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夫人仿佛早就预料到这种情况,于是静静地坐在上首,看着下面的人,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以及一些其他的反应.
其中最为明显的是二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后,手绢也掉到地上了,而她自己仿佛没意识到似的,还突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引得大家都看着她.她没有觉察到自己的失礼之处,就那样站着,不可置信的,眼光在苏老爷和那位云英姑娘之间来回打量.
老夫人很不满意她的表现,重重的咳嗽了几声,直到二夫人身后的丫鬟觉察到,走上前,小声对着她说了什么,她才浑浑噩噩地坐了下来,目光呆滞.
清琳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嘴唇,手中的丝绢已经被绞的不成样子,她还一直指望着二夫人更进一步成为大夫人,那样,她就也有着嫡女的身份了,可是现在,突然又冒出一个嫡母,那她……她不愿再想下去.
清璇的眼睛红了,她想到了自己已逝的亲身母亲了.
而清碧和清瑾均只是顿了顿身子,马上就接受了这个消息.清瑜不用说,还是一个小孩子,根本不懂发生了什么事.
唯一让苏老夫人感到意外的是淸澜的反应,其实,意外就是淸澜居然毫无反应,与先前一样的表情,动作上也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吃惊的地方.“莫非,淸澜耳朵也不好使?还是她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在意?......亦或是,她先前就猜到了?......”苏老夫人心底想着,依然不能找出所以然,越发地想要关注自己这位四孙女.
其实,是苏老夫人不了解淸澜.一般情况下,淸澜不会把自己所有的情绪摆在脸上,她只会做一些心里活动.就像现在,她怎么也猜不到老夫人会在此时此刻此地告诉大家这样一个消息,但是她也只是在心中有着小小的疑惑而已,毕竟,这对她来说,并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好一会儿,在老夫人严重的眼神督促下,大家才都食不知味的吃完了饭.
所谓的家宴,就在这样奇怪的氛围下结束了.
淸澜回到自己的卧室,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觉得好累.
还好,这段时间,二夫人的眼光肯定不会留在她的身上,毕竟,她有一件更值得烦恼的对象－－－即将成为继室的云英.
“难道自己以后都要在这样的氛围中生活吗?不,这样太累了.自己想要的,不过是那种平平淡淡的生活而已.赏庭前花开花落,看天上云卷云舒,一杯清茶,或写字画画,或看书弹琴……可是,这该是怎样一种奢望啊?......”
她微微叹了口气.引得身边几个丫鬟大惊失色,自家姑娘可是很少有这样唉声叹气的时候呢,这究竟是怎么呢?
“小姐,是不是刚回府,觉得很不习惯啊?”莫愁走过去,准备服侍淸澜洗漱.
这一次,她没有拒绝,因为她想到,这毕竟是在府中,一切都不同了,自己以后也该学会习惯了.任由着莫愁几个打理,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过她还是在心中惋惜,若能一直像以前一样,只有她们几个一起该有多好啊.她也知道这不可能,自己的身上肩负着很多无形有形的责任,逃脱不了.若真有那么一日,自己所有的事都做好了,那么就放开一切,想办法离开这个家吧!反正,自己有能力养活自己和几个丫鬟.
想到这里她问惜言:
“我们一共有多少积蓄啊?”
“小姐,你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啊,刚好昨天嬷嬷和奴婢们大致清算了一下,现银有八千五百多两,然后还有嬷嬷以您的名义在外面制的庄子,店铺,土地等,各自的收入暂时还没总结,不过应该也不少……对了,”惜言款款道来,忽而看看四周,有小声道,
“小姐,上次送出去的两幅字画又被别人以高价买走了,昨天我出去会了会佟掌柜,他说买家都非常大方,每幅字画出到三千两,他过两天就会把钱交给我们……”
纵然淸澜再淡定,也吃了一惊,要知道,平常百姓家一个月花销不过一二十两,就是她的丞相爹爹每个月的俸禄也就每月三百两,支撑着一大家子的开销.自己的字画有那么好,那么值钱吗?
她疑惑的看了看惜言,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挑挑眉示意她说出来.
“小姐,之前的字画每幅不过百八十两,可是这次,那客人觉得疏影公子的画更生动了,让人一看就热血沸腾:而清浅居士的诗词也打破以往的婉约祥和,变得凌厉豪迈了,而且字迹……也居然有点疏影公子的……苍劲有力……”
听完惜言的话,淸澜无力的抚了抚额头.
“对不起,小姐,奴婢上次不该粗心大意地拿那副字,奴婢应该事先给您过目一下的……”惜言跪了下来.
旁边的几个丫鬟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过看到惜言跪了下来,想到事情应该很严重,也都跪了下来,
“小姐,请您原谅惜言一次吧,她以后不会再错的……”
淸澜这次更无力了,知道这次无法指望他人了,只能自己亲自解释.
“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事,都起来吧!”
感到自家小姐真的不责怪惜言的样子,她们都站了起来,莫愁过去关好门,几个人就围在淸澜身边,等她说话,惜言更是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二个月前,惜言照例拿着我的一幅字和一幅画到佟掌柜店里去了,只不过她拿错了署名清浅居士的那幅.你们知道,我都是先署名后作字画的,而她拿的那幅,是我…的草稿……
因为只是随意写的,所以就没刻意区分,导致…….”
大家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我前几天才发现应该送去的那幅还在,所以就想让惜言过去换回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看到惜言有一脸抱歉的样子,
“不过你们别担心呐,反正买都买走了,大不了我们就尽量不去卖字画了,反正我们的积蓄这辈子也花不完了……”
“这就对了,嬷嬷没什么本事,养不了你,只能由着你去卖字卖画,现在我们钱都够了,就别往外传了吧?!好在不用亲自出面……”
“小姐,还有最后一件事,”惜言小心翼翼地咽了咽喉头,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突出几个字:
“佟掌柜说,那人,邀请您与他见面……”
“什么……!!!”众人齐声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