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若溪你说什么?”刘吉强绝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离婚两个字会从她嘴里吐出来。屋子里三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周若溪的脸上。
周若溪暗中咬咬牙说道:“我们离婚吧,吉强,其实我早就这么想了。我和你在一起太累了。”
顿时屋子里死一般的沉默。周若溪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子。
“给我一个理由。”半晌,刘吉强说道,并伸手抓住周若溪的手臂,用力摇了摇。他真的接受不了在这当口周若溪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甚至怀疑她是不是犯困要睡着了,因此才会说胡话?所以他想摇醒她。她可知道,离婚从她的嘴里说出来,无论是什么理由都很伤很伤他的心。
突然,她好似被激怒了,一把就挣开了他的手:“你想扮演圣人?对不起,我现在不想成全你了。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你知道吗?和不爱的人在一起有多累?你要一个理由是吗?我不爱你,我从来都没有爱过你,我的心早就死了。一颗死了的心你还要来干嘛?喔,我知道了,你是有所图谋的,你就如我嫂子想的,你想要房子,是吗?”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落在了她脸上。
老刘夫妇也不约而同站起来看着他们。
“妈妈——”念念从房间里冲出来,抱住母亲:“哇——爸爸,不要打妈妈。”
周若溪一动不动,她根本就感觉不到脸上男人因为瞬间气愤而非常的使力,以至于半个脸颊有些麻。
孩子的哭声惊醒了刘吉强,他心疼极了,抱住若溪和孩子:“若溪,你说的什么话?你真的伤了我,别人可以这么说,怎么连你也这么说。”突然他有些觉察到了什么,看着周若溪的眼睛,在他深情的注视下,周若溪极力避开他的眼神。他抬手去抚摩她那挨打的脸颊:“你是想成全我的母亲吗?所以你要这么说吗?”
周若溪眼睛的余光里瞥见了刘母那复杂的眼神,她用力甩开了刘吉强的手,弯腰抱起了念念:“我告诉你,这次我是下决心了,离婚!明天我会请律师的。该怎样就怎样。属于我的财产你休想拿走一分,记住,一分也休想从我这里拿走。”
刘吉强彻底惊呆了。这还是自己的若溪吗?
“等等,把话说说清楚。什么叫该你的?你可别忘记动迁的时候,我们吉强可是迁户口的。还有,这近三年,我们吉强为你做牛做马,莫名其妙做人家的爹名声都毁了,你还要赔偿我们的损失呢。”刘母冷冷地说。
“好啊,你们开条件就是了,你们找我律师说就是了,想清楚了再说,可别后悔。哼!”说完若溪不顾哭闹的念念“啪”地一声关上了门朝楼下走去。
听着高跟鞋“啪嗒啪嗒”的声音逐渐远去,刘吉强跌坐在沙发上,伏下头。怎么了?这究竟是怎么了?往日那个温柔的周若溪今天就如一只母老虎,嚣张得简直是夸张。
“吉强,别难过。”刘母坐下拍拍儿子安慰道。
“离就离!”老刘说道:“这样的女人真是太可怕了。”他瞥见桌上的龙井茶包,用力扫去,茶叶就散在了客厅的地板上。“真是太会伪装了,狐狸尾巴终究藏不住。”
“这也是她逼我们的。我本想她人不错的,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那就让她给我们刘家再生个孩子,哪知道她根本就不讲道理。那好,既然这样也休怪我们不讲情面。离婚就离婚,让律师来划分财产。这房子估价少说都能估个七八十万,吉强也不吃亏,就让她拿房子,给我们几十万钱,妈再贴些钱就去买个中套,爸妈给你再娶个媳妇,风风光光地办酒席!这世界上两个变三个最快了,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抱孙子了!”
“妈!”刘吉强头疼欲裂。他心里想得是,若溪怎么了?没想到母亲居然这么快把他今后的人生都规划了,人说宁拆什么什么的,不拆一夫妻,她怎么就盼着自己儿子离婚啊?
