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秦伸手打向聂小年,聂小年出于本能,赶紧伸手招架,心里暗暗说道:“小姨中邪了?今天还好好的,怎么打我了。”
聂小年伸手格挡,水秦更怒,单手一拳,击在聂小年肩膀上,随后一个反擒拿将他打翻在地,一只手将他提起来,对着敞开的窗户扔了出去,砰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聂小年被扔在后院雨中的泥泞里,顿时全身湿透,醉意全消,心里惊恐之余,对小姨的反常觉得莫名其妙。
而在街道不远处的屋檐下,站着两个中年人,其中一个说道:“她竟然教了一个徒弟,杜兄,你说,既然教了徒弟,为什么又要对他下狠手啊?”
另一个人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徒弟太调皮,就是另有玄机……姚兄,回省城再说,我们既然知道了她住在这里,就不要打草惊蛇。”
两个人又没入了黑暗里。
聂小年站在大雨中,茫然四顾,家里的门窗,已经被关死了,甚至,灯也关了。
黑暗无边,吞没了最后的一抹暧昧,陷入了冰窟和寒冷当中。
聂小年站在那里,让风雨浇注。
风婆娑,雨滂沱,仿佛这个世界里就只有他一个人站在风雨中,像一个被抛弃了似的灵魂。
“小姨,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没有犯错啊!”
聂小年仰天大吼,可是小姨并没有回答,也没有开门。
仿佛,一下子,他面前的家,就变成了一个黑得不见底的黑洞,那里悄无声息,没有小姨,没有他自己,他就好像是在另一个空间。
“我没有犯错。”
这个坚强的孩子,声音哽咽,脸上不知道是雨水多,还是泪水多。
他迈了一步,脚下一滑,摔倒在泥泞里。
泥泞和雨水打湿了他的全身,那张普通平凡的少年的脸上,带着茫然。
为什么,和自己生活了这么多年的小姨今晚动手打自己。
“畜生。”她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难道就因为喝醉了酒?
聂小年倒在地上,仰躺着,就这样胡思乱想,狂风暴雨冲打着院子里的泥土,泥土渐渐的聚在他的身边,就好像是准备隆起一座坟,将他这颗冰冷的心埋葬似的……
一道闪电划破长空,在那一刹那的亮光当中,聂小年的脸,显得过分的苍白,一声巨响,惊雷震动大地,震开黑暗,似乎一束光照下来,只是瞬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此刻,在不远处的街道上,两个男人撑着两把伞,走在雨中,朝南而去。
左边一个说道:“杜兄,已经过了十六年,要是小姐……”
右边一个声音变冷,说道:“姚兄,这样的话,以后不要再说。我们今天什么都没有遇到,我们只是到凤凰城游山玩水。”
然后,他故意脚下踩了一个什么东西,身子踉跄,姓杜的赶紧一把扶住,说道:“怎么不小心。”却放低声音,“这件事情你知我知,不要让这十六年来的一切前功尽弃。”
“我明白。”然后笑了一声,“哎,不中用了,年纪这么大,实在是不适合出来游山玩水啊。”
两个人继续走着。
风更大,手里的雨伞被吹得快散了架。
雷声更大,沉重的脚步声,也被吞没。
两个人都停了下来,前面十米远的地方,站着一个穿黑色运动服,一块黑巾蒙着面的人。
虽然黑衣蒙面,但是头发和身材显示她是一个女人。
冰冷的眼睛,就像是黑暗中准备蓄势待发的狼的眼睛一样,盯着撑伞的两个人。
“你们两个,不应该来这里。”声音平淡毫无感情。
姓姚的喝道:“你是谁?”
“你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蒙面女人又说了一遍。
姓姚的收了雨伞,对准女人打了过去,伞柱直戳她的脸颊。
女人身子灵活无比,一个闪身让开了,在姓姚的惊呼一声之下,胸口被踢了一脚,摔出去好远。
姓方的大叫一声:“姚兄。”然后上千帮忙。
两个人以伞为兵器,勾、挑、刺、点等等招式施展出来,蒙面女人在两个人当中灵活的闪避腾挪,攻击。
她的动作很简单,每一招都是直奔对方要害。
三个人在街道上的雨中,打斗在一起。
因为狂风暴雨的原因,街上没有行人,也没有车辆,两边的饭店商铺因为没有生意,早早的关上了门,就只有街边的路灯,两旁屋檐上的各种灯饰,将这个雨夜衬托的有一丝诡异。
街道上的三个人,两个穿考究西装的男人,和一个穿紧身黑色运动衣服的女人,一块黑巾蒙住了下半边脸,在雨夜当中,灯光之下,就像是一个精灵。
三个人动手不到半分钟,全都湿透了。
雨越来越大,打斗越来越激烈。五分钟过后,当姓姚的一把扯下女人面巾的时候,女人已经一脚踢他倒在地上。
姓方的大喝一声,准备从腰间掏武器,姓姚的从地上爬起来喝道:“是,是……”
女人在他没有说出之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冰冷冷说道:“不想死的话,赶紧离开凤凰城!”然后转过身,就像是狸猫一样跑进了黑暗当中。
“姚兄,你怎么两次被她踢倒啊?”将他拉起来说道:“你看到她了,她是谁?”
