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心顿在原地,灯光清浅,并不扎眼,映得他的脸色有些许的复杂,握着拳头轻咳一声,才慢吞吞的说道:“大少,大少奶奶在忙,现在不方便过来,要不我先送您回去?”
莫云泽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凤眸里划过一抹显而易见的悲伤,可很快,那股悲伤渐渐散去,双眸清明许多,可是眼底的血丝却没有散去,他说:“我知道了。”
“大少,大少奶奶说,等过几天她会回海城……”
“我知道了。”莫云泽固执的重复,四个字,像是咬过一样,沉沉的。
“大少,大少奶奶说——”莫心正打算把事情解释清楚,可是莫云泽很快打断了他的话。
“我知道了。”他又重复,然后猛地起身,身形却狠狠的晃了晃,也许是用力太猛一阵眩晕感袭来,他勉强扶住墙壁,稳住身形,莫心陡然一惊:“大少,您怎么了?”
“没事。”这一刻,他终于等来了彻底死心,苏玖,这一刻,你终于让我尝到了真正的死心,他的手指收紧,又松开,吐了一口气方说道:“去订机票,我们回海城。”
走吧,离开这座城,回去,重新开始。
莫心有点儿担心的看着莫云泽,他的脸色有些难看,像是不堪忍受巨大的痛苦一样,可是薄唇轻抿,生出幽幽冷意,却还是很快从容回了一句:“好。”
“萧氏接下来的后续合作,你来负责。”在离开的时候,他突然说了一句。
“好。”只要他吩咐,他永远都听从,这是莫家的家训,更何况,他这种家生子。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警察局长还等在外面,瞧见莫云泽出来,心里哀叹,这尊大佛终于走了,他感觉再这么折腾下去,他这条小命都快要保不住了。
“大公子,真是对不住,我的属下有眼不识泰山,发生了这种意外,今晚我在南山设了宴席特意为你请罪,大公子一定要赏脸参加!”警察局长迎了上来,语气关切的说道。
“不用了,我等会就要回海城。”莫云泽自从出来,脸色倏地一冷,像是遇上了西伯利亚寒流,他的眸色里寒光灼灼,一片清冷,似乎,这个人连同他的心,一同冻住了一样。
说完,转身就走,没有再留的打算。
警察局长还准备再说些什么,莫心就阻止了他的动作:“蒋局,请留步!”
出了警察局,晨光微薰,带着微微的诗情画意,慵懒洒下人间,莫云泽沐浴在晨光之下,长身如玉,看起来尊贵不凡,他微微扫眉,像是被万丈红尘困住,身陷泥泞无法动弹,那一瞬间,他身上清冷的寒意,让人觉得莫心揪心,他抿了抿唇,并没有再多说什么,朝车子徐徐行了过去,等待在一旁的保镖看见他过来,毕恭毕敬的替他拉开车门。
他一俯身,便钻了进去,而莫心随后上了车。
两辆车子一前一后离开,处处透着低调的优雅尊贵。
车上,莫云泽靠在后座上,自从上车已经阖上双目,像是在休息一样,其实他没睡,只是觉得疲惫,身与心,都是疲惫至极的,而莫心见到这一幕自然没敢打扰他的清静,似乎在短短一刻之间,莫云泽整个人又变了,莫心对一旁的司机说道:“先回酒店!”
司机徐徐将车子开了出去,车内一时静寂无声,直到一道手机铃声打破了这诡异的安静,莫云泽这才懒懒睁开眼睛,看着屏幕上的名字时,眉心一顿,接了电话:“小榆,怎么了?”
“云泽,我好几天没见到你了,最近在忙什么呢?”景榆的语气轻松愉快,似乎对于上次两人在西雅轩的争吵没有发生过一样,依旧温柔如许。
“出差。”他不咸不淡的应了一句。
“噢,你去出差了,怪不得这几天你电话总是打不通,什么时候回来啊?”
