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的单薄,却一直等在外面,十根指头都僵透了,不断的放在嘴边吹气。等人员一散场,挪动就要动僵的双腿,急速迎过去,逆流而上,寻找江南和钟庆丰的身影。
没看到江南,却远远看到钟庆丰从里面出来。阴森着一张脸,没有表情,更没有笑意。同彼时黑压压的天。
宋林爱欣喜的同他招手:"庆丰..."
快跑几步迎了上去。
伸手要揽钟庆丰的胳膊,被他轻轻一侧身闪过。宋林爱愣了下,没有多想,脸上洋溢的笑淡了下,小心意意的问他:"结果怎么样?"
钟庆丰淡淡抬眸,唇角紧抿了下,亦像是说不出的滋味。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大步往车上走去,司机早已经把车开了过来。
"庆丰..."宋林爱搞不清这是怎么个状况,只以为判决结果或许不妙。小跑着跟上去:"是败诉了吗?江南呢?"
钟庆丰一直走到自己的车前,步伐很大,宋林爱一路追逐,却险些跟不上。
直走到车前停下来,回转身看她。
以后很多年,宋林爱仍旧记得钟庆丰回眸看来时那一张严肃而冰冷的脸,仿如陌生,熟悉还不如初见。那一双深黑的眸,漩涡一般,将她卷了进去,后知后觉才知,哪里是什么好,不过又是男欢女爱中的一场虚情假意。只是这一次的对手跟以往都不一样,比以前任何一个都要辛辣高绝。
名副其实的一次飞蛾扑火,她不顾一切的去爱了,飞向那发光发亮的火光,以为很美好很温暖,所以真的是不顾一切。却忘记了,既然是火,便只有焚身的一种可能,连残骸都得化为灰烬,灰飞烟灭。
她宋林爱造了那么多的孽,又怎么可能真的轻而易举得到幸福,老天不会如此善待她。便像这样给她当头一棒,算作是惩罚。让一切万劫不复。
钟庆丰看了她一会儿,眼窝很深,半晌,只说:"我把你的好朋友送进监狱了,目的达到了,我们的游戏也该结束了。"
宋林爱以为自己听错了,瞠目结舌,险些发不出声音:"你说什么?"
钟庆丰掏出一根烟点上,成了暗色中唯一一点亮光,让人那么贪婪和喜爱。
宋林爱直直的盯着,再听他嘴里说出的话,感觉像是鬼火一般。燃在她的心尖上,是一座坟头,从此便要将这个男人埋葬了。
钟庆丰倒是不屑掩饰,索性将底牌量出来,让她死也死的明白。
吐了口烟圈说:"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一个致江南于死地的局。打我们相遇开始,就是设计好的。而我们这个环节,为的就是今天。这个情节便是需要我们在一起,让你死心踏地爱上我,等你为我不顾一切。而江南对你这个朋友又是肯仗义相助的,只有这样,她那么谨慎而恪守职业道德的人才能暂且放松警惕,糊涂一时。如果不是打了这张情感牌,还真的很难将江南拉下水呢,我不是早就说过了,那是个聪明的女人。可再聪明的女人,也有像这样犯傻的时候。事实证明,这一步算对了。"
见宋林爱惊怔得已经不能反应,嘴巴动了动,像快要窒息的鱼,却仅能盯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
钟庆丰迎着风弹掉一截烟灰,知道她想问什么。
"你一定很好奇,为什么会如此?今天的一切,不过是向江南讨伐她欠下的。她自己手上沾了什么,自己会不知道么?欠下的总是要还的,今天就是清算的好时候。我不过就是帮人了结了一笔帐而已,你也不用这么惊诧。"
宋林爱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不知是听了钟庆丰的话,还是当时的风太大,夜太凉,为什么会冷进骨头里?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因为江南的仗义,而将她害惨。
咬破唇齿,恨恨的看着他:"钟庆丰,你好歹毒,原来是个阴谋家,我宋林爱真是傻了。"
这样强大的网既然编织好了,她们又怎可能逃得过。如此一想,真是放了好长的线,每一步都稳妥而自然,没有丝毫能够引人怀疑的地方。一切就那么自然而自的发生了,总让人觉着是天意,非走这一步不可,不走才像是逆天而为,可谓是步步为营。
果然是天生的阴谋家,思绪缜密到匪夷所思的程度。想起这一段路,宋林爱不禁狠狠地打了一个冷战。原来她和江南早已经陷在一个局中,却不自知,直到被人捕获...
钟庆丰哼笑了声:"精心策划这个局的人不是我,是薄南风,我只是听命于他的。我们要做的,就是等今天,让江南一步步的来赴死,还她以前欠下的血债。你明白了么?"
宋林爱大脑一片空白,半晌,只讷讷:"你说什么?薄南风?"下意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不能是这样,只怕江南会崩溃掉。
钟庆丰已经掐灭手里的烟,肯定的告诉她:"没错,真正设计这个游戏的人是薄南风,他才是最大的玩家。是他精心布的一个局,你和我上演的这一出,不过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有更精彩的等着江律师呢。"
眼风一转,本打算上车的,怔了下。看到江南就站在不远处,站在那片暗淡的光色里,跟宋林爱一样死寂的将他望着。那一个瘦小的身体,像风中一片残垣的枯叶,身上有宋林爱远比不得的绝望,像是会泣血而亡。
动作缓了一下,转过身来,扯出笑:"江律师,有挑战和偿试是好的。可是,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好运,像你几年前打的那个无头案一样可以一炮走红。做违心的事,总有翻船的时候。既然你听到了,我就不防告诉你,之所以让你在一个新的领域上栽这么一个跟头,就是提点的你记起初时的一些东西。是不是这样就会想起几年前自己在这条路上第一步踏出去时的模样?想起你入行带的第一个官司?不仅如此,此去经年再想起,也才好印象深刻。所以说,南风想事情总是周全。对你也算用心良苦了。"
转身要走,想起什么又了然似的说:"对了,以后不能再叫你江律师了,果然是不能再叫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