“我,我没有。”姓姚的脸色苍白,连连摇头。
“你到底看到了没有啊?”
“走吧,走吧。”姓姚的声音颤抖,从地上捡起雨伞,撑开了,朝前走去。
……
聂小年两只眼睛直勾勾看着天空,天空的雨,不停地落在他的脸上,落在他的眼睛里,然后从眼眶流淌出来。
那张苍白的脸,更加苍白。身边聚集的泥土,已经淹没了半边身子。后院菜地的泥土,似乎都被大雨冲刷到了他的身边。
今晚的雨好大。
屋内的灯亮了,后门打开,小姨穿着睡衣走了出来,她走到聂小年身边,将聂小年抱起来,走进屋里。
聂小年无力的躺在她的怀里,眼睛依旧是看着天上。
水秦把他抱进浴室,聂小年躺在浴室里,就出去了。
浴室里只有他一个人,打开的水龙头里,喷洒出干净的水,将他冲洗着。
地上变得浑浊,然后变得清澈。
水龙头里的水停了,一套干衣服扔了进来,“穿上。”
聂小年不动,衣服落在地上。
水秦走了进来,看着躺在地上的聂小年。
聂小年也看着她,感觉小姨好陌生。
“小姨,你为什么要打我?”他的心里,不明白为什么小姨会打自己。
“你说为什么?你……”水秦的脸,依旧是冰冷的。她的头发湿淋淋的,像是刚洗过澡的一样。
“我哪里做错了,你要打我。你说过你会好好照顾我的。”聂小年红着眼睛,声音也变得大了起来。
水秦淡然道:“我照顾你,并不代表纵容你。你犯了什么错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打我。”
水秦的脸刷的变得阴沉起来,瞪着聂小年,低声喝道:“聂小年,你是不是想死!”
聂小年吓得魂飞魄散,从来见过小姨现在这个样子,他的脸上变了又变,结结巴巴的:“你,你,你就是不心疼我,你还想让我死。”他鼓着勇气,瞪着水秦冰冷的眼睛。
水秦站了起来,看着聂小年:“你是越长大,行为越荒唐,我不教训你,难道要让你胡作非为吗?”
聂小年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小姨的眼睛。十六岁的聂小年,已经长成了大男孩,小姨在他的面前,显得有些娇小。
“我什么时候胡作非为了,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只是今天给同学过生日喝了酒而已。我知道我没有成年,喝酒是不对的,可是大家都喝酒了,难道你要让同学们笑话我是乖宝宝吗?”
水秦淡然道:“乖宝宝有什么不好。”
“不好,我是男子汉,我要做什么就做什么。”
“你敢忤逆我?”水秦气得脸色通红,喝道:“你敢忤逆我!”
啪的一巴掌打在聂小年脸上,聂小年整个人就傻眼了,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水秦这一巴掌打下去之后,就后悔了,她站在那里,看着聂小年,什么话都没有说,只是盯着那个被她大的巴掌印。
“你打我!”聂小年说着转身就往外面跑。
“你干什么!?”水秦一惊。
“我要离家出走。”
水秦跑过去一把拉住聂小年,聂小年甩开水秦的手,怒吼着:“我要离家出走,这里不是我的家了。你这么对我!”
聂小年胸口起伏,因为情绪激动,在外面淋了雨,在浴室里又淋了水,现在,他的声音都有些沙哑了,双眼通红,就像是发了疯似的。
“你不做错事,我会打你吗?”
“我只是喝了酒,这就是错事了吗!”聂小年大声咆哮,眼眶里满是泪水。
“你到现在还不承认你做了什么畜生的事情吗!”
聂小年满脸青筋暴起,红一阵白一阵青一阵,脸上都快扭曲了,“我做了什么畜生的事情,喝酒就是畜生了吗!”
“你这个畜生,死不承认,我今天打死你。”
一巴掌又打向聂小年,聂小年大惊之下,吼叫道:“你再打我,我就动手了!”
水秦听了更气,怒道:“好啊,我看看你的本事有多大,你这个小畜生!”
“这是你逼我的,这是你逼我的。”聂小年楠楠念叨,水秦的巴掌已经打过来了。
聂小年往后面躲闪,哪里知道水秦这一巴掌,还是结结实实打在他的脸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