周若溪一口气奔下楼梯,冲到花坛边,泪水就夺眶而出。咬着唇齿拼命忍住哭声。
“妈妈,爸爸为什么要打你?”念念伸出小手抚摩母亲的脸。多么懂事的孩子!泪眼朦胧中,孩子还是那么可爱帅气。她想到孩子那圆圆的脑袋里却藏着一颗“炸弹,”随时都会爆炸,她的心都快要碎了。她不要再连累吉强了。这个好男人为自己做得已经太多了。就让自己也为他做一次好女人吧。
“妈妈,我冷。”念念在冷风里哆嗦了一下。周若溪这才意识到,急于走出家,自己和孩子都没穿外套,她紧紧地把他揉在了怀里。
“妈妈,我们就在这里等爸爸吗?”孩子天真地问。
周若溪吸了吸鼻子,说道:“现在我们到外婆家。”除了娘家,她也实在没地方可去。看着底楼父母房间的灯还亮着,她心如刀绞。她居然又要让两鬓斑白的父母担心了。“念念,答应妈妈,不要告诉外婆爸爸打妈妈好吗?”
“嗯。”孩子点点头:“我不说,说了外婆外公会打爸爸的。”
门开了。
若溪低着头抱着孩子不敢看母亲的眼睛径直朝里屋走去。孩子连连打着哈欠,周若溪走进客房,将儿子放在床上为他脱鞋子和衣服。
客厅里,盛校长看看披着衣服出来的老周,显然两人都觉察到有什么不对。
叮咚!
门铃响了。
盛校长看着门外捧着衣服的女婿,指指屋子里,轻声说:“怎么了?”
刘吉强将衣服递给岳母:“给他们,没穿外套就出来了,会冻坏的。”
“你们到底怎么了?”
岳母的话勾起了刘吉强心中的委屈,刚想诉说。。。。。。
“妈!”周若溪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狠狠地关上了门。
“若溪,你又胡闹了?”屋子里,盛校长斥责女儿。
刘吉强长叹一口气。他也没穿外套,冬天的夜晚有些冷,路边的水洼都结成了冰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芒。他却不想回到五楼,而是孤独地沿着花坛漫无目的地走去。
若溪,你是因为我母亲说要把念念送走,这话激怒了你?即使这样你也不该说离婚啊?我和你一路走来,那么多苦都已经过去这些算什么?你难道还不相信我吗?这时候你应该和我站在一起,用我们的真诚和爱情感动我父母。我父母一开始不能接受这完全是在情理之中啊。他们是凡人,他们不是圣人啊。而你能瞬间翻脸不认人,却不在情理之中。你可知道离婚两个字有多么的伤感情啊?你居然还说要请律师,这是否真的是你心底里的想法?
你怎么能轻易否定自己的爱情,你每天睡在我的怀抱里,你的依偎,你的信任,难道这些都是伪装的还是我的错觉?我一度以为我爱你也终于让你爱上了我?
“我们的事你少管。”若溪来到儿子床头,拍着儿子对母亲说。
“小夫妻吵架是常事,可是公婆在家里,你能抱着儿子回娘家吗?你让他们怎么想?”盛校长说。
若溪却不再理睬母亲。
盛校长生气了,走过去掀开念念的被子:“回去,我送你回去,我跟他们道歉,我家教不好,没教好女儿!”
“妈!”周若溪捂住被子。
盛校长转身拿了孩子的外套:“念念乖,外婆给你穿衣服,外婆送你回去。”
“我不回去,爸爸打妈妈。”孩子天真地向外婆告状,他毕竟还只是个两三岁的孩子。
“啊?”盛校长怔住了。
周若溪不忍心看自己母亲。她低头朝儿子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快快闭上眼睛睡。
一会,念念终于睡着了。
周若溪走出房间,父母直直地看着自己,令她无处可逃。
“吉强不会无缘无故打你的,究竟是怎么回事?”母亲问。
经历了这一天,若溪已经精疲力竭,父母的眼光里所有的是焦灼,疼爱,惶恐,担忧,她再也支持不住了,“妈——”她扑倒在母亲的怀里,又怕惊醒了儿子,她咬住母亲的衣角伤心地抽泣着。
“去你妈房间里谈吧。”老周让母女两去卧室。自己则去绞了热水毛巾送来,盛校长抬起女儿的泪脸,去为她擦净。
“妈,念念得了脑瘤。”她难过的说不下去了,刚擦净的脸再度泪水滂沱。
“什么?”老两口一惊,盛校长一个颤抖毛巾掉落在地。
“。。。。。。妈,我不能再害吉强了,真的不能了。”诉说完一切,周若溪说道,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坚决:“我要离婚,必须离婚。离婚了,我决定凑钱送念念去美国治病,请你们尊重我的决定。”
“念念,我可怜的孩子,若溪,我可怜的女儿。”盛校长这一生号称女强人,很少落泪,可此刻她真的快要崩溃了,抱住女儿痛哭起来。
老周握住拳头用力砸着床沿,一下接着一下,以至于皮都破了,沁出了一丝鲜血,他都毫无知觉。老天为何这么对待自己的女儿?
