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到楚国信函的第三天,有小臣报曰,楚国使臣的车马已进了都城,很快到达鄀宫。
彼时鄀宫里刚刚结束朝会,文锦和陌瑾轩边等候使臣,边闲聊国事。
“相国,没想到唐国只用了两天,就灭了壤国。”文锦感慨地道。消息是在朝会时得到的,唐国灭了壤国,杀了壤国君和公子靖,原壤国已变成了唐国的一个县。
“对于壤国百姓来说,这是好事。”陌瑾轩道。
这点文锦十分赞同。壤国君主昏庸残暴,公子狡诈,百姓不堪其苦,灭国是必然的。
“这也算我们的福音了是吗?”
“只要保持与唐国的盟友关系,唐国越强大,对我们越有利。”
“只是不知太子敏改了德行没有!”敏已被唐侯废黜太子,文锦只是习惯这样称呼他。
“女主何不写信问问文慧公子?”陌瑾轩知道她是挂念姐姐了。
“是啊,我是该写封信了。”
“对了,那绞国和郧国,他们对楚王有什么动作吗?”文锦问道。
“楚王在绞国驻留三日,这时候没有消息,应该不会动手了。早前绞国向楚国求和之时,已派卿士之子孟弗叔墨兄弟,前往楚国送去一批珍宝,但楚国犹嫌不足,亲自到绞国讨论进贡事宜。”
“还真是贪婪!”文锦有些抱不平地道。
她的表情纯真有趣,令陌瑾轩深深望之。
这时小臣来禀,“女主,相国,楚国使臣易良求见。”
“让他进来吧。”文锦道。
于是两个男人走上朝堂,前面的年约四十,身材矮胖,头发稀疏,长着一对很有喜感的八字眉。后面是个随臣,手中托着一个精制的锦盒。
两个都是其貌不扬,但毕竟来自大国,举止步态还是非常大方得体的。
大概是女君主凤毛麟角,那八字眉向文锦特别打量一番,才恭敬地道,“楚使易良,参见鄀君。”
文锦看了看陌瑾轩,陌瑾轩便对使臣道,“贵国派先生前来,不知有何赐教?”
易良见他站在君主身侧,知他是官居高位的权臣,而且气度非凡,不禁肃然起敬,赶忙答道,“吾王听说鄀国女君即位,特别派臣携两件薄礼,前来恭贺。”
他从随臣手中拿过盒子,小心地打开,向文锦和陌瑾轩展示。
盒中是一颗圆形的宝石,发着橙黄色的光芒,把盒子周围都照亮了。
“此乃悬珠,恒久发光,昼弱夜强,今赠予女君,还望笑纳。”
文锦疑惑了,楚国一向自恃强大,从不把小国放在眼里,为什么会来贺她即位,还带着礼物?会不会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啥好心呢?
不过既然送来了,就欣赏一下古代的宝贝吧,遂命人将盒子接了过来。
那悬珠圆润精美,呈半透明状,光芒美丽而柔和,应该是颗夜明珠,只文锦对珠宝是个外行,不然真要好好鉴一鉴宝了。
“易良,你不是说有两件礼物吗,另一件在哪里?”文锦好奇地问道。
易良心道,这‘女’君主就是不一样,收礼物一点也不客气,不仅没有固辞之礼,还急着要看下一件。
他微微一笑,向随臣道,“去把第二件礼物带上来。”
随臣走下堂,回来时,身后多了两名男子。他们十七八岁的样子,长发如银,面若美玉,赤膊,祼足,衣着奇异艳丽,身形健美匀称,步态轩昂。
文锦不知什么情况,表情怔然。而易良始终面带神秘但笑不语,八字眉和上挑的嘴角形成一个圆,显得十分滑稽。
陌瑾轩依然从容淡定的样子,只是眼底深处,隐现一丝幽沉的思虑。
两名男子走到堂前,向文锦轻施一礼,而后一人执笙弄乐,一人手击腰鼓,跳起了舞。
他们表演的,是一种奇特的舞蹈,带着某种宗教的神秘意味,其高雅和粗犷交替,庄严和妖冶并存,变幻莫测,却有一种撞击灵魂的美妙。
楚国美女细腰善舞,文锦是知道的,只这美男起舞,她穿越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一时呆住了。
文锦的表情让易良很有些得意,稍顷,他向两男摆了摆手,音乐和动作便都停止了。
“不知道这两个男子,女君主还满意吗?”易良问道。
“看起来蛮帅的,舞蹈也好看。只是他们的头发,为什么是银色的?你们已经掌握了染发技术吗?还有,他们不穿鞋子,会不会刺到脚?”
文锦的天真直白,把易良逗笑了。
“这些问题,还是等女君主收下他们之后,让他们自己回答吧!”
“你说什么?”文锦差点跳了起来,“收下他们?”
易良点了点头,“他们就是吾国献给女君的第二份礼物。”
“可是我们宫乐坊已经人满为患了。”文锦有些为难地道。为了节省开支,她不仅削减了各宫饮食的费用,还遣散了多余的宫人。
易良顿时满头黑线。这个女君主是真不懂还是怎么的,献给她美男,就是让她充实乐坊的吗?
他向两男使了个眼色,两男会意,向文锦深深一揖,齐声道,“华冉,晏离,愿以全身心侍奉女主,以博女主欢颜。”
文锦明白了,这是送给她的男宠啊,怪不得易良的八字眉有些猥琐。
“易良,我们是一方小国,你们是泱泱大国,之前并无邦交,你们这次来,到底是为了什么?”文锦忍不住问道。
易良沉吟了一下,“此来只为恭祝女君即位,别无他意。”
“女主,”陌瑾轩开口说道,“楚使不辞辛苦远道而来,我们理应一尽东道。”
经他提醒,文锦才想起来招待的事宜,不能干收礼不请客嘛,于是马上命人通知膳房备宴,午后款待易良和随臣。
易良礼貌谢过,留下两件礼物,便和随臣退下朝堂。
文锦看了看那两个银发飘飘的男子,感叹他们如此面貌和身材,竟因为地位的卑贱,成为政治的附加品。
“相国,这两个人——”文锦看了看陌瑾轩。
“女主想如何安置?”陌瑾轩眼含深意地问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