“今天回去。”他依旧是一副淡淡的表情,仿佛自从确认苏玖不会过来的时候,他的表情彻底放空了,或者该说,他不会再有任何表情了。
“云泽,我好久没回郦城了,你什么时候有空,陪我回一趟郦城吧?”景榆的声音里透着几分难言的欢喜,像是青春年少时的轻快明朗,如一幅画面在眼前展开。
莫云泽面无表情,随口这么一说:“你决定吧,时间确定好了,给我打电话吧!”
听着他漫不经心的语气,景榆不由自主的问了一句:“云泽,你有没有想过我回郦城做什么?”其实,她希望他多一点关心的,而不是这么不咸不淡的态度。
苏玖走后,莫云泽看似跟从前一样,两个人回到了从前,一切还没有发生的时候,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无话不谈,只要她要求,他都会去做,可她知道,他们两个之间就仿佛隔了一条长长的河,再难跨越,她不明白,明明她才是从小守护在他身边的那个人。
怎么,不过一年时间,他身边就有了一个刻骨铭心的人。
是她,跟他的缘份太浅了吗?浅到,不过她离开五年,他便真的忘了她?
“不知道。”他抬头,揉了揉眉心,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乱成一团,这个时候,他只是在敷衍景榆,只希望她早点挂了这通电话,所以语气,一直颇是冷淡。
“云泽,你上次说过,咱们可以先订婚的,所以我想回郦城跟爷爷商量一下我们订婚的事宜。”景榆自从回来之后,叫莫淮一直是叫莫爷爷,但是现在因为身份转变,或者说是因为她跟莫云泽的关系恢复到从前的两小无猜,跟着他一起叫了莫淮爷爷。
莫云泽只感觉景榆的话像一桶冰水,让他瞬间清醒过来,他身上的刺倒竖起来,做出防御的姿势:“景榆,我说过,我们只是演戏,各取所需罢了,没有订婚这回事。”
“可是,这是你欠我的啊,你答应过我,要娶我的,云泽,你不能说话不算数啊!”景榆听到他尖锐的声音,用一种楚楚可怜的语气说道。
他捏着手机的动作紧了紧,吐了一口气,才沉声说道:“景榆,你明知道我已经结婚了,我不可能再娶你了,我也不可能跟你订婚,我之所以前段时间在报纸上没有反驳你的言论,只是想给我们彼此之间留一个颜面罢了。”
她的声音大了起来,用质问的语气,用楚楚可怜的语气,用满是彷徨的语气:“可是,云泽,爷爷说了,如果一个月之内找不到苏玖,会让你们离婚,你很快就是自由身了,你明明还喜欢我的,你为什么不愿意娶我,难道这么多年,你真的忘了我吗?”
“我不会离婚,我已经找到她了,她很快就会回来的,所以,我不会离婚。”莫云泽不知道为什么,会本能的这么说,他找到苏玖了,他不会离婚。
永远不会!
当初,她答应过他,永远不会离婚!
她不能说话不算数,所以,他不离婚,不离,死都不离!
他死都不会放开她!死都不放,凭什么,在他爱上她之后,她就可以这么离开他!
“你找到她了?她在哪儿?”景榆一惊,为什么,莫云泽会找到苏玖了,当初苏玖离开,她确实见证了莫云泽的心如死灰,她以为时间会抹平一切,毕竟她跟莫云泽从小一起长大,再没有人比她更了解这个男人,也没有人比她更爱这个男人,可是,为什么他找到苏玖了。
莫云泽没回答,这个问题他不想回答:“景榆,她在哪里跟你无关,我回海城以后会发布声明,说明我们两个没有任何关系,从今以后,你是我莫云泽的妹妹,永远都是!”
“不行,不行,云泽,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景榆完全变了脸色,大声喊道。
可惜,电话那个男人已经豪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景榆听着茫音,突然露出了一抹森冷的笑意,不浓,也不淡,平静稍许,重新拨了一个电话:“听说,莫云泽找到苏玖了?”语气悠然,跟方才的歇斯底理豪不相关。
“呵,这么快?”对方呵气一笑,竟然带了丝嘲弄的意思。
“是啊,他找到她了,你觉得你还有机会吗?”景榆把玩着一缕头发,问得漫不经心。
对方镇定的说了一句:“这个,还真不好说,景小姐,没有机会的应该是你才对吧!”
