那冰冷的手。
她将自己的小手放在他的掌心,她将他的手指掰弯,她像曾经一样,对他轻声命令道:“大林,你握住我的手,我的手好冷。”
他却不再听从,他不再顾及她的手是否冷,他不再握紧它。
林为东走出了病房,从外面将病房门关上。
哭完,她抬起头,用手在他的脖颈、额头、耳后、脸颊四处抚摸,她的手所触及之处,全然没有了曾经的温润。
她从包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木梳,将他搭在额头上的银白头发往脑后梳理。
她一只手拿着梳子往后梳,另一只手抿着头发往后压,可是,一旦抿着的手放开,那白发又回来搭在了额头。
她依然不停地梳着,直到他灰白的额头出现了一丝血色,她还在不停地梳着。
她摩挲着林为方的手,她看到他长长的指甲盖,应该有了二十多天没有修剪。
曾经,他不剪指甲,肖曼迪便琢磨着,逮着一次就给他剪得很短很短,免得很快又变长。
于是她下手厉害,常常将剪刀深入到了肉里,林为方便叫喊着收回手,拒绝让她再剪指甲。
回忆往事,恍如隔世。
肖曼迪拉开病床边小床头柜的抽屉,里面果真有一把小剪刀,于是,她拿出剪刀,仔细修剪他那又厚又硬的指甲。
她一边修剪着,一边自言自语:“大林,你把手收回去啊,怎么这么乖了?乖乖地让我剪了。”
她曾经那么讨厌的桥段,此刻的林为方,却不再会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