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一声低咒,瘦小男人紧勒缰绳,随即翻身下车,趴到车下仔细查看。
待其站起身时,几脚狠狠的踢到了车轮上。
美丽的枫林,幽静的林间小路,本是舒心惬意之处,却咒骂连连。
“小姐,车子是不是又陷住了!”车上的春喜关切的问道,人已挪出了车门,向车下观望着。
彻底泄气的血千叶重新坐回了马车。
“动不得了,车轴断了!该死了,早不断晚不断,偏选了这么个时候,这么个地方。”血千叶懊恼的骂着,天悦已爬出了春喜怀抱,跑到了血千叶怀里,听懂听不懂的,看着他的娘亲。
自打出了平遥城,她们一路跑跑歇歇的,已走了整整七日。七日的时间,足够她们安下心来,放缓车速前行;七日的时间,后面不见任何异象,追兵更不得见。过了此片枫林,便到了魏州的地界,可是眼下到好,老天还真是会折腾人。
娇阳金光四射,枫林剪影随风轻动,无奈举目看去,这不知边际的枫林到底要走到几时,而余下的路只能靠两条腿走完,好在还有匹老马可供使唤。
歇息过后,解下马鞍,除一个灰布包裹外,其余行礼全都放到了马背上,而那个灰布包裹经血千叶要求,背在了春喜的肩上。血千叶的怀中则抱着天悦。天黑前,多走一段少一段。
而离此几百里外,一队黑衣精骑快马加鞭而来。
枫林之路继续向前延伸,直到月自树梢升起,直到繁星撒满天际,一处平整的空地上小小的篝火升腾欢跳,诱人的粥香四逸。
“小姐!”春喜突来的低语,腿腕的匕首随之而出。
早在春喜未反应前,机警的血千叶已然感到林中有异动,枫林自山中延续而来,夜幕下,火光很容易引来山中的野兽。想至此,血千叶一手紧抱着天悦,另一只手摸出了霹雳火。浑身戒备,绝杀的手段严阵以待。
久久不见黑暗中有野兽窜出,却有枫叶的沙沙声,此起彼伏。
待火堆旁机警的人渐渐放松下来时,远处的阴暗中有黑影缓缓退后,最后快速闪离。虽不是野兽,却的确是被她们的火光引来。
一夜无事,直到天明。
当枫林渐渐变得依稀,喜悦不觉心生,用不了多久便会走出这片枫树林,用?
老马毫无征兆的惨烈嘶鸣,让两个女人瞬间失了心情。一米多深的坑将老马的两条后退陷了下去,坑中插着削得尖厉的树桩,其中一根已没入马的左后腿中,巨烈的痛苦,让老马无力跳出坑来。未待御去马背上的行礼,一张大网从天而降,将那施救的两人牢牢套住,嚣张得意的笑顿时传来。
惊吓中的天悦大叫着娘,血千叶紧拥着安抚着小家伙,春喜的匕首已然出鞘,用全力割着脏兮兮的黑网。
“娘的,想跑!”话落,一闷棍打来,打掉了春喜手中的匕首,险些伤到春喜的手。
“哈哈,刀疤,你他娘的对女人也这么狠啊。老六,没想到你小子,昨夜的一泡尿,竟然尿出这么色美的大鱼啊!”
“那是,往后你们也学着点,遇到买卖看看再下手也不迟,否则,伤了小美人,咱们老大该心疼了!哈哈……”
顶着龌龊下流的大笑,老六已来到网前,细细打量着网中之鱼。
“行了,你们两个废话少说,大白天的赶紧完事,女的留下,那个小白脸跟那小崽子,灭了!”
“别别别,刀疤,你就没看出来,那小白脸还真他娘的诱人呢,女的老大独享了,这个小白脸,就留给兄弟们好了,兄弟们,快动手,马拖回去煮肉,这三个全带山里去。”未等话说完,男人已转身向林中挥着手。
“娘,娘!”恐慌害怕的小人儿,紧扯着血千叶的衣襟不停的叫着。
“嘘,天悦不怕,娘会紧紧抱着天悦的!”
“小姐,我们?”
