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熊赀剑尖抵住文锦的玉颈,陌瑾轩已然出鞘的剑,猛地一颤。
“无能鼠辈,放下你的剑!”他的声音冰冷而低沉,眼眸中却是燃着怒火。
“带着你的护卫回去,让我们回楚,我的剑自然会放下。你要知道,文锦的安危可是取决于你。”熊赀道。
陌瑾轩自然不会妥协,可是又不能强行去救,只怕熊赀真的会伤了文锦,因此隐入两难。
两个男人就这样对峙着,不远处频频传来的是厮杀之声。飞鸟心里很是着急,这熊赀的暗卫一波又一波,不知从哪里钻出来,让他心烦透了。
他瞥眼看到陌瑾轩几人的势态,便知道不太好办,一分神的工夫,手臂被划了一刀,溅出血来。飞鸟怒了,青铜剑一阵猛刺,将面前几人击退。
婉还被绑在车内,听着外面飞鸟的呼喝声,心是一阵阵发紧,几乎要停止跳动。她暗暗祷告,上苍啊,让我们平安回宫吧,都不要有事,求求你了老天爷。
这边文锦见陌瑾轩迟迟不动手,知道是因为怕自己受伤,因为凭他的功夫,两个熊赀也不是对手。
关键时刻,一个主意自她不太灵光的头脑中迸发出来。
“哎呦!”她痛苦的叫了一声,同时一手扶着肚子,另一手扯住熊赀的衣服。
“怎么了?”熊赀侧头看向文锦,流露关切的神色,剑却依然没有拿开。
“我,我肚子痛,好痛。”文锦站立不稳般向下蹲去。
忽然抓起一把沙尘,扬向熊赀的眼睛,熊赀向旁一避。
便是这一瞬间的分神,手中的剑已经飞天上去了。
陌瑾轩挑开那威胁文锦的利剑,闪电般地将文锦拉到自己身边。
熊赀大怒,捡起剑向陌瑾轩刺来,陌瑾轩一手搂着文锦,另一手持剑接招。
“大人,我来对付他,你快走!”飞鸟终于打倒那些随从和暗卫,前来助战。
陌瑾轩便收了剑,抱起文锦,大步向他的马匹走去。
“相国,婉还在马车里!”文锦急忙说道。
陌瑾轩抱了她向马车走去,打开车门,拔剑一挑,婉身上的绑绳旋即断落。
婉激动不已,正要跳下马车,却听陌瑾轩道,不必下车。
他将文锦抱进前座,让婉依旧坐在后面,关好车门,自己驾着马车向着夜色中行去。
此时黑夜中又奔来几名熊赀的暗卫,他们正要追赶马车,被熊赀叫住了。
“不要追了。”熊赀说着把剑一收,躲开飞鸟刺过来的剑,傲然说道,“快回去护送你的主子吧,别浪费我的时间。”
女主成功解救,飞鸟也无心与他再战,便几个起落稳稳跃上马背,向陌瑾轩和文锦的马车赶去。
熊赀回头看了看躺了一地的暗卫,那两个随从也爬不起来了。
他心中有些悲哀,而面上却仍是那副玩世不恭的表情。
“文锦,我会回来的!”他默然自语。脑海中又浮现起在上坡时的日子,临别之际,他也曾说过这句话。如今雄心壮志前来,以为会拥美人而归,然而他又失败了。
下一步,真的需要动用军队和武力了。
熊姝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哥哥,你没事吧?”她有些同情这个风流不羁却又用情执着的哥哥。
熊赀转过身,面对着熊姝,“我失败了,是我不够强大。”
熊姝摇了摇头,“无论哪方面,哥哥都是翘楚,只是你的对手太强,又占了先机。”
“妹妹,我还会回来的。”熊赀道。
“我知道,我也还会跟你来。”熊姝说。
熊赀扬了扬眉,“如果你不跟来,我会更高兴。”
“哥哥,你这是什么意思啊,难道你讨厌我吗!”
