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子同一愣,他害怕女儿说错话,可是又不敢忤逆祁煜的意思。只是出门去吩咐人传话时交待三女儿不要随意乱说话。
也就两呷茶的功夫,杜嫣儿就身姿盈盈的出现在了花厅,朝着父亲请安又向祁煜施礼,这才道:“听说王爷叫嫣儿,不知所谓何事?”
杜嫣儿进宫与否和他本身没多大干系,关键就在于母妃的心愿,她想这个杜嫣儿进宫去瞧瞧,偏偏这个杜嫣儿又明白父亲的潜在用意而不愿意进宫涉险。“三小姐,先前本王初到时就跟你提过一次,母妃想见你,所以想你随本王进宫去陪陪她,不知你考虑得如何了?”
杜嫣儿其实也是想了许久的,既不忤逆表姨娘的意思,又不会让爹爹的奸计得逞。所以她想到一个主意,“回王爷的话,嫣儿想过了,进宫去陪表姨娘是应该的。可是爹爹年事已高,两个姐姐都不曾在膝下尽孝,所以嫣儿想进宫去陪表姨娘一段时间后就回来。”当想这两人说,虽然是有风险,可是至少在奕亲王面前表明她不愿进宫长住的打算。
杜子同闻声刷一下就黑了,想怒叱女儿,又不敢在祁煜面前失态。只好隐忍不言。
祁煜点了点头,似想着什么,说:“那好吧,宫里什么都不短,就请三小姐简单收拾一下,立即随本王出发吧。”
“这么快。”杜子同惊道,如果这样他岂不是对女儿做不了特殊的叮咛和交待了。
“本王还嫌慢了呢。”祁煜轻觑了一眼杜子同,不冷不热的笑道。
杜子同本就心怀不轨,此时被祁煜斜眸一瞧,心下顿时心虚起来。再见女儿,她已转身回房收拾去了。心下忖虑也只好等到女儿进了宫,他书信给太妃娘娘再作计较了。
新皇登基的时日越来越近,京都里的人也都越来越忙。百姓们似乎已经忘了先前的熙月皇,仿佛这样忙碌很正常。茶余饭谈间,聊得最多的是新皇登基那日护国寺会有多么的热闹,为庆祝新皇登基他们又该制造什么商机来增加自己的收入?花灯会?还是弄个什么赛事?
傍晚的秋风吹得有些冷,无垠在际的晚霞似会动荡一般在悄然无息间隐身而去。宫里那些一眼望不到头的红墙,也因落日渐逝而缓淡的颜色。
夜幕还不曾降下,月彤宫却已是灯火辉煌。苏太妃一袭尊贵之容坐落在上位,饮着柳嬷嬷为她沏的香山允尖,才要呷一口,徒然抬眼问她,“柳嬷嬷,外间廊檐下