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大臣们已经到齐了。身着玄蓝朝服的陌瑾轩,显得越发沉稳从容,这令她头痛的朝会,只要有他在,她便感到安稳。
此时她的目光只向他匆匆扫过,不敢与他对视。经过昨天,她和他之间,已不仅仅是君臣。一种亲近的,甜蜜却又令她慌乱纠结的情感,如同暗香浮动在心怀。
这是暧昧还是爱情,她分不清,理不明。
她甚至不敢望向他,只怕不小心泄露情绪,让群臣看了去。
好在朝会开始后,群臣一一奏事,她的思绪也远离了小我的视角,转到国事上来。
“女主,报告一个喜讯!”当轮到司农奏事的时候,他手捧农册,用轻快的声音道。自从被文锦处罚,他真的长心了,工作改进了不少。
“什么喜讯?”文锦问。
“自新式踏犁替代了旧式耕具,农耕的效率大大提高。原来一个时辰只耕两三垄,现在能耕半亩,农户们赞不绝口,纷纷夸赞君主仁慈英明!”
新农具发挥了作用,文锦开心不已,“那曲辕犁呢?使用得怎么样?”
“牛耕曲辕犁就不用说了,速度快,耕的深,翻的整齐,只是耕牛数量有限,如今乡下还是以踏犁耕地为主。”
文锦点了点头,想着是不是能先买一些耕牛送给农民。
她转向负责国库的官员,让他呈报国库帐目。
官员走上前来报曰,“囤粮三千石,币两亿,加上唐国援资两亿,除去支出八千万,共三亿二千万。另有布帛……矿石……”
比起刚接手的时候,囤粮减少了一半,文锦知道粮食用在赈灾和军粮。可是,上次还只有几千万的铜币,不算唐国援资,怎么变成了两亿,增加这么多?
她有些惊讶,禁不住向陌瑾轩看去。
陌瑾轩启唇从容地道,“自吾国施行改革至今,各方面已初见成效,经济稳步增长……查办污腐,收缴避逃税金,国库币存增加八千万;改革税制,穷人轻徭减赋,富人增税,扶持工坊,促进商贸,税收增长两千万;与唐国经贸往来,增收五千万……严明法令,倡导礼义,犯罪率下降三成;抚老护幼,鼓励民间捐助,民风得到激励;提倡节俭薄葬……”
陌瑾轩的发言沉稳大气,淡定不张扬,即便是他的改革成果如此令人欣喜,他也只是清风淡月般不着痕迹。
在他讲完之后,朝堂陷入一片沉寂,继而大臣们象是被人泼了一盆水,突然回过神来,纷纷议论夸赞起来。夫叟和司马洪等几个大臣,还特别向文锦和陌瑾轩表示了恭祝。
文锦心里自然是欣喜,但对陌瑾轩的感激和崇拜,已经湮没了这种欣喜。若不是有这样一个相国辅佐,凭她自己,鄀国早不知乱什么样,或许已经消失在东周版图上了。
鄀子,你在九泉之下可有听到?文锦默默地想,她相信冥冥中的鄀子,也会感到欣慰的。
转眸,陌瑾轩正望着她,唇角隐含笑意。
文锦又有些羞囧的意思,她努力把思绪转回到朝堂之上,见群臣还在高兴地议论着。以往这时,夫叟都会犯了咽炎猛力咳嗽,现在他也是兴奋过头了,和司马洪聊得起劲,连胡子也忘了捋。
文锦只得一拍龙案,朝堂上立刻安静下来。
她继续问司农,“农民播下的种子,长势怎样?”
“回女主,”司农拱手道,“现在播种时节已过,没发到新种子的地方,长得参参差差,近一半的种子烂在地里。”
“那得到新种子的呢?比如上坡乡。”文锦有些着急地问道。
“说来也很奇怪,发了新种子的乡村,种子种下去,才两日便冒出了小苗,长得特别快。”
“真的吗?!”文锦掩不住兴奋。
“是的,农民们都说,都说——”司农忽然支吾起来。
“都说什么?”文锦眉头一皱。
“农民们都说女主是神女,把自己后花园里的仙种发给了他们。有的农民还把种子供奉起来,祈求好年成。”
“呃,这样啊。”文锦有些哭笑不得,原来自己不知不觉成“神”了!
陌瑾轩见她明眸如雾,纯真中透着点呆,唇角笑意越深。
司农带来的好消息,的确令文锦振奋。这说明空间里的种子,是经过自然选择的强大基因,完全适应东周的原始土地,而且成熟后的果实产量值得期待。
大臣们是隐约听说女主有一个神奇花园的。但因陌瑾轩宫规严厉,不敢私下议论,此时在他眼皮底下,更是不敢多说。
“司马大叔,目前边关有什么情况吗?”文锦想起司马洪还没有奏事。
司马洪大步出列道,“自从唐国灭壤,吾国又与唐国结盟后,周边小国都老实了,”司马洪沉钟般呵呵一笑,“原来想对吾国动点心思的,都不敢进犯。如今边关安宁无战事,有的士兵已回老家种田去了。”
文锦听说不打仗了,心里轻松了不少。战争耗资巨大,和平才能促进发展。虽说现在国库充盈些了,但仍然没有脱贫,一旦发生大的战争,军备需要马上到位,库里没点钱是不行的。
经过了一次战争,她也算是积累了一点经验了。
“居安思危,也不要放松了警惕啊!”文锦还是有些不放心,谁让她胆子小,怕打仗呢。
“臣会让边关将领严守边关,女主尽管放心!”司马洪拍着胸脯道。
却在这时,有小臣送来信笺,说是从楚国寄来的。
陌瑾轩接过信,看后眉头一皱。
“相国,信里说什么?”文锦问道。
“是楚王的亲笔信,说楚太子熊赀(读‘资’)近日要来拜见女主。”
“熊赀?”文锦虽然知道些楚国历史,但对国君的名字了解不多。
“是的,楚武王之子,据说能骑擅射,深得楚王疼爱。”陌瑾轩道。
“楚国又来做什么?”司马洪道,“难不成又来送礼?”
群臣已知上一次楚国使臣携礼物来访,这回去没多久太子又要来,因此纷纷议论开了。
“大家不要议论了,他要来我们也不能阻止啊,是吗相国?”文锦转向陌瑾轩。
陌瑾轩正思忖着什么,此时道,“是的,我们只需静观其变。”(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