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天曜握了她手,拉着她往屋里走,不悦得道:"说好了只看一眼,你又不听话,足足看了一盏茶功夫。这几日你别出门了,乖乖给我呆在屋里,三嫂的五七自然有人料理,你不许当着我的面儿答应得好好的,一转身又忘了。"
风荷无奈地叹着气,知他既然说得这么清楚就不会改变,只得不满得应了。
接下来这两日,当真下起了大雪。在杭天曜与太妃的一致要求下,风荷每日只能呆在屋里,连贺氏的五七都不曾过去,太妃对外宣称她反应大,怕冲撞了大家。
转眼间,贺氏的七七就过了,杭家把她葬在了祖茔里。贺氏的葬礼办得很是热闹,前来路祭的人很多,王公大臣们几乎都到了。
贺氏下葬之后第二天,是王爷休沐的日子,杭家。意外地接来了圣旨。
当时风荷与杭四都在太妃院里,不只他们俩,还有王爷王妃夫妻、三爷和两个孩子、五爷夫妻、二房、三夫人、四房、五房,一家子人预备吃一顿团圆的午饭,此事就当彻底过去了。往后谁是谁非,都不准再提,死者为大啊。
谁知巳时整的时候,宫里来了传旨的太监,而且是皇上身边头一等的总管太监。平儿皇上下旨一般有专门的内侍出来传旨,如果动用到皇上跟前的总管太监,就是对这个圣旨相当重视了。杭家半点不敢耽搁,王先匆匆接了出去,太妃忙命人摆香案,大开中门,一家子人都到了正院,既紧张又不解得等待着。
只有王妃脸色变得难看起来,那次的事后来王爷虽不曾说过什么,但她也能猜到几分,每日都担心着。今儿这圣旨来得突然,细算起来杭家最近应该没什么事值得皇上亲自下旨,除非就是立世子一事了。倘若定的是小五,王爷至少会在她面前露点口风,现在保守这般严密,多半是要失望了。
太皇太后病了的消息她自然得知,越发焦虑,这对他们绝对不是什么好事。尤其这个结果眼下来了圣旨,前景堪忧啊。
其中,只有太妃心下有数,微笑着看了杭天曜夫妻一眼。这头一仗,他们很快就要打赢了,往后的事便好办多了,至少名正言顺,说起话来也有底气。不是太妃不疼爱杭天睿,而是有些东西,注定得不到,得到了也不会有好结果。以这个孙子的性子,做个富贵闲人最好了,而且她相信,风荷与杭天曜都不是那等赶尽杀绝的人。
总管太监得了厚厚的封赏,满意地去了,杭家出手还是很大方的。
天边推开淡淡地日光,早间的阴沉一扫而去,明媚的暖阳照在地上,风小了下去,看起来会是个晴好的日子。枝上的落叶都落尽了,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分外明朗,却不失妩媚。
正院里,聚集着杭家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站着。
据王爷所请,立四少爷杭天曜为世子,正妻杭董氏为世子妃。
就是这么个简单的旨意,却在杭家惊起了滔天的巨浪,有震惊的、有欢喜的、有恼恨的,不一而足。相信,半个时辰之后,整个京城都会传扬开这件大事。昔日的纨绔子弟,浪子回头金不换,还有这么荣耀风光的一日,这是许多人想不到的。
太妃多少年来的担心、烦闷一扫而去,不管屋中众人的反应,高声笑道:"所有人赏两月月银,明日起,摆三日酒,好生庆祝一番。"
她的声音迫使大家回过神来,勉强将目光移到太妃身上,想要暂时忘却方才发生的一切。
杭天曜与风荷两人仍如往常一般,没有表现出特别惊喜或者得意的神情。倒是五老爷第一个反应过来,笑着给二人恭喜:"好,好,咱们终于等到这一日了。"他又转而对太妃王爷说道:"从今往后,母妃与大哥的心事就能放下一半了。"下剩的那一半自然是王妃魏氏了。
王爷一如既往的平静,眼角的余光扫过杭四,见他神情稳重,心下安心好些。他这个决定可以说是有几分仓促的,只是一瞬之间觉得小五实在不适合这个位置,反正不是小五就是老四了,他索性去向皇上请了旨意,立了老四。其实,私心里又怕老四故态复萌,那他一片苦心就白费了。之前因贺氏还未下葬,皇上便把此事耽搁了下来,今儿特地叫人来扳了旨意,算是了却这件困扰杭家多年的大事。
三少爷、五少爷也很快上前道了喜。不管心里是艳羡还是嫉妒或者别的,当着众人的面,他们永远都是友爱的三兄弟。
王妃扶着丫鬟的手,闭了闭眼睛,再次睁开,发现这一切都不是梦,真的不能再真了。看着儿子略微吃惊的脸庞,她心中一阵难受,如果她不是出身魏平侯府,儿子也不会受她连累,但她若不是魏平侯府的人,她根本就不可能当这个庄郡王妃,世事弄人。当然,她明白,这还没结束,真正的战争刚刚开始。
之前的是暗地里的争斗的话,现在就要真正掀起争斗的大幕了,因为他们等不了了。
接下来,道喜的道喜,说笑的说笑,只有蒋氏一人坐在一旁,不言不语。她的姐姐世子妃最后终是没有被浸猪笼,因为世子救了她,同时也休弃了她,现在已经回了娘家,把自己关在了房里,不肯见任何人。即使蒋氏回去,她也不肯出来相见。蒋氏更想不到结果发生的这么突然,她与王妃之位失之交臂了。
第二日一早,杭天曜与风荷先进宫谢了恩,回来时王府的宴席已经热热闹闹开始了,前来恭贺的宾客极其多,甚至太子都来了。当然,风荷没有见到太子,她直接进了内院,由太妃领着拜见了一个个女眷,这是她第一次以世子妃的身份见过众人,自然隆重许多。
连续三天的宴席把杭家上上下下都累坏了,同时也冲淡了之前贺氏离世带来的阴霾,整个府里喜气洋洋,至少表面上如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