“慕安,你别忘了,咱们一直可是一条船上的人,我得不到莫云泽,你同样也不会得到苏玖。”景榆似乎,意有所指。
“呵呵,这个似乎不劳你费心。”慕安似乎笑了一笑。
景榆有些微恼,眸色酝酿出沉沉的怒意:“慕安,苏玖在哪儿?”
“我不会告诉你的。”慕安心情颇好,伸出修长的手指在镜子上画了一个圈儿,听到有人在喊他,方说道:“对了,我跟楼暖快要结婚了,希望你到时候过来观礼!”
“慕安,你玩真的?”景榆稍稍吃惊,她对于慕安的做法,有几分诧异,慕安对苏玖的执着,她不是不知道,所以,她一点都不担心,苏玖跟莫云泽能走到最后。
可是,现在慕安竟然打算跟楼暖结婚,那苏玖呢?
他又打算把苏玖放在什么境地,还是说,他又打算酝酿什么阴谋?
一想到这种可能,景榆呼吸一紧,却听那边悠然说道:“与你无关。”
景榆微恼,却听慕安再度说了一句,轻而易举的打消了她的恼意:“对了,提醒你一句,苏哲醒了,你该知道,我们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吧?”
“这么快?”提到正事,景榆也很快恢复从容理智,她跟慕安抱着同样的目的,楼家的秘密,之所以重新回来,不过是为了楼家隐藏的秘密,当然,还有当年那场大火的秘密。
“没错,所以,景榆,儿女情长素来不是我们这些人看重的东西,我们是时候好好准备一下了,你回来不是为了报仇吗?难道因为莫云泽,你完全忘了当初的目的?”慕安似乎压低了声音,淡淡的嗓音透过话筒里传了过来,有一种莫名的冷意。
“我没忘。”她咬唇,怎么能忘,怎么敢忘?这是她永远生的梦魇,忘不了,也消不去。
“那最好不过,景榆,永远不要忘了自己的目的。”慕安说完这句话便挂了电话。
直到电话里传来阵阵的茫音,如同一个被遗弃的孩子一样,景榆一身狼狈的倒在椅子上,感觉呼吸一窒,胸口涌起一抹前所未有的痛意,是啊,景榆,你别忘了五年前那一场漫天大火,倘若不是有人在那晚救了你,你就葬身在那一夜的漫漫大火里。
而这五年,你在国外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你都忘了吗?
记住,在莫家,有人随时想要你的命,你回来只是为了复仇,只是为了复仇!
这样想着,心坚似铁。
医院里,苏玖挂了电话,闭着眼睛躺在苏哲睡过的床上,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儿想哭,拒绝莫心去见他,是因为不想在这个时候看到莫云泽,她怕自己的情绪会再失控,因为找不到苏哲,她现在就像一只暴躁的小狮子,浑身是刺。
只要有人靠近,她都能豪不留情的刺伤别人。
更何况,莫云泽那种人,走到哪里,素来身份尊贵,昨天晚上也是一怒之下才把他送到警察局,是因为她明白,只要莫云泽报出自己的身份,警察局的那些人是不会为难他的。
哪怕,郦城跟江城相隔千里,只要他说出来自己是莫家的大少爷!
谁会与他为难?所以,他一定是装可怜,骗她的同情心,让她去,不过是为了让他回海城,找不到哥哥,她怎么回海城,更何况,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六个多月了,还不到生产的时间,可她知道,回海城之后,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又是一回事,所以,她担心,回去的日子能拖一天便是一天,因为,她想保全这个孩子。
这个,她跟莫云泽的孩子,除了这个孩子,她不知道她跟莫云泽还剩下什么。
娄玉一身医生白袍,清俊优雅,天底下,大概只有这个人能把一件简单的医生白袍穿得如此高贵不凡,优雅随意,他问一旁的助理:“苏先生,还没有找到吗?”