血千叶摇了摇头,示意春喜看向枫林深处,春喜恍然大悟。血千叶探入袖袋中的手,也收了回来。暂且忍忍,以求稳妥。
密林小径弯弯曲曲,直通山里,一路上,十多个汉子拖着奄奄一息的老马,血千叶他们则被人用刀顶在腰上,规规矩矩的跟着这群山贼进了山。
血千叶低咒,才离开鹰穴七天,这又身陷狼窝,至于狼窝有多深多大?血千叶不禁看了看春喜背上的那个包裹。
山路崎岖、多折,若不知底细怎能找到这别有洞天的狼窝所以。
一块奇形的猪脚石上刻着黑风寨三个歪歪扭扭的大字,举目看去,整个寨子依山势建于山坳中,四周山势险峻,林木茂密,清泉潺潺自山里流入寨里。一米多高的青石墙将寨子出口规矩的围起,一巨石上插着画有白虎的黑旗,寨内皆是木屋石房,守卫岗哨一样不少,好一个藏贼卧匪之处。
牛角号沉闷的声音回荡于山中,鼓声隆隆伴随着寨中的热火朝天,若干人蜂拥着血千叶跟春喜直奔寨中最大的石屋而去,途中饥渴难耐的男人,不时挑衅着春喜。
好似县老爷升堂一般,一群不入流的山贼分站两列,而堂上正位一个爆眉虎目熊腰的麻脸男人,歪坐在铺着虎皮的石椅上,黑眸半眯,手抚下巴,将血千叶与春喜从上到下,甚至能从里到外看个通透。堂下小鬼下流的话,由始到终就未停过。
“老六,老大不会连那个小白脸连不放过吧!”
“我哪知道,你不会问问去。”
“娘的,你小子想让我死啊!”
“哈哈,好!不错!夜狼,今天给六子记上一功,来啊,女人给我送后堂去,小白脸吗?稍后再说,那小娃子,灭了!”
老大的话刚落,下面便躁动了起来。女人突来的尖厉声音刺破了整间石屋,更让上前抢人的山贼为之一顿。天悦双手紧搂血千叶,头深埋进其怀中,小身子轻微的颤抖着。
血千叶腾出一只纤纤玉手,用力扯下束发的布巾,满头乌丝顿然倾泄而下,弱不禁风的小男人不在,随之而来的是个姿色娇美,神情妩媚的女人,真是个女人。四周吞咽口水的声音,清晰入耳。
女人嘴角扬起妩媚至极的笑,一双朦胧双眸将场上众人一一扫过,尤其老大身旁那个叫夜狼的男人让女人多看了数眼,随后目光转回那睁大牛眼的麻子脸。
娇莺婉啭,莲步款款,女人举手投足间挥散出无限风情,从未有哪个被掳上寨中的人,神情会如此轻松,更毫无惧意,相反,却是万种风情。
“我们留下所有的银两,大王能让我们离开吗?”娇柔的声音轻轻地问着,却惹来哄堂大笑,到是一声大王叫得麻子脸浑身舒畅。
麻子脸狂妄的笑过,目光灼灼的看着血千叶,离开?哈哈,自打他建了黑风寨就没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过,就算是死人,他也要将其鬼魂困死于黑风寨的深山里。更别说是眼前的这个尤物,暗叹,幸亏没一时兄弟义气,将她赏了去。堂堂黑风寨,威风八面黑风寨主,就缺这么个压寨夫人,至于如今姿色暗沉的小丫头,到是可赏给那群猴崽子,省得他们闹腾。
“不行!”女人霸道更果断的说道。
“大胆,你这还没做上夫人的位置呢,我说赏就赏!”
“那你把我赏了好了,既然走到如今这步,哭天喊地不如求得安生,我答应自此后好好的服侍黑风大王,可是,你必须将丫环留给我,我需要人服侍,我儿子也需要人照顾。还有,你休想打我儿子的坏主意,否则,女人的死法可是千奇百怪,到时候,大不了鱼死网破,大王竹篮打水。”
“大哥,服侍个人那还不简单,兄弟们就行啊!”
“是啊是啊,大哥有美人抱着,夜夜滚床享乐,兄弟们也该开开荤了!”
“嗯,说得有理,我会选个手脚勤快的给你使唤。好了,你们将人带走!”黑风自认为圆满的说着,却引来血千叶别有深意的笑,而春喜始终紧靠血千叶而站,怀中紧抱灰布包裹,好似要吃人般,怒视着在场的每个肮脏的男人。
“既然大王如此定了,那,好啊,就让个男人服侍我沐浴更衣,梳洗打妆,就让个男人看着我是如何千娇百媚的服侍大王好了。不过,我可把丑话说前头,如果哪天,他们中的某个人见色起了歹心,大王可要明察啊!”棉里带针,针针带毒,即便堂下人如何叫嚣保证,那正位上的黑风已然收紧眉头,寻思起来。
来日方长,先将丫环交由夫人,待他这个黑风大王思量过后,再做妥善处置,今日大喜,定要畅饮。
看着在前带路的那个叫夜狼的男人。那份冷然,那份置身世外的气息,血千叶竟有些许熟悉,此人绝不是那群乌合之众,在这黑风寨中,还有几个这样的人?不摸清楚,黑风暂且杀不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