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虎门的徒众们真若强盗贼匪一般,另一边的火势则是由宝库那边燃起来的,他们抢尽所有财物,乐此不彼的一趟一趟抗下山去,抢得脸通红,抢得也是一脸兴奋。
此刻,火势已漫延至大门前的门庭,门前那一对模样凶恶的貔貅在火光的耀映下更加的恐怖和诡异。尹箓迈着矫健的步子跨出门外,望着不远处站着的五马五人,豪放的大声笑了起来,“哈哈哈哈——。”
刘山献媚的冲上来禀报,“禀报副门主,属下已经带人查过了,金湘宫已被我血虎门攻破,无一幸免。而且金湘宫伤我门众的赔偿金也差不多都运下山去了,如今大队人马都在山下等候,只要副门主一声令下,咱们就可以回血虎门喝庆功酒了。”
有人站在一匹四肢健硕的马身边勾起一方唇角冷笑,冷冽的眸色掠过尹箓身上后迅速看向几乎红透半边天的火光,心忖见过厚颜无耻的,没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这尹副门主不但言语低媚让人生厌,连行事亦卑鄙令人不耻,金湘宫贪上这么个死对头,想活下去还真不容易。
不过,蔺珂不在这儿,他松了口气。
尹箓意得志满的颌首,疾步走到这人跟前,拱手言道:“王爷,事情已然办妥,不知王爷可愿给在下一个薄面,一同回血虎门庆功?”
他岂会与此流之辈同桌共饮?祁煜不动声色的笑道:“不必,料想副门主也听说了,赫连城的城主对朝廷不忠,本王已接圣旨领兵前往讨伐,这些时日府中事杂,就不同副门主回去了,不过请代本王向谭门主问个好。”他没有拒人千里,让他带话向谭虎阳,便是不曾将他轻看。
初始尹箓以为是奕亲王不愿前往的推脱之词,后又听他讲得在情在理,也就不好强求,乃说:“哎呀,如此只好邀约下次了。不过挺可惜的,王爷说行军打仗需要军医,有了落梅谷梅翁的弟子自然事半功倍,只是王爷白跑一趟了,听说那梅儿姑娘已经离开好几天了。”他到想那梅儿在金湘宫才好,那梅儿姑娘生得清雅脱俗,是世间难得的美佳人,拿来献给王爷,岂不是一桩美事。
“无妨,也只能怪本王的那些将士无福,得饱尝伤势的痛疼了。”
“呵呵——。”尹箓干笑一声,说:“这金湘宫已经烧成灰烬,委实没什么好看的,请王爷上马随在下一同下山吧。”说完,立即翻身上马。
蔺珂不在,他留在这里自然也没有意义,然正待他欲上马时,却听到刘三突然指着一个方向说:“副门主,快看。”
这一声惊讶,引得众人斜眸观看,只见一白衣女子从朦胧的烟雾中走来。风吹起她的青丝拂面,丝丝缕缕扬着神伤黯然,一袭清姿频步款款,踏碎了一地的光亮。风中细微的衣衫磨挲声被燃烧的声音全然掩盖,那般灼热的火光几乎要燃烧整座山峰,可蔺珂的心,却寒冷如冰雪堆积一般。
那日她明明感受到氛围有些异样,为何她没有细心在意?就若金湘宫会毁之一旦,她也想在最后的时候陪在莘佑璟的身边。在这个你需要的时候,为何偏偏要将我支开,佑璟,你让我情何以堪?你又独自带走多少遗憾?
都是她的错,如果她在醒目些,如果她警惕些,一定不会让莘佑璟和陆梓渊二人合伙迷晕,那样她就可以陪在佑璟的身边了。人生只有一世,何以相谈来生?佑璟,你就是这样与我决别的么?
尹箓意外且惊喜的看着蔺珂,立即翻身下马。瞧着她一步一步靠近那即将燃烧起来的门檐,她身上的白衣染了血,袭背的发梢也有些凝结,不由得揣思这血是从哪儿来的?不过这下好了,奕亲王要找的人自动送上门,还省得他去费心机了。
今日那阵吹进梦里的风,是你在为我告别是吗?蔺珂抬起手,缓缓的伸了出去,脚步似无意识似的一步一步往前迈去,佑璟在里面,难道她能放任他的尸身让火燃成灰烬随风消散么?不,她不要那个温柔儒雅的佑璟就这样惨死,不要让他死后连个归属都没有。
心中否认着,螓首也轻摇着,拿定注意:佑璟,你等我,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蔺珂方又迈出一步,腰间赫然环上一双手臂,坚牢似的将她圈在怀里。眼中的泪水宛如琼珠滚下瑶台,沉重的溅砸在祁煜的手背上,灼热过那火光带给他的温度。
他怒了,她的女人居然在为别的男人哭。冷声道:“你想死吗?莘佑璟对你而言就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你放开我,我要去找他。”为何他会出现在这里?传出耳中的声音冷若冰霜,而蔺珂的坚定亦不容人动摇。
“你要跟他同归于尽吗?明明靠在本王的怀里,心里却水性扬花。”
他一定要将话说得那么难听吗?蔺珂不懂,她知道的,只是毁灭金湘宫,他祁煜有一份。“为什么你要在这儿?为什么你要让我看到你在这儿?祁煜,你一定要让我于你掩埋的怨恨都一发不可收拾么?我不是自愿靠在你怀里的,且我心里惦记着谁与你毫不相干。”
掰正她的身子,遂眸凝视着她的泪眼,霸道的狠盯着她,一字一字问:“你——再——说——一——遍。”
他的咬牙切齿让蔺珂一颤,他在生什么气?事到如今难道他还会在乎她吗?她眉宇间的朱砂痣已经消失了,她不再是那个能令他看着自己却思念着凤欣儿的人了,“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在我心里划的那道伤痕有多深。是你亲自碎了我的心,如今你又与血虎门勾结,促进了金湘宫的毁灭。你在乎也罢,不在乎也罢,祁煜,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祁煜被蔺珂这几句话震憾得愣在那里,他错愕的盯着蔺珂,那个记忆中柔弱清雅的女子如今已变得比他冷冽绝决。他一得到她在金湘宫的消息,便给自己编造各种借口和理由前来寻她,害怕尹箓伤到她更是一步都不敢离开这里。可是蔺珂呢,她恨他,她根本就不想看到他,他出现与否于她而言根本无关紧要。然他这个时候出现在金湘宫,偏偏又给了她一个憎恨自己的条件和理由,这——难道是当年他对不起她的报应吗?
周围的温度愈来愈高,门庭处的火势也愈来愈旺。噼叭的响声闹得尹箓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些什么,可是见这两人说得很不投机的模样,又见奕亲王的反应有些莫名其妙,更是不得其中要理,靠近一些说:“二位,这儿火越来越旺了,有什么话靠边说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