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然间寝殿外响起不善的动静,蔺珂才拎起警惕望着晶莹的珠帘处,就见皇后的侍婢寇云撩开珠帘让皇后凤蓉儿盛势凌人的走了进来,她身后跟着几个年纪大的嬷嬷,个个看上去都充满阴险和狡猾。
还不待蔺珂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前,就见凤蓉儿一挥手,她就让几个嬷嬷动作粗暴的拖下了软榻。没有心里准备的疼痛倏地遍布全身,蔺珂忍不住皱紧了如月的峨眉。清冷的眸子迎视着皇后凤蓉儿的一脸得意洋洋,“皇上下过旨这泽阳宫没有他的口喻是不得乱闯的,皇后娘娘难道想欺君么?”
凤蓉儿鄙夷的觑视着蔺珂,花美的容颜上因为蔺珂的话而逐渐爬上狰狞,“本宫当然不想欺君,也担心皇上怪罪。可是本宫手里有太后的懿旨,处置里是后宫的事情,当然是太后的懿旨大如天。蔺珂,别怪本宫心狠,这完全是你自寻死路。谁让你跟着皇上回宫的,你在回来前就应该做好充分的思想准惫。当年皇上为了你就和太后闹过好几次,你以为让你平静过几天日子太后就是真的放过你了。你太天真的,你的那个猪脑子就是适合住在落梅谷那种卑贱的地方,你根本就不配上这里。”
她说了一大堆,可蔺珂偏偏听得莫名其妙,“我就这样呆在泽阳宫里,也惹着太后了么?”
“哼……”凤蓉儿不屑冷吟,“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的存在本身就是种罪,更何况今日本宫好心请你游赏御花园里最后的梅花林,又被你拒绝了。不过此次很不巧,你让本宫差过来的人回的话全让同时在场的太后听到了。太后说你既是身在皇宫,藐视她的存在更不将本宫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你一次次无声的顶撞和无礼早就触犯宫规,她能忍你这么久完全是看在皇上的份上。可是你今天的不识抬举终于激怒了她,所以太后下懿旨赐你死罪。”听到太后赐蔺珂死罪的消息时凤蓉儿心里拍手叫好,可是摆在面前的还有一个难题,那就是如果蔺珂被赐死,皇上和太后的关系岂不是再无法弥补了。可是太后说皇帝是他生的,而且盛怒之下她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这才让她有了勇气和底气出现在泽阳宫。
此时的蔺珂释然了心中的疑虑。凤蓉儿差人来请她时根本就没说太后也在当场,什么一同赏最后的梅花林,明知她会一如既往的拒绝,她好拿此事在太后面前做文章激怒太后,毕竟在这皇宫里能和皇帝对抗的只有他的母亲太后而已。她的罪在果真是场罪过么?为何那么多人费尽心计都要取她的性命?皇后娘娘更是不惜借刀杀人。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蔺珂不轻不重的这八个字,却激恼了凤蓉儿。“你的意思是本宫冤枉你了么?难道本宫数次相邀你都拒绝本宫好意不是事实?你别以为皇上宠你你就是这后宫的主子,你根本就什么都不是。来人啊,太后有令,赐蔺珂死罪,几位嬷嬷还等什么?”
凤蓉儿一开口,将蔺珂硬生生拖下软榻的几位嬷嬷一人控制住她的两只手臂,一人从跟站在凤蓉儿身侧的宫婢手里拿过一条白绫缠在蔺珂的脖项上。瞬间窒息的痛苦让蔺珂不时的挣扎起来,她看着凤蓉儿一脸得逞且快意恩仇的笑容,俨然一副魔鬼和毒蛇。
她张着嘴,可不见得就能使自己呼吸顺畅。脸渐渐被挤得青红怪异,使她压抑的痛苦更是冲胀到脑海深处,耳边轰隆隆的声响似要让她整个脑袋炸开一般。啊!这就是临死前的感受么?为何她觉得这份闷抑的痛苦那么熟悉?难道她从前死过一次似的……
恍惚间,胀痛的脑子似有针在狠扎。模糊中她看到自己顺着一棵大松树滑坐而下,唇角溢着血,悲伤怆然的神色让她看上去那样的狼狈不堪。记忆在后退,她看到自己挡在皇驾前,御辇上坐着祁煜,他残忍的告诉她他们的曾经不过是一场露水。记忆后退继续,那一个她终于见到了她,他却伤害她。记忆接着后退,落梅谷里,祁煜死在了她的身边,欧阳静将他从自己身边带走了。记忆仍旧追溯,那片梅花林里,祁煜躺在摇椅上,她坐在他身边,两人说着谁也不要忘记谁的诺言。记忆仍然后退着……
凤蓉儿看着蔺珂的生命如她手里的沙粒一般渐渐流失,她终于要死了,她心里说不出的激动和亢奋。她将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圆大,看着蔺珂失去力量挣扎的手垂了下去,看着她的眼角落下最后一滴泪水,看着她清澈的双眸不再清澈让如朦胧的水雾替代,再有一下她真的就要死了。想到这里,她就如同感受着说不出的凶狠快感。
突然,“皇上驾到……”
泽阳宫外一声唱驾,惊得行事的嬷嬷们手一颤,都吓得跪倒在地。而蔺珂也因此倾倒在软软的绒毯上奄奄一息。似乎就等着祁煜回来好见他最后一面。
祁煜冲进寝殿,所有人都跪俯在地不敢抬眸,只有皇后凤蓉儿鹤立鸡群般站在那里,拿出太后给的胆子与皇帝不甘示弱。当他一眼看到绕缠在蔺珂脖子上的时,再看到一旁跪俯的几个嬷嬷,浑身肆溢的杀气宛如数九寒冬的千年湖底,“来人啊。”
殿外立即进来几个宫侍,“奴才在。”
“将这几个老贱人都给朕拖出去斩立决,灭诛三族。”
“遵旨。”宫侍上前去执行旨意,那几天老嬷嬷已是吓得魂不附体,一个吓死在当场,一个晕死过去,还有一个连求饶的气力都消失了。
“慢着,皇上,臣妾今日到此是执行太后的懿旨,皇上斩了这几位嬷嬷,要怎么向太后交待?”凤蓉儿壮着胆子说。
祁煜闻声,顺手就狠狠的抽了凤蓉儿一巴掌。打得凤蓉儿撞到椅角,赫然眼部一阵痛意袭遍全身,随即从眼中流露的血醒目的沾在指尖。她惊恐的尖叫起来,“啊……,我的眼睛,我的眼睛啊!我的眼睛!御医,御医,快去叫御医,啊……”
看到主子受伤,寇云想过去搀扶,可是皇上现在盛怒之下,她哪里敢动?连呼吸都不敢出得太大声,怎么还敢去请御医。看着几个宫侍将太后宫里的嬷嬷都带了出去,她直觉今天的皇宫注定要地覆天翻了。
祁煜胆怯的看着躺在绒毯上的蔺珂,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回来得及时。他摒住所有呼吸,凝神的看着蔺珂,当看到她胸口微弱的起伏时,一颗摇摇欲坠的心总算是砸到了地上。冲上去,小心冀冀的将她抱在怀里,他不敢大动作的将她抱到床榻上去,害怕这具身子会被他颤抖的力道给揉碎了。
眼泪就那样毫无征兆的滴落到蔺珂的脸上,天知道此时他有多么的感恩和庆幸。如果蔺珂死在他的保护之下,就算下到黄泉与之重逢,他也不会原谅自己。“珂儿,你还好吗?”细柔的问,连呼吸也不忍过大,害怕灼伤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