“你是女子,也该考虑婚姻大事了。不然你年长色衰,就没人要你了。”
“你——”熊姝竖起眉毛。
熊赀笑了笑,大步向熊姝所乘的那辆马车走去。
他坐在驭马位上,扬鞭将马车驶到熊姝身旁,“快上车吧,别让父王着急。”
飞鸟很快追上了陌瑾轩,与马车并驾同行。
“大人,熊赀兄妹回楚国了。”
陌瑾轩点了点头,“楚王病重,也许活不了几天了。”
“大人怎会知道的?”飞鸟问。
“我抓到了那送信的暗卫,从他口中得知的。”陌瑾轩道。
“那么熊赀这次,是回去登基的。”
“是的。”
“不知他会是怎样一个楚王,不过可以肯定,这次他失败而回,定不会善罢甘休。”
“如果我料得没错,他会提前攻鄀。”陌瑾轩道。
“那怎么办?”
陌瑾轩淡淡地笑了笑,“熊赀虽然狡猾,但却欠缺正气和大智,且放纵任性,若没有忠良在侧,楚国未来难测。他即位,对我们来说,不见得是坏事。”
飞鸟觉得有道理,点了点头。
他迟疑了一下,说道,“大人,这次害女主失踪,都是我的失职,飞鸟自甘领罪。”
“是我没有保护好她,该自责的是我。”陌瑾轩道,想起文锦苍白的样子,他的心很痛。
他拍了拍飞鸟的肩膀,“你是我的好兄弟,以后我们都多加注意就是。”
飞鸟十分感动,“大人放心,以后飞鸟一定保护好女主!”
马车内,文锦正睡着。这几天她担惊受怕,时刻提防熊赀,精神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如同走在冰面之上。而现在突然安定松弛下来,便再也耐不住困意,沉沉地跌进睡眠中去了。
婉却了无睡意,她心里惦念着飞鸟,却又不好问陌瑾轩。这时听得车前有人交谈,探头看去,正是飞鸟。她精神一震,回想着与飞鸟接触的每一刻,脸上露出一丝甜蜜。
这时陌瑾轩打开车门,坐到文锦身旁。婉知道飞鸟在驭马,便申请到前面去,陌瑾轩自然应允。
飞鸟见婉来了,调侃道,“女子驭马,是不是这马会跑得更快?”
“我是来看你的。”婉有些认真地说道。
飞鸟轻笑着摇了摇头,他心里明白婉对他的感情不一般,也不点破。
“呀,飞鸟,你胳膊受伤了?”婉看着他的小臂惊道。
“小伤而已。”
“小伤不注意也会变成大伤。”婉说着取出帕子,“来,我给你处理一下。”
“真的没有事,回去我上点药就好了。”
婉也不再劝他,动手就来掀他的袖管,飞鸟拗不过她,也便随她了,只要不影响驾车,随她处理吧。
飞鸟的刀伤不算深,但渗了不少的血。婉用帕子小心地将血抹去,左右看看,见路旁有几颗开着花的植物,忙说道,“飞鸟,慢点,让我下去。”
飞鸟不解其意,但还是把车速慢了下来,婉跳下去,从那植物上摘了几片叶子回到车上。马车陡然加快,她没坐稳,一下子扑在飞鸟身上,飞鸟连忙扶住她。
婉却是不急起来,只把一双俏眼看住飞鸟,让飞鸟好不尴尬。
“喂,你,你快起来。”飞鸟一边注意前方的道路,一边说道。
婉笑了笑,忽然仰起脸儿,在飞鸟面上亲了一下。
飞鸟吓了一跳,感到脸发烧,脖子发烫。还是第一次被女子亲吻,他有些hold不住了。
好在婉很快坐直了身子,让他松了口气。
“一个大男人,居然还脸红。”婉吃吃地笑他。
飞鸟镇定了一下,反唇相讥道,“一个小女子,竟然恁地不知羞。”
“这有什么好羞的,我喜欢——”她停住了口,不再说下去,只低头摆弄着手里的叶子。
“你摘叶子用来做什么?”飞鸟问道。
“不知道吧?”婉将那些叶子在掌心揉碎了,挤出汁来,“这是一种药用植物,用来止血祛毒是很管用的。”
说完便将挤出来的汁液涂在飞鸟伤口处,并从自己袖上扯下一条布,厚厚地缠了。她动作利落中透着温柔,令飞鸟不无感动。
文锦在车内头靠在陌瑾轩肩头,睡得正酣。虽说这睡姿并不舒适,但陌瑾轩怕她惊醒,并不敢将她移动。
过一会儿文锦似乎做了一个梦,身子动来动去,嘴里含混地道,“别过来,你别过来,别——”
陌瑾轩知道她这几天受了许多惊吓,心疼痛不已。
他轻轻抱起她,让她睡在自己怀中,头枕着他的臂弯。
似乎舒服了一些,文锦不再呓语,睡得越来越沉了。
不多时进了城门,飞鸟来问,“大人,是回宫吗?”