“对不起,娄医生,还没有。”助理小心翼翼的问道。
“医院现在的监制越来越不规范了,一个好端端的大活人,你们都看不住,我要你们做什么!”娄玉很生气,在他这里,素来没有发生过病人还在就医的过程中,突然消失不见的事情,所以,他的语气比以往的时候更严厉三分。
吓得跟他身边的小助理浑身直哆嗦,小心翼翼的说道:“娄医生,我已经跟苏小姐联系过了,她说只要找到苏先生,一定会尽快带他回医院的。”
娄玉知道再发脾气无济于事,抚了一下眉心:“行了,我知道了,找到苏哲之后,随时汇报给我。”苏哲刚醒不久,按理说还需要要医院修养一段时间。
所以,他突然消失,他才会震怒如此。
又叮嘱了小助理一些事情,娄玉瞧见不远处苏哲的单独病房,长腿一迈,朝那边行去,推开病房门,看到病房上躺了一个人影,他不由疑惑的问了一句:“苏哲?”
但是在苏玖侧过身子之后,他才发现,他认错了人。
“你怎么会在这里?”娄玉面无表情的问道。
“娄医生。”苏玖没有想到娄玉会突然来病房:“我在这里等哥哥回来。”
“没事,最好少来医院,你胎位下移,最好这段时间卧床休息。”娄玉提醒了一句。
娄玉说完,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苏玖突然问了一句:“娄医生,如果我选择提前剖腹产生下孩子,孩子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你想提前生?”娄玉有些哑然的回头,俊眉微挑,有此不可思议:“苏玖,你不用那么着急,虽然当初作为交换条件,我要了你一双眼睛,但是我不是那么冷血无情的人,至少等你哥完全康复之后,我才会取你的双眼,所以,你现在不必心急。”
“不是,我很快要回海城,我担心宝宝!”苏玖欲言又止,毕竟有些话不适合对娄玉说。
“所以,你想求我替你做手术,把孩子提前取出来?”他问得犀利直接。
“没错。”她黯然点头,有些伤感的说道。
“苏玖,你死了这条心吧,我不会给你做这个手术的,而且在江城,也不会有人敢给你做这个手术,作为一个母亲,你有责任让孩子平安出生。”娄玉的眸色微冷,似乎对苏玖这样的做法有些不满,当然,他作为一名医生,是不会为她做这种手术。
倘若孕妇有危险,他可以提前为她取出孩子,可是苏玖如今好端端的,要做这种手术,他肯定不乐意见,母体是孩子最好的温床,如果早点取出孩子,对母体不利,对孩子更不利。
尤其是苏玖怀孕不足七月,如今冒然取出孩子,孩子说不定还没有发育完整,能不能存活还是一回事!更何况,不足月的孩子本身就很难养活。
苏玖有些惭愧的低下头,被娄下这么一说,她确实有些羞愧,讷讷道:“对不起,娄医生,我不会再有这个想法了,只是我过几天要回海城,能不能麻烦你照顾我哥?”
娄玉有些莫名其妙的扫了她一眼:“苏玖,你到底想做什么?”
“没什么,我只是担心我回去之后会发生很多事情,哥哥刚醒,我不想让他卷入这一潭浑水,所以,我想,如果萧哥找到我哥,你能不能安排我哥去国外一段时间?”她知道,自从莫云泽找到她之后,她回海城的时间越来越临近。
她不怕什么,可是她担心的是哥哥,如今莫云赫要见哥哥,找出哥哥身上背负的秘密,而莫云泽也不会放过哥哥,当初跟她结婚不就是为了楼家的秘密吗?
