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见证两人曾在一起过,年久之后,不会怀疑那些最美好的时光仅是自己一个人的臆想症。以这种方式证明着,就已经很好了。
简妆约定的时候不算晚,江南下班晚了,晚饭没顾得上吃,就直接过去了。
女人坐在那里等她,惴惴难安的模样。
江南跟她打过招呼坐下来,面容尽量放平和,不像之前电话里那么强硬,唯怕她有什么心理负担。
叫了东西喝,顺便给简妆也叫了杯咖啡。
话家常那般,问她;"你有什么想跟我说的?"
简妆左手搓右手,眼眶又红了。
江南最怕她哭,连忙把咖啡推到她面前。
"你别激动,有话慢慢说,先喝点儿东西润润嗓。"
简妆把温暖的杯子捧在手里,轻轻的抿压一口,就一直握在掌中打转。说实话,这种东西她不经常喝,并不太能喝好这个味道,苦苦的,还不如汽水来得爽快。
抬眼看江南,说起来:"其实我家王长发真的没绑架,他怎么可能干那种事。"叹口气,问她:"江律师,你能听出我是哪里人么?"
江南不是个语言通,不过南北方人说话差距很大。俱体的地方听不出,不过敢肯定她是南方人。猜想她的方言一定很重,即便像这样跟她用普通话交流,也改不了的一口家乡味。
"你是南方人,不过听不出是哪里的。"
简妆噙着泪:"我是D人。"她顺便说了句本地话给江南听。
果然是徒劳,江南摇了摇头,轻笑:"真的听不懂,怎么觉得跟韩语差不多。"
简妆笑了笑,又转回普通话:"我们讲正宗的家乡话,你们北方人肯定听不太懂。江律师,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个,是想让你知道,离得这样远,这些年我们一路摸过来多么的不容易。"
一句话彻底把江南说得一头雾水,D城和S城的确相距甚远,如果坐火车的话,估计要跑上很长时间。不过,现在的交通设施这么发达,想出国都容易,何况是在本国的两个城市间移动,怎么也不能说是不容易。
不接话,静等她的下文。
简妆眼角彻底湿透,忍也忍不住,却极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只是哑着嗓子说:"长发他没有绑架,那个孩子本来就是我们自己的孩子。早在他四岁的时候被人偷走了,这些年长发他一个人满世界的找孩子,一直找得很辛苦。为了这么一个孩子几乎熬干了我们全家人的心血。那么大了,怎么可能不心疼。找了这些年,终于打听到一点儿蛛丝马迹来到S城,守了大半年的时间才确定那就是我们的孩子。他只是想把孩子带回去,能有什么错,没想到..."
她再度哽咽得说不下去了。
虽然三言两语过程只是简单概述,但江南知道满世界找一个人真的很难。茫茫人海,找一个人就如同大海捞针,何况只在孩子四岁的时候便被人给偷走了。年华一点点流逝,孩子也在一天天长大,用不上几年就连最初的样子都改变了,如何容易找得回?而像这种不放弃,长年累月一直找下去的父母,已经十分伟大了。
而如今在大人的心里明明是血脉相连的,那种深深的血浓于水一刻都不曾搁浅,否则不会满世界找到今天。但在一个孩子的眼中却成了陌路,甚至要将自己的父亲告上法庭,绳之于法。
在江南看来,这无疑就是一个悲剧。
简妆抹着眼泪也说:"我想长发是心痛了,这些年他吃了太多的苦头。为了找这个孩子,我们几乎倾家当产。我这个当妈的甚至都有过想要放弃的念头,觉得不可能找到,世界这么大,到哪里去找?可是他一刻都不想放弃,为了找这个孩子我们无怨无悔。有今天的结果,真是没想到。他一定不愿提起这件事,跟剜他的心有什么区别。"
这样一说,今天在看守所时王长发那个态度江南便能理解了。
千里迢迢,没日没夜,因着爱找到这里,这些年都没有放弃。江南看案例时了解到,那个孩子已经十三四岁了,到了什么都能领悟的年纪。或许因为这样,所以王长发也才深感绝望。
听了简妆的话,江南打算近两日再去一趟看守所,心中有了谱就知道如何下手了。
希望能够打开王长发的心结,其实在她看来,想要回这个孩子一点儿都不困难。无论那家人是以什么方法或者手段得到这个孩子的,都是违法行为。她会努力为王长发主张权利,甚至无罪辩护。
安慰简妆说;"你放心吧,听你这样一说,我心里就有数了。我会再去看守所跟你爱人好好谈一谈。不仅会帮你们要回孩子,甚至会帮他无罪辩护。"
简妆灰黑的双眼终于透出一点光晕,有些不可置信地抓住江南的手。
"真的吗?长发真的会被无罪释放,甚至要回孩子?"
江南点头:"如果确定那个孩子的确是你们亲生的,通过鉴定证实之后。一切事情就都好说了。"
简妆得到安抚,终于安心退场。
而江南在原处坐了很久,不算是难办的官司,跟那些杀人案比起来,脉络绝对算简单的。
只是担心一点,那孩子跟养父母生活的时间久了,并不愿意回去。电视上就曾看过类似的,有的孩子甚至不愿意认自己的亲生父母。到时候他若真不想回去,谁也没有办法,就连法律都不能强制。如此一来,只怕更要伤了王长发那一家子的心。为这个孩子已经算愁断肝肠了,这些年也没说再要个孩子。如果说到头来连认都不认,真跟掏空一个人的心有什么区别?
阮天明来得很早,可过来时,薄南风已经在包间中等他。
他们多年的大本营,在去S城开天辟地之前,时不时就来这里喝酒。有太多美好的回忆,只要一脚踏进来,还是能通通的想起来。
薄南风正给江南打电话,了解到她接了新案子,虽然简单却棘手。
宽她的心:"别着急,什么事都得慢慢来,别乱了章法,否则才真叫难办。先从你当事人的身上下手,看看他想干什么,把他的意图搞明白了,一切就不难缕出头绪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