陌瑾轩见文锦熟睡的样子,道,“先去相府吧。”
“是!”马车便如一叶扁舟,飞快地向相府驶去。
且说熊赀和熊姝同乘一辆马车,带着几名暗卫,顺着大路直奔楚国的方向。
临近楚境时,马车忽然停了下来。
“太子,有个女人拦车要见你。”暗卫来报。
“女人?”兄妹俩对望一眼,想不到会是谁。
他探头看了看,见车前站着一个面目姣好,衣着上乘,却显得风尘仆仆的女子。
“哥哥,是谁啊?”熊姝好奇地问。
“有些面熟。”熊赀说着,让暗卫将女子带到车旁。
一看之下,竟是一愣。这不是被孟弗掉包睡在他房中,让他误以为是文锦,而与之交合的女子吗?
此人正是文淑。
文淑于匆忙中离宫出城,落脚在一个村寨,因受不了那里艰苦的条件,有离开之意。
她想,自己对陌瑾轩已经心冷,对鄀国再无留恋,不如直接去楚国,这样也不用担心会被官兵找到,又能在楚国开始新生活,既然楚王器重表兄叔墨,定然会给他荣华富贵。自己投奔了他去,生活一定是不用担心的。
于是便一路搭车,向楚国方向辗转而去。
在一家小饭店,正巧遇上下车吃饭的熊赀兄妹,见两人聊着什么,便躲在不显眼的位置倾听。
当听得熊赀讲起掉包一事,文淑一下子明白了,自己不是失身于熊赀的随从,而是失身于熊赀!
而又听说掉包的人是孟弗,脑子翁的一下,表兄居然在鄀国?还帮助文锦对付熊赀?更可气的是,为了救文锦,还把自己的表妹送上了熊赀的床。
文淑气得脸色发白,手指狠狠抓着茶杯,真想将它摔个粉碎。
转念一想,熊赀是大楚国太子,未来的楚王。自己既然与他有了那种事,莫不如顺势而上,抓住他,那样她的未来将是一片锦锈乾坤。
正想着,熊赀兄妹已经结帐离开,文淑急忙追了出去。见两人上了马车,便抄近路去追,然后便有了拦车这一幕。
“怎么,不认识我了?”文淑杏眼温柔地道。
这声音十分熟悉,令熊赀陷入回忆。楼外,街角,那个蒙面的女人。
“我当然认识你。”熊赀目光闪烁,“听了你的声音,我更知道你是谁了。说吧,你拦着我的车做什么?是想让我喝点你的毒茶?”
文淑面孔一沉,想起这自作自受的茶,她心里就恨。
依然是温柔的声音,“我想让你带我到楚国。”
“为什么?”熊赀不解。
“我想去找我的表兄叔墨。”文淑道。
熊赀转头和熊姝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没想到,这个心肠阴毒的女人,是那叛国投楚的叔墨的表妹。
“你和文锦是什么关系。”熊姝问。
“我叫文淑,是她妹妹。”
“原来如此。那你为什么要害她?”熊姝又问。
“她抢了我的恋人,我是想教训她一下。”文淑面不改色地道。
熊姝挑眉看了看熊赀,“瞧吧,又出来一个,陌瑾轩真是艳福不浅,人见人爱呀。”
熊赀斜睨着文淑,“你除了毒眠茶,还对她做过什么?”