如今哥哥醒了,恐怕又是一场血雨纷争。
她的哥哥沉睡五年,她不希望他刚醒就要面对这么多的麻烦,她希望他的生活能够安稳一些,做一个与世无争的小王子,其他的,由她来背负。
五年前哥哥救了她一命,如今,她这个做妹妹的,希望她可以帮他一些。
娄玉沉思稍许,用一种复杂的眸光看着苏玖,苏玖定定的与他对视,不躲不避:“苏玖,你有没有想过,你哥知道你这么做,他并不会开心。”
“我知道,可是我想用我的力量保护他。”苏玖认真的说道。
“苏玖,我奉劝你好好想一想,就算苏哲沉睡了五年,并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娄玉似乎意有所指的说道,苏玖还打算再说点什么,她知道娄玉这个人虽然平素性子冷淡了一些,像是发生了天大的事情都跟他无关似的,可是他也是真心为自己好,却听到外面护工开朗明快的声音响了起来:“苏先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进去啊?”
苏玖一惊,下意识的看了娄玉一眼,却见他唇边勾起一抹诡异的淡笑,不由的压低声音问了一句:“娄玉,你知道我哥在外面?”所以,才故意激她,让她说出实话,让哥哥听到。
“你说呢?”娄玉不答反问,说完,率先走了出去。
病房的门被推开,苏玖抬眸望去,就见苏哲身上穿着一件简单的POLO衫,气质温润如玉,眉眼干净如许,皮肤白皙清透,带着一种少见的苍白,不过唇色倒是偏红,如同点在眉心的一点朱砂,凉薄美好,他整个人身上有一种与世无争的气质,让人看了就生出一种好感。
苏哲的五官跟苏玖并太像,但是仍然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苏玖有眉眼有些像苏苑白,清透之中带着少许的妩媚,而苏哲的气质跟苏苑白很像,沉静淡然,但是五官却偏向楼瑾之,尤其是那一双墨色的眼睛,跟他如出一辙,像一湖清澈如许的潭水,蔓出重重的烟,拂过之后,便是繁花千重,不过苏哲,倒是比起楼瑾之身上的势利,反倒有一种宁静淡泊的美感。
他静,他美,他身上有着与生俱来的贵气和高雅。
随便往那儿一站,便能生出一种让人不容忽视的尊贵不凡。
“哥,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我快急死了!”苏玖看到突然出现的苏哲,眼眶蓦地红了,所有的担心和害怕这会儿,全部化作了委屈。
扑过来,撞在他怀里,苏哲感觉怀中一暖,他的妹妹就这样扑了过来,扑在了他怀里,霎时撞碎了他满腔的冷硬,他的唇微微翘起,勾起淡淡暖意:“小玖,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哥——”那一刻,失而复得的感觉充斥着苏玖的心,幸好苏哲没事,幸好苏哲安然无恙,不然她真的要自杀谢罪了,等缓住了情绪,苏玖才问道:“哥,你昨天去哪儿了?”
闻言,苏哲明眸一滞,有少许的细碎的星光,随即覆上淡淡的暖意:“昨天跟一个故人见面,手机没电了,忘记通知你,小玖,对不起,哥又让你担心了。”
故人?苏玖哑异,不由想起昨天晚上的事情,开口问道:“你跟莫云泽从前认识?”
在她认为,昨天是莫云泽约哥哥出去的,可是昨天莫云泽在警察局里一夜,而哥哥一夜未归,难道约哥哥离开的人并非是莫云泽?
“认识,你不记得了吗,妈妈小时候还带我们去过莫家,不过那时候你才两岁。”苏哲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圈儿,做了一个好笑的表情:“才这么大,不记事也正常。”
苏玖确实不记得,两岁之前的记忆她现在已经全忘了,她不自然的咬了咬嘴唇,直接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哥,昨天不是莫云泽约你出去的?”
