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别说这样的话,候爷那么宠您怎么会舍得休了您呢?”听雨闻声忙说。
明明她自己都不信,何必说出这些宽慰的话来安慰她呢?“世事无常,今时明日不定会有多少种可能,你说得如此肯定,便没意思了。”
梅夫人平日里话极少,一旦说起来她根本就说不过她。听雨一时间找不到话来回梅夫人,正后悔自己先前提起了不该提的事情时,便瞧到候爷举步从院门口走了进来,立即眉开颜笑,“夫人,候爷来了。”
梅儿偏过头看了一眼,柒柒却欢喜的迎了上去。沈绥湫抱起柒柒,问她,“柒柒,你在玩什么呢?”
柒柒别过头去在花丛中找了找,指着不远处翩飞的蝴蝶。沈柒柒笑道:“原来柒柒在玩儿追蝴蝶呀,你可要小心哟,千万别再摔倒了。”
柒柒懂事的点点头,沈绥湫将她放在地上,让听雨带着柒柒一边玩儿去。等到听雨带着柒柒一离开,他站在梅儿身边,低下头看着她,“昨夜我接到旨意,下个月是太后寿辰,我得赶去京都道贺,你带着柒柒随我一起去吧。”
梅儿倏地抬起眸来望着他,似乎想在刹那间看懂沈绥湫何以会转变?可是一听到他这样松口,心下还是很激动很高兴的,她真的不想看到柒柒小小年岁就……
“梅儿,在柒柒这件事情上我不想你怨我,还有,你得答应我一件事情。”他无法回应她投来的质问目光,因为那是一块不能触碰的禁地。
“什么?”他都答应让她带着柒柒和他一起去京都了,还有什么事情需要如此郑重呢?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答应我好好的活在我身边,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又是那种不明所以且迷糊的感觉,梅儿站起身,认真的盯着沈绥湫的眼睛,想从中读到什么,可惜她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他溢露的担忧和难过,永远止境的泛浮飘移。如此凝视着,她莫名的内疚,头轻轻的靠在他的怀里,算是给他的安慰罢。
五月的皇宫姹紫嫣红,各色妍丽争相绽放,蜂飞蝶舞,景色一片欣欣向荣。
五月初八,乃是当今太后的生辰。宫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凤蓉儿如今贵为皇后,自是操持费心,容不得任何马虎的细节存在。后宫里有嫔妃主子也想尽份心意讨太后高兴,可也不敢做得太多,害怕将皇后比下去后受到排挤和报复。
蓼义天之女蓼素心入宫后被封为贵人,半年后她身怀龙嗣则被敬为素妃,岂知龙嗣受寒滑胎,且身子受损两次,至今仍无子嗣。从前在蓼家堡时,她虔随乳母虔心礼佛,谁料一到这皇宫见识多了,竟忘了从前的禀性,一味暗地中做些争宠吃酸之事。又因她行事谨慎,表相为人厚道,个个也都赞她贤德,连太后也有向熙月帝提及虽然素妃尚无子嗣,但她的贤德也足以晋升为贤德之贵妃。但熙月帝始终是说等等她有子嗣再看,事情也就这样耽搁了下来。
皇后凤蓉儿几年前产下一女,这便是熙月帝众人眼中惟一的孩子。大臣们为皇嗣之事已是急得火急火燎,太后也总是因着此事皱眉揪心,可后宫却莫名其妙的没有任何动静,就算有孩子也会保不住。渐渐地,就有流传这是熙月帝弑兄夺位的报应了。每每传到熙月帝耳边,他都只是淡淡的冷笑。
这日落朝后御书房中,皇帝看着右手边上的奏册皱眉。虽说也有军政要事,但也有涉及后宫之事,他知道已有人暗中向太后进言要他选秀女入宫了。
“瞧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在想什么。”欧阳静大大咧咧的坐在雕工精美的梨红木椅上,毫无在朝堂上毕恭毕敬的严肃,“按照从前的惯例,秀女的确是三年一大选,你登基已超了三年后宫子嗣却无动静,难道大臣们着急了。这天下难得稍微太平,百姓也习惯安稳的日子,大臣们也不想再经历改朝换代的事情,着急也是正常的。要不你就主动去向太后提提,也许她见你这般殷情,会答应你某些事情也说不定。”
欧阳静前面的话祁煜听得很平静,可是最后那一句却听得他眼帘倏的撑起。他口中所说的‘某些事情’指的不是别的,指的是前朝皇后凤欣儿之事。他清楚太后对于现在的凤欣儿早有杀伐之心,自己的一味袒护更加添了她对凤欣儿的厌恶。她不是恨凤欣儿,只是如今自己的身份根本就不容许凤欣儿接触。她那样做是想保全他的名声,是不想他的庄严记历史让上一笔污点。
自从素妃滑过两次胎,皇后凤蓉儿产下一位公主后,太后就以为他祈福,求祖宗保佑熙月子嗣晶昌盛等理由在西宫中修了一座特别的佛堂,让凤欣儿长年在佛堂里祈福讼经,以前来减少他们彼此相处的机会。他明白太后没有杀了凤欣儿是不想与他的关系弄僵,可是她这样对待凤欣儿他也不会高兴到哪儿去。
欣儿自从入住佛堂后身子就消瘦下去,不论他如何的费心也让她丰韵不起来,他不心疼是假的。更何况佩环总是吵着要让他将母后接出来,不要住在佛堂,他答应了她,可是却总是不见凤欣儿离开,这让他对佩环很是愧疚。
此时欧阳静所提之事或许是个契机,他的内心燃起了某点希望。后宫嘛,如何充填都可以,他不让选秀只是不想太麻烦罢了。如果能以此来得缓欣儿之事,也未尝不是个好主意。心里暗暗记下了,表面也不露声色的说:“什么某些事情,我有什么事情会去求太后?”又急忙转了话题,“祁旭呢?今日怎么不见他过来这儿坐坐?”
“哦,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德亲王妃有喜了,他下了朝就赶回府去了。”祁旭是年前成的亲,娶的是户部侍郎的三女儿。祁旭虽无意于她,可既是奉母命娶回来了,待她也是极好。
“怎么都没人告诉我这个消息。”祁旭笑了,不知为何一听到祁旭要当父亲了他特别的高兴,朝着门外喊,“来人啊。”
门外立即进宫一宫侍,恭敬的躬站着,“皇上有何吩咐?”
“去告诉皇后,德亲王妃有喜,让她替朕准备一份礼物赏下去。”
“是,奴才告退。”
宫侍才一离开,欧阳静就用好奇的目光斜觑着祁煜,“怎么感觉是你要当爹似的。”
祁煜轻轻的挑了挑眉,显示他心情确实不错,“对了,沈绥湫啥时候到京都呀?太后的寿辰可要到了。”
“放心吧,都走了快一个月了,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情罢。”自从几年前沈绥湫离开京都后,他们就再没见过,这回得以重逢,一定要找他痛痛快快的喝上几杯。“传来的消息是他带着家眷而来的,好像是他的女儿身子不好,一并进京都想求皇上赐御医看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