“妈,爸,这次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支持我。吉强一定会识破我的计策。他一定不会同意离婚,甚至会来找你们劝说我,你们可要站在我这一边啊。”
老周夫妇除了哀伤还能说什么?
第二天清晨,周若溪拉着儿子的手走出小区,果然刘吉强早就在那等候了。
“爸爸——”念念笑着要奔过去。小手却被母亲抓住了。孩子奇怪地看着母亲。
周若溪狠狠心,冷着一张脸,拉着儿子从丈夫身边走过。
身后传来沉重的男人脚步。周若溪有些害怕,害怕他充满柔情地叫出一声:“若溪——”那样会削弱她的意志,于是她加快了步子朝前走,一直走到十字街头,偷偷转头一看,恰恰与他的眼神相遇,他一定和自己一样一夜没睡,一脸的憔悴。她的心一阵抽痛,握紧儿子的小手朝前加快了步子,突然迎面一辆白色面包车疾驶而来,“啊——”她有一种错觉,那车是朝自己冲过来的,“若溪!”身后一声大喊,刘吉强扑过来将她和儿子挡住。在这一刹那,她闭上了眼睛,人生再大的风雨,她都不想再离开他的怀抱了,这样行吗?
“若溪,跟你说过多少遍了?穿马路一定不能急。”刘吉强哑着嗓子责怪道。这样的责怪里爱的味道丝毫不曾减弱。这完全激起了周若溪内心的脆弱,她扭过头不敢张口说话,怕一说就会说:“吉强,救救念念吧!”
车子过了,行人依然匆匆。刘吉强放开了她,却抱起念念朝前走去。
“若溪,对不起,我是急坏了。”他为昨晚的那一耳光道歉。
周若溪沉默着。
“还在生气?”
她摇摇头。
他笑了:“不生气就好。”前边就是幼儿园大门。于是孩子就和父母道别。
“若溪,如果你觉得很难面对我父母,那就住在妈妈那里,散散心也好。不过,你要相信我,我会处理好问题的。”在僻静的街角,刘吉强停住,去抚摩昨日他手掌落下的地方。
“吉强。”她未语泪先流:“对不起,请最后一次答应我的要求,好吗?我只能跟你离婚。”
刘吉强生气了:“什么叫只能离婚?什么意思?你说说清楚!”
周若溪摇着头说不出一个字。
“你说不出了对吗?你难道也这么小心眼?就为我妈那些话。你是和我过一辈子还是和我妈过一辈子?你就不能给我一些时间吗?”
周若溪哭着摇头:“别逼我,真的别逼我,我只有这样。”
“我逼你了吗?”他气不打一处来:“明明是你在无理取闹啊。”
周若溪转身就朝学校奔跑,一刻都不能停留在他身边,前方的路她只能独自走下去。因为他爱她,她也越来越爱他。爱不能太自私,总是无休止地索取。
周若溪开始刻意躲避刘吉强。吃饭的时候总是第一个去食堂打自己的那份饭菜。在办公室里变得沉默不语。一切明显得连那个不谙世事的实习生都能看出端倪:“师傅,为什么周老师不理睬你啊?”看着周若溪舍近求远故意绕个圈子走,这样才不经过刘吉强的办公桌,他悄悄问道。
刘吉强长叹一口气。现在就连岳父母也不理自己了。他每天还是去底楼过道等候妻子和儿子。那天,门一开等来的是要倒垃圾的盛校长。两人对视了一眼,他以为她一定会说:“吉强,你们是不是吵架了?”可是她却神情黯淡地叹气,什么也没说就走了。为什么?难道她也支持女儿离婚?连一声劝也免了?想当初她可是他们婚姻最坚定的支持者啊。随后出来的是老周,他拍拍自己的肩头也摇着头走了。这举止就好似再说:“保重!”