“不是。”苏哲随口答了一句,说完这句话便朝病房里面走去,走了几步,若无其事的声音随即飘了过来:“小玖,我刚刚回来的时候给咱爸打电话了。”
苏玖心中一紧,顾不得别的,大声问道:“哥,你为什么要跟他联系,你知不知道他这些年对我们……”要说的话,终究还是卡在喉咙里,没办法说出来。
“小玖,他终归是我们的爸爸,不是吗?”苏哲顿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才说道,而娄玉在见到苏哲安然无恙回来就转身离开了,把空间留给了他们兄妹两人。
“可是,他不配!”苏玖咬牙,这些年说不委屈是假的,可是她能跟谁说,不能,所以她一直压抑着,隐忍着,尽量避免提到楼家,但是这一刻,苏哲提到楼家的时候,她的心还是不可避免的酸涩了起来,她的爸爸,早在五年前,就已经死了。
活着的这个人,只是一个披着楼瑾之外壳的陌生人。
苏哲微微抬头,竟然若无其事的笑了笑,可是那笑竟然有几分悲凉之意,在他漆黑的瞳仁里竟然是那么落寞,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带笑的,仿佛在哄较真发脾气的小妹:“小玖,又在闹什么脾气,再怎么说,他是我们的爸爸,就算做错了什么事,也要给他一个弥补的机会,他现在让我回楼氏帮忙,而我——已经决定要回去!”
“不行,哥,你不能回去,我已经跟娄医生说过了,送你出国一段时间,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不能工作,等你完全恢复了再说。”苏玖显然并不认同他的想法。
毕竟,楼瑾之当年对他们兄妹何其狠心,她没办法那么轻而易举的原谅。
更别提,当年妈妈的死同样跟楼瑾之有关,如果不是他外遇,如果不是席夏带着孩子拭上门,他们原本幸福圆满的家又怎么会支离破碎。
她真的没办法原谅!真的没办法。
苏哲有些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妹妹,他这个妹妹啊,打小就倔强,认定的事情九头牛都拉不回来,他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身子微微侧了些许,面朝苏玖,做出优雅闲适的姿势,从容不迫仿佛贵家公子,也诚然,从前的苏哲年纪轻轻,便是海城出了名的青年才俊,引得无数名媛对他争风吃醋,可是苏哲素来不会动心,清心寡欲仿似仙人。
“小玖,你该知道我的身体早就好了,而且,我问过娄玉了,他说没有任何问题,所以回海城是我首当其冲的一件事。”苏哲喝了一口水,缓解了喉咙里的干涩之意。
看了苏玖一眼,瞧见她紧张兮兮的小眼神,苏哲淡淡一笑,宠溺的捏了捏她的小脸,还别说,她的妹妹这段时间胖了不少,松开手之后筣又用一种慢条斯理的语气继续说道:“而且楼家是妈妈当年辛辛苦苦创下的基业,我身为他的儿子,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心血就这样毁在一个外人手里,小玖,你可以当作什么事没发生过,可是哥哥做不到。”
说到这里,苏哲眸底一闪而过一抹淡淡的杀气。
从昨天晚上跟舅舅彻夜长谈之后,他方知,他这妹妹隐瞒了自己什么,十五岁被赶离楼家,要照顾他这个植物人哥哥,五年前去求为楼家无数次,可是楼瑾之从来不会出手相助,让她从一个娇滴滴的千金大小姐沦落为魅惑之都的舞娘。
而二十岁的时候,席夏为了逼她嫁给一个双腿残疾的人,竟然不惜拿他当威胁的筹码!
他的妹妹,从小就是他心尖上的宝贝,怎么可能被人这么欺负!
他苏哲,当然是第一个不从的。
所以,他必须要回海城,扳倒楼家,不然,他怎么对得起当年妈妈的嘱托。
苏玖闻言心头大痛,用力的摇了摇头,用一种绝望的眼神看着苏哲:“哥,其实你不用这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其他的,以后再说。”
直到现在,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哥哥平安,平安。
苏哲用力握了一下杯子,随即轻笑了一下,这才转身,看向苏玖,目光温润如同星辰,语气像是开玩笑一样:“傻丫头,我只是回楼家,又不是闯什么龙潭虎穴,你担心什么呢,再说,楼家的一切本来就是我们兄妹的,我只是把属于我们两个的东西拿回来,你怕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