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书意胸口发闷,也不跟他打什么腔调了,直接问:"怎么了?和江南感情出问题了?"
纪梦溪没有回答她,只是微笑的表情一下凝住,目不转睛的盯着某一处,半晌,淡淡说:"其实当年我跟江南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喜欢上她了。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我也不知道,以为是后来才喜欢上的,原来那么早。"
沈书意这样的局外人根本就很难听懂,他们大三的时候传出纪梦溪和江南在一起的消息,之前只听说两人关系很好,纪梦溪把江南当小学妹,入学生会之前便时不时的关照她。吃饭时候也撞见过几次,纪梦溪都带着她,但很少是单独的,那时的江南看着又傻乎乎的,就没往别处想。原来早在那之前,他就已经很喜欢江南了。
沈书意拿过一个杯子,也为自己倒上一杯。
看他仍旧有话要说的样子,只静静的听着。
纪梦溪天生就不是个热火朝天的人,但也极少这么消沉,他的安静用一个词来形容的话,应该是冷淡,对什么都没有多少热情。却是个样样都能做到最好的人,当年在大学里一直被奉为传奇。
这一刻由内而外透出的那股子消沉落寞,让沈书意一度感觉陌生。
纪梦溪给她讲起当年江南在操场背书的样子,从秋天讲到冬天,原来他一日一日就是那么看着她。那时候的感觉多纯粹啊,纪梦溪甚至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就是每天看着她跟一枝冬梅似的在绿萌之中转来转去,觉得很欢喜。哪一天看不到了,心里空空荡荡。如果早知道那就是情动,只怕他们在一起的年头还会更久一些,记忆也会更深一些。
他给她讲了很多,句句关乎江南,他的哭,他的笑,他的开心,他的难过...他的喜怒哀乐都是因为那么一个叫做江南的女人。纪梦溪喝多了,所以不觉得自己说了太多的话,包括当年他放开她的手,是怎么样的痛不欲生,没有人知道,只有他自己知道。
这一刻说出来了,沈书意也隐隐感知得到。
听得心里跟涨了潮似的,没觉得自己哭了,只觉得脸上痒痒的,抬手一抹竟全是泪水。
她真的很难想象,纪梦溪这么一个淡薄的男人,实则情浓似血,他若不说,别人又怎么会知道。
吸了几下鼻子,架起他。
"你喝多了,我送你回去。"
纪梦溪还是能走,只是走不稳当,被她掺扶到车上,将人送回去。
车上纪梦溪半梦半醒时呓语了一句,不清析,可沈书意还是听明白了。
他说:"江南,我爱你。"
江南两本杂志都已经翻完了,楼道里响了太多次,却没哪一次是对面回来人的声音。
看了一眼时间,马上就要十二点了,薄南风不仅没回来,连个电话都没打,江南给他打过去,却次次关机。
江南一阵气恼,索性关机睡了。躺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安生,翻来覆去睡不着,还是摸过手机又打开。没有短信,也没有未接电话的短信提示,说明压根没人联系过她。
猜不出薄南风去干什么了,下意识是在等他的电话。等得时间太久了,不知不觉睡着了。早上睁开眼反应过来看手机,依旧一片空空,再给他打,仍是关机。
江南气得牙龈痒痒,没想到薄南风会夜不归宿。
洗漱后换好衣服,早饭也没吃便出门了。直接开车去医院,就算他们不想见她,可爸爸住院,她也不能真的安下心来不管不问。
路过卖早餐的地方,特别买了青粥和点心。
刚上到楼梯的转角处,隐约看到医院走廊的墙壁上树着一个人,眼熟的不了了。只知道他夜不归宿,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江南快速走过去,薄南风眼见也扫到了她,侧首望过来,第一句话就问她:"这么早,你吃早餐了吗?"
江南没说话,盯紧他,总觉得怪怪的,似乎哪里不同了。打量了一会儿,伸手捏上他的耳垂,问他:"耳钻呢?"薄南风耳朵上一直有一颗小小的黑钻,很小很晶亮,却黑的十分纯粹。江南刻意问过他,以为他那是臭美。后来薄南风说那是他爸爸妈妈留下来的唯一的东西,其实是他妈妈耳钉上的一颗钻石,丢了一只,就剩下这么一个,后来被刻意改制成男士的就一直戴在耳朵上。这么小小的一颗才不容易丢掉。
顺着耳朵向上看,就明白了。难怪觉得不同,原来头发的颜色也染过了,乌黑笔直的一头短发,即便医院走廊光线暗淡,仍像泛着光泽,收拾得利落干净,连耳廓修剪的痕迹都很漂亮。
江南死死的盯着他不说话。
薄南风看她眯着眼一直打量,对她眨了眨眼。
"这个样子不好看?"自顾自微笑,看出是有些紧张:"现在这样看着会不会不那么花哨,稳重一些?"
江南就知道他是这样的心思,所以心口那里酸得厉害。还以为他整晚不归,是叛逆不羁跟她闹什么脾气呢。原来是跑来这里负荆请罪,即便他不说,她也了解自已爸妈的脾气,肯定是在这里站了一夜,根本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他这个样子怎么能不叫人心疼?
抬手捶在他胸口上:"为什么要改变,以前的样子就很好。别人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怎么管得了,谁说你像混混了?我从来没这么觉得。"方觉得那些不了解就随意出口中伤的人,真是可恨又可恶。哪只眼睛看他像混混之流?八成是比不过,所以心里嫉妒。江南就有这样的好处,从不妄自菲薄自己身边的人和事。
手被他握进掌心里,江南安静下来,抬眸看他。
"在这里站了一夜?他们没让你进去对不对?"
薄南风说话的时候眉梢飞起,即便一夜没睡,漂亮的眼睛却光亮而有神。
"不让我进去才正常啊,我就是打算三天内攻克的,我跟你打赌,我站到后天晚上,他们肯定让我进去。阿姨绝对心软,昨晚一点多她还刻意出来让我回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