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齐急得一个劲给她使眼色,她全当没看见,气得周齐恨不得立时上去给她两巴掌。
风荷并不是那等刻薄之人,周家的说得那些她也常听说,谁家闲置了十几年的院子,不是被下人们租给了外人就是弄得面目全非。周齐这样已算不错了,既他们人手够使,出去寻几个钱也算不得什么大事。
但她不能表现的太无所谓,不然以周家的那个性子,以后只会变本加厉。她正了正身子,并没看他们,沉吟不语,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她腕上的金丝镶粉红芙蓉玉镯子偶尔发出的叮当声。周家的额上开始有些冒汗,她是个急性子,有事说事该罚就罚,最受不得人家不发话。
半日,风荷方道:"你们先起来。论理,周大哥哥拿着我们家的月银出去自己寻事,也是个不小的错,怎么罚都不过。我如今也不想理论,只他必须立刻辞了外头的事。"她双目清亮,一眨不眨盯着周家的,看她没有回绝方才继续说道:"你们也别急,周大哥哥既能在外头当个掌柜,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我手上正好有些事需要人手。"随即,她就闭口不语了。
周家的此时方有些怕了这个小丫头,恩威并施,气氛拿捏的相当准,把她吓个半死再给点甜头,还真是个厉害的,难怪林家的会让自己小心些。她也不扭捏,当即磕头保证:"奴才知错了,以后再也不敢。小姐心宽不与我们计较,日后,只要小姐有使得着我们一家子的地方,我们必定本分做事,绝不敢有违了小姐的希望。"
周齐见自己女人说了话,也跟着磕头谢恩。
"你们再不起来,叫人看见还以为我是个厉害的呢。快,我还有正事与你们交代呢。"她顿时笑靥如花,彷佛没有发生过刚才的不愉快。
这下,周家一家人更是存了畏惧之心,周家的想着风荷有事吩咐,好过现在这样,倒也高兴起来。
风荷抿了一口茶,打量了屋子一圈,笑道:"你们打理得很好,该赏。不过这里许多年未住人,想来不少东西都得添置,墙上的漆也不亮了,是该粉粉。回头,我会让叶嬷嬷与你们细细商议的,哪些要请人的,哪些要添置的,要支多少银子,你们只管作主。嬷嬷。"
叶嬷嬷会意,从荷包里掏出一张薄薄的纸,笑着塞到周家的手里。
"这是四百两银子,你们先能着用,不够的再与我说。周大哥哥是在外头见过世面的,正好帮着你们料理停当。我虑着,这怕是要一两个月方能完工。等明年开了春,还有大事要请大哥哥去忙呢。"风荷继续说道,她虽是笑语吟吟,却总给人一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优雅,叫人无端端的又敬又怕又爱。
周齐一家一听,当即想到她这意思怕是以后会常来住住,那会更加重用他们,一个个眉开眼笑的。尤其听到有事使唤周勇,那越发高兴,偷着在外头干总及不上光明正大给自己主子干活。
风荷随即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吩咐了几句这里添些什么,那里怎么改动,就上车回府了。
马车不过走了一射之地,就忽地停了下来,其中一个护院在车外高声回道:"小姐,前边有些吃醉了的王孙公子挡住了去路,马车过不去。"
书画胡同别看只是条小小的胡同,这附近全是权贵之家的别院,临江院隔壁是承平公主府的别院,再往前就是永昌侯府的院子。当年董家能在这里买个小院,那也是机缘巧合。
能在这附近出没的定不是简单的公子爷们,是以护院不敢大意,先来回与风荷,由她定夺。
风荷已经听到了外边的喧哗声,她自然清楚那些人可能惹不起,可是这条胡同是条死胡同,眼下又快到午时了,再不回去董夫人必然焦急忧心。踌躇之下,她撩起了车帘一角向外观望,总得看看是些什么人才好打算。
五六匹高头大马,六七个锦衣公子,尾随的几十个小厮,的确把一条小小的胡同堵得没有一点余地。风荷坐在马车上,视线颇高,能勉强看清前面的形势。
一个穿着宝蓝色华服的男子,抱着另一个月白锦袍的男子,身形有些摇晃,面上薄薄的绯红,看来是吃醉了酒的。口里只管嘟囔着:"韩穆溪,我好歹、算是...你的姐夫,让你陪着吃个酒你有什么不愿意的。你家...老爷子一向把你拘得紧,知道妩眉阁吗,他们那里新来了一个头牌姑娘,叫、叫娇莺,那舞跳得飘若惊鸿,宛若游龙。你跟我去,我今儿把她让给你,怎么样?保你乐不思蜀。"
旁边一个石青色华服的男子看着不像,中间劝说着:"好了,杭四,穆溪的性子你还不清楚吗?他家老爷子又是个认死理的,咱们别为难他了,自己去吧。"
先头说话的男子一把推开了来拉他的男子,不满的叫道:"你懂什么,穆溪也不小了,我是他姐夫还能不照应着他。日头这么大,回去作甚?"
回话的护院见风荷从缝隙向外看,不由与她解释起来:"小姐,这就是永昌侯府的院子,那个月白衣服的就是他们小侯爷。石青衣服劝说的是承平公主的次子傅大人,那边穿着黑衣服不说话的是嘉郡王世子,他身边站的红衣少年是镇国公的小儿子。"他们这些人,时常要与外边打交道,京城那些出名的人儿岂能不认识。
"哦,那个穿着宝蓝色的是哪家的少爷?"风荷听得仔细,诧异护院怎么没有介绍剩下那人,难道他不认识?
护院望了那边一眼,有些不知所措,小声说道:"他是杭家四少爷。"
杭家四少爷?自己的未婚夫君?难怪,他自称是小侯爷的姐夫,确实论得上,永昌侯的嫡长女不是曾许了他,传说被克死的嘛。生得倒也一表人才,可惜不成器。风荷一想到自己往后要与这个人过一辈子,就禁不住想笑,还好生得不算丑,别的就不指望了,哪个王孙公子没点风流事呢,这里不正是最好的证明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