什么意思啊?难道他做错了什么吗?
他的手机响了。
“您好,刘吉强先生,我受周若溪女士的委托,想跟您谈一下你们离婚的事宜。”一个陌生的声音说道。
“什么?”他“唰”地一下站起来,看向角落里批改作业的周若溪,她!她还来真的?
“我是周若溪聘请的律师,我姓。。。。。。约个时间,我们谈谈。”
刹那间,他真的生气了。“好啊,你们想怎样就怎样,请便!”他第一次这么失态地咆哮,说完狠狠地把手机扔进了抽屉。所有的人都看向自己,只有周若溪依然低头批着学生的作业。
没想到那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抓了手机喊道:“现在没时间!”
“刘念爸爸。”却是儿子的班主任。“你们刘念又吐了,还昏迷了,我们已经叫了救护车,请你马上去儿科医院。。。。。。”
“什么?他昏迷了?”他失声叫道。“好,我来,在儿科医院是吗?”他边说边奔出去。
“是不是念念?”周若溪煞白着脸追出来喊道。原来她一直留意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什么也没说,抓了她的手就钻进迎面而来的出租车。
她的手在他手心里剧烈地颤抖着。心中在祈祷:“念念,你不要有什么事啊,我求你了。”
感觉到她的惊恐,他习惯地揽她在胸怀。他分明感觉到她是那么需要他。
脑科急救室里走出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她很严肃地说道:“脑瘤已经压迫到脑神经了,以后可能一次比一次严重。你们要尽早决定关于手术的问题。”正巧实施抢救的就是上次那个女医生。
“什么意思?”刘吉强听医生这样对周若溪说,觉得非常得蹊跷。有一种强烈的不祥感。
医生看看她又看看他,似乎觉察到什么了,不再说什么。
“什么意思?你说,念念究竟怎么了?”刘吉强问周若溪。
她却隔着观察室的玻璃,看着床上还在昏迷中的儿子,沉默着泪流不止。
“告诉我!就目前而言我还是念念的父亲,我有知情权!”他一把转过周若溪的身体吼道:“说呀!告诉我,医生说脑瘤?是不是?”他不敢说下去了。似乎也不需要再多问了。周若溪的表情就是问题的答案。
“为什么不告诉我?”他低吼:“你眼睛里还有没有我?”他再一次觉得被她伤害了。她居然无视与他,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诉他?
他狠狠地推开了她朝医生办公室走去。
念念醒了,被送进了病房。
周若溪擦干了眼泪走进去强装出笑脸:“念念,你还好吗?”
“妈妈,我不是故意要吐的,总是觉得好像在坐木马。”懂事的孩子解释道。
周若溪把儿子揉在怀里,难过极了。为什么这么懂事的孩子,上天要这样对他?他才是个天真的孩子,病魔也不能放过他吗?有什么磨难就让她来承受吧,就是请放过她的儿子,好吗?他是那么可怜的一个孩子,还没出世就没了亲生父亲,好容易遇上一个好父亲,却要让他承受这样可怕的病痛。她的心痛得不能自已。
病房门打开了。
“爸爸!”孩子叫道。
“儿子。”刘吉强走过来抱住他,抚摩他的头:“这里疼吗?”
孩子摇摇头,“不疼!”
