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着自己的耳朵,气得打颤:"阮天明你看好了,我已经听不到声音了。这就是你说的天下对我最好的男人对我出手做的事,我不该忤逆他,那么他就可以这样对我么?我告诉你,当薄南风那一巴掌打上来的时候,我就已经恨死他了!这辈子只能越来越恨,越来越恨,没有回转的余地。"
最后阮天明被推了出去,一直推到病房外,听门板被"砰"一声的剧烈关合。
那一夜阮天明都没有离开,也没说再进入,就树在医院走廊的墙壁上。夜半无人的时候,整个世界都是静悄悄的。他眼望着那扇门便想,里面有他最爱的女人,爱了很多年,打她很小的时候便爱上。不知哪里生出的留恋,觉得念念不忘又舍不得。所以不肯离去,什么都做不了,只能这样一眨一眨的看着,直到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来回有人走动,他才从自己的世界里回过神来。不过短短的一夜,却宛如一生一世那样久。
抬腕看了一眼时间,最后朝那病房的方向看了一眼。转身向外走。
一边走一边给薄南风打电话。
"南风,我去送你。"
之前便说过要来送他,薄南风觉得没那个必要,可阮天明还是来了。
扣紧他的肩膀,含笑的望着他:"回去吧,江律师一定很想你了。好好对她,那可真是难得一见的好女人,你薄南风命还是很好,等了那么多年,倒让你给碰上了。"
瞳光温润,栩栩如生,三月暖风拂上来的时候,大抵就是这样的一个感觉。此刻的阮天明没带平光镜,一双眼尽在眼前,什么情绪都看得到。望向薄南风的眼光充满疼惜,像一个老大哥望着自己的弟弟。这些年他虽是薄南风的手下,内心深处却也一直将他当朋友当弟弟看待。
如今他长大了,再不是那个倔强到另人疼惜不已的毛头小子,成家立业,他很开心。
薄南风一伸手,反扣住他的。
嘴角动了动:"记得等我。"
阮天明无声的点点头。
时间马上就要到了,推了他一把:"快走吧。"
机场大厅,原本人来人往的地方,似时刻拥挤而吵杂。没有风,却像有草被轻轻拂动,沙沙的响。
阮天明直觉那声音是来自他的心里,早已经预料到,更是专门在等这一刻。
等男子撞上薄南风一侧肩膀的时候,被他一伸手大力扯开,男子手中半寸长的刀子亮闪闪的已经刺出去,停不下,一直按进阮天明的身体里,接连就是几下,快而急,像是一种惯性,那是他们惯常的本事。常人的一下,他们就可以是连续不停顿的几下,即便是短暂的一刹那,也不给人留有活命的机会。
刺错了人,再来不及弥补,男人像风一样消散在人海中。
那一下突如其来到另人没有觉察。机场大厅依旧是吵杂的人来人往,尘世中的红红绿绿一如既往,没谁觉察感知一个人就要永远离这个世界而去。
薄南风一转身,阮天明已经含着笑弯下身,穿了深黑的上衣,一切都不明显。
可薄南风太清楚那是一种什么味道,血液的咸腥之气,一步向前,抱住阮天明逐渐下沉的身体,紧紧扣住他一只手臂。
眸子骤然眯紧,嗓音沙哑:"天明..."明明什么都知道,他怎么那么傻。
阮天明的确什么都知道,也知道这是他此生做过最傻的一件事,可是没有办法。有的时候穷途末路,与其苦苦挣扎倒不如了结了好。
太疼了,脸上的笑意却丝毫不变:"如果我不没日没夜,死皮赖脸的守在医院,怎么可能知道苏瑞要干什么。她现在已经为爱冲昏头脑,成魔了,我知道她得不到你,就一定也不想让别人得到。可我不打算粉碎她的计划,如果要了一个人的命,能唤起她一丝神智的话,我倒十分愿意那么做..."
薄南风扶着他的一双手臂都是抖的,咬牙切齿;"我要杀了她!"
阮天明满是期许的看着他,那一双眼里有浓浓的哀伤和企及:"南风,这一刀我替你挡下了,答应我,如果最后真的一切都回不了头,放苏瑞一条生路,那是我爱的女人。"
薄南风几乎是义不容辞的:"我答应你。"
阮天明微微的笑起来,那干脆的笑声自唇齿间溢出来,仿要用尽全身力气。
喉结动了动,连说话都开始勉强:"好兄弟,我们都不用再为难了。这一世我欠你的太多,还不还得完的就这样罢。来生我不打算做人了,预计做个牲畜也比如今要好得好。"
他不是绝望了,他是打算等薄南风的,他从来都信他,知道他一刻都没将他舍弃过,哪怕一分一秒。那一个朝阳四起的早晨,定格在他的脑海里永远记得,像图腾刻在心口上,抹也抹不去。那一刻的时间太明亮了,薄南风就像一个战神立在那里,闪闪发着光,尽是温暖和希望。阮天明那时候是真的被他说服,相信有明天,只要挺过去,美好的明天就一定唾手可得。
他死心踏地,要跟他一起开天辟地的,从没有迟疑后悔过。
薄南风眼角的泪滚下来,一滴滴打到他的脸上。
哑着嗓子:"我是要来接你的,从没想过要放弃你。只是怕你不肯跟我一起离开..."
阮天明定定的瞧着他,有那么多的安心,又有那么多的不安心。可是一切都没有办法了,以后的路他看不到了,只能由他们去走,是爱是恨,是好是坏,任由他们一路不回头的走下去。可他相信,相信薄南风是要把他带在身边,不离不弃的。怎么会不信?正是因为相信,所以漫漫长路,不想再为难他,亦不想为难自己。
推了他一把:"你快走,我撑不了多久。"
薄南风紧紧扣着他的手臂:"不,我带你离开,带你去找医生。"
"没有用了。"阮天明再怎么含着笑,眼光依旧有泪。贴近他的耳畔说:"我们这样做时,又可曾给别人留有活着的余地?快走吧,让人发现谁也扯不清。"放开他的手,狠狠的推他:"走啊!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