“没有,我待她一向亲厚,没想到她会——”文淑说着假意抹了抹眼泪。
忽听得熊赀向车夫道,“走吧,别耽搁时间了。”
马车便要启动,文淑急了,抓住车窗道,“等等,带我走,带我到楚国去!”
“让开!”熊赀傲然的带着一丝鄙夷地喝道。
“不,求你带我走吧,我表兄是叔墨,我是去找他的。”
熊赀大笑起来,“别提你那个表兄了,我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也最不待见这种卖国求荣的叛民。”
马车徐徐启动,文淑的手再也抓不住,被甩在后面。
“熊赀!”她大喊道,“你辱了我的身子,就想这么走吗?你站住,还我的清白!”
熊赀皱了皱眉,向暗卫使了个眼色。
暗卫会意,回来对着文淑便是一阵拳打脚踢,“死女人,胆敢辱骂太子,你是不想活了啊!”
文淑被打得眼冒金星,身上疼痛不已。眼见熊赀的马车远去,她死的心都有了。
那暗卫是个好色之徒,见太子的车走了,便停了手。
他瞅着文淑长得如花似玉的样儿,尤其是那一对眼睛,勾魂摄魄,起了色心。
他向周围瞅了瞅,将文淑拖到路旁一个无人的瓜棚里,欲施**。
文淑忍着身上的伤痛,挣脱暗卫跑出瓜棚,又被其拖了回来。
她已被打得伤痕累累,那暗卫又是淫性大发,如何抗拒得了,因此又一次失身。
事后暗卫恐怕迟了,急着去追赶熊赀,又有些舍不得文淑。暗忖,如果将这美人带回家去每晚享用,岂不妙哉。
便对正难过的文淑道,“你还想不想去楚国?”
文淑一愣,没有作声。
“从这到楚国要翻过两座山,你一个女子很难行走,莫不如与我一道,我带你去。”
文淑不知他是好意还是歹意,又是没吭声。
暗卫也不再理她,抬脚便要出门。
此时文淑也顾不得那么多,她去楚国心切,她要去找叔墨,要去接近熊赀,她不能白白让他欺负,她一定要得到她想要的,不能放弃自己的人生。
“等一下,我和你走。”
暗卫心花怒放,让文淑穿好衣服,骑上马,带她上了路。
不一时追上了熊赀的马车,没等熊赀发问,暗卫便主动请求道,“太子,这女人有些姿色,打死了有点浪费,不如赏了小人吧?”
熊赀正靠在座位上闭目歇息,这时眼皮也没睁一下,只摆了摆手,意思在说,随你吧。
子夜时分,飞鸟驾着马车抵达相府。
车停了,文锦也睁开了眼。她望了望周围,满眼黑沉沉的夜色,只看到一处渐明渐暗的灯火,微光下,隐隐约约看到相府两个大字。
她困意未消,又要睡去,忽然有人将她轻轻地抱起来。她闻到一股熟悉的清新味道,知道是在陌瑾轩的怀抱中,不禁露出一抹幸福的笑意。
随着他的步伐,她任他将她抱向前方,因为他带她去的地方,一定是安全的温暖的。她再不必担惊受怕,惶惶不安。
只是心底某处有隐隐的疼痛,她努力想了想,心忽地凉了下来。哦,她的身体已经被熊赀污辱了,她再不是原来的玉洁冰清,她该怎么办,怎么办!
陌瑾轩径直将文锦抱到卧房之中,刚要放她在床,文锦突然道,“我要洗澡!”
“醒了?”陌瑾轩温柔地道。
“相国,放我下来,我要去洗澡。”文锦重复着。
陌瑾轩本想让她继续睡着,既已醒了,便将她放了下来。
看着文锦急急地跑向浴间,陌瑾轩立即吩咐纪娥准备浴汤。待浴汤备好,纪娥又很细心地为文锦准备了衣饰,从内到外从头到脚一应俱全。这些都是早就买好的,便是为文锦驾临相府而备。
现在纪娥已经知道文锦是国君,初时她很震惊,很快就释然了。不论她是国君还是大家闺秀,终归是个少女,是个需要疼爱和照顾的女孩。认准了这个理,她就有了与文锦的相处之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