刘吉强已经从医生那里知晓了一切。真是五雷轰顶的消息。走出医生办公室,他一拳就砸在墙壁上。他真笨!周若溪的反常就是那天从医院里拿医检报告开始的,他怎么这么笨?差点就要被她骗过去。孩子的病很严重,医生的意思,孩子最好的选择就是去美国治病,并在那里做康复治疗。好心的医生为他算了一笔账,前前后后化去的钱足以使一个小康的家庭彻底倾家荡产。
这就是周若溪要跟自己离婚的真正原因!她不想拖累自己。她也不可能再为刘家生孩子了。因为,很可能她以后的人生精力就要倾注在念念身上了。因为医生说,手术的风险很大。一旦失败只能恢复体能的健康,却能剥夺了他智能的健康,假如那样。。。。。。真不敢想象!
“你真是勇敢的孩子。”刘吉强鼻子一酸,眼泪就涌了出来。
“爸爸?”在孩子的眼里,爸爸是世界上最最伟大的人,他怎么会落泪?
刘吉强再也抑制不住了,他把孩子小小的身体紧紧地揉抱住,好似有人正在从他怀里用力争抢着孩子。他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听着,念念,爸爸要带你去美国,就是乞讨也要把你的病治好。”
周若溪抬起头,那眼里的泪水早如决了堤的河。。。。。。
刘吉强抱着孩子身后跟着周若溪,走到底楼门口,周若溪伸手去抱孩子。
“你还要作?孩子都这样了,你还作?”刘吉强头也不回朝楼梯走去。
“吉强,这样不行!”周若溪加快步子,硬是走到丈夫前边,拦住他的去路。
刘吉强却腾出一只手拉起她的手就走。他的力气大得惊人,掐得她的手腕生疼。
门“啪”地一声被打开了。
老刘夫妇做好了饭菜正等待着儿子归来,却看见这一幕。。。。。。
“进去!”刘吉强将周若溪推进了客厅,动作居然有一些粗暴。
“爷爷奶奶。”念念喊道:“我想你们。”
老夫妻两有些尴尬,只是点点头。
“来,爸爸给念念盛饭。”刘吉强说着就去拿碗。
周若溪在公公婆婆的注视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很快三碗饭被端上来了。“吃——”刘吉强命令道,并将周若溪按坐在自己身边的位置上。
说罢自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好吃,奶奶烧得狮子头好吃。”念念肚子饿了,吃得很香。
“那就多吃点。”刘吉强将一个狮子头放在儿子碗里,同时又把另一个狮子头放在若溪的碗里:“还不吃?吃好给孩子洗澡,早点睡觉。”
“啪”地一声,刘母用力放下碗筷:“我说,这是唱得哪出戏啊?那天谁说的要离婚,说是请律师的?”
周若溪咬住唇齿,低着头绞着衣角,不发一言。
“爸,妈”刘吉强说:“你们也快吃,吃完我有话要说。”
老刘夫妇对看了一眼,不再说什么,不知道儿子葫芦里卖得什么药?
“若溪,你怎么一口也不吃?也好,等会吃夜宵吧,现在孩子最重要,就先去给孩子洗澡吧。”刘吉强吃完吩咐道。
周若溪起身拉着孩子离去。
刘母要起身收碗筷,却被儿子按住了手:“妈,您坐下,儿子有话要说。”
“什么话?”
突然,刘吉强“噗通”一声跪了下去。
“你干嘛?儿子,男人膝下有黄金,跪不得,快起来。”
“我不起来,妈,我这辈子恐怕真要负你了。我永远都不会和若溪离婚,我这辈子就爱她一个。我选择她的那天起,就发誓爱她的一切包括她肚子里的孩子,你们知道吗?孩子出生的时候,我就守候在门外,孩子长第一颗牙,孩子第一次叫我一声爸爸,孩子第一次学走路,孩子第一次发烧,这些所有的第一次我都陪伴着,我早就忘记了血缘是什么。我只知道,他就是我的儿子。你们知道吗,这些天他住在他外婆家,我整夜整夜都没睡着,如果你不能接受他们母子,那你只能是失去儿子了。”
“什么?”刘母惊叫道。
“对不起,我只有这样来强迫你们接受他们。”刘吉强在心中叹息:妈,爸,时间不容许我等待着你们慢慢接受他们啊。“妈,爸,我对不起你们。”说着他朝他们磕头。
刘母拉住儿子:“何苦要这样?我没有那么绝,我们不是顽固不化的父母,只是让你们再生一个孩子就这么难吗?”
刘吉强看着父母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要说什么?如果你还尊重我们父母,就不能再隐瞒我们什么。”老刘有些警觉地说道。
刘吉强的嘴巴动了动,终是开不出口。
“你要说什么?”刘母也觉察到了意外。“说!”
“妈,生孩子的事以后再提行吗?现在我们有更重要的事。”
“什么事?”
“我们要把这房子卖了,要给念念治病。他生了脑瘤,必须手术,拖不得。”
“啊?”老刘夫妇惊起。
刘吉强极其沉重的声音:“孩子太可怜了,这时候我不管谁管啊?我是他爸爸呀。”
“吉强,你何苦啊?”刘母哭了起来。
“妈,你别这样,等会会吓坏念念的。”
“不就是一个肿瘤吗?何至于卖了房?”老刘沉声问。
“卖了房都不够。这是很罕见的病,必须要到美国手术,还要在那里康复治疗。也许以后几年我都不能回青海看你们了。爸,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少抽烟,妈你少发脾气。。。。。。”
“不!”刘母打断了儿子的话。她意识到儿子的这些话将意味着什么。“我告诉你,我不同意。你现在就给我起来。”说着她疯了般去拉地上的儿子:“早知这样,我十月怀胎生你出来干嘛?我不要你为了不相干的人搭上一辈子,你给我起来。我们可以不要这房子,我们还可以给他们钱,可你一定要离婚,你是给她迷住了呀,你怎么可以这样啊?吉强,你起来,你跟我们回去,回青海去,妈什么也不要,妈只要我的孩子太太平平地过日子。”
“妈!”刘吉强却不肯起来:“妈,我放不下他们母子的,他们更需要我啊。”
“你起来,给我起来。。。。。。”刘母怎么也拉不起儿子,她近乎于疯狂了。
“妈妈,奶奶在干什么?”盥洗室里,念念刚洗好,关了水龙头,客厅里的声音也就逐渐清晰起来。周若溪靠在门上不敢走出去,她好愧疚啊,这个家本该是幸福无忧的,一切都是为了她啊。
为了不影响孩子的心情,她再度打开了水龙头,念念就玩起了水。
“你起来不起来?”刘母头发蓬乱地喊道。
“我今天不起来,爸妈不答应,我就不起来。”刘吉强低下头,这样子就是铁定了心。他没有办法,念念的病实在等不起啊。他必须说服父母,并送他们明天就回青海,他想好了,边卖房边联系美国的医院。
“老刘,你还抽烟,你来说说你儿子呀。”刘母瞥见了一旁一口接一口闷着抽烟的老刘,气不打一处来,喝道。
“哎!”老刘一声长叹,“我们收拾行李,明天就回去,不管他的事了。”语气里难掩失望之极。
“好!”刘母朝这对父子咬着牙点点头,脑子里的温度迅速地往上升。“你们会后悔的!”她朝房间里走去。
当刘家父子有些意识到什么,房间里的窗已经被狠力打开了,冷风一阵阵灌进来,吹起那雪白的窗纱,刘母已经猫着腰站在窗台上。
“妈!”刘家父子冲进房间。
“吉强,你还叫我一声妈是吗?好,现在你就选择,你在她和我之间选择谁?你可以选她,你只要开口说出来,妈即刻就跳下去,妈无怨无悔,谁叫我生下这么个狠心肠的儿子?被一个女人迷昏了,连自己亲妈都不顾!你若还念着我们母子情,你就说,妈,我听你的,那么明天就跟妈离开这里。你现在就选择。”
“妈,你下来好吗,那里太危险了。”刘吉强哀求母亲。
“不!”十二月底的风是那么凛冽,吹得刘母冷得打起了哆嗦,那露出衣袖的手腕因为用力抓住窗沿,裸露在风里,又冷又疼,她不由得缩了一只手要调整一下姿势,突然脚底一滑,手再去抓就来不及了,“啊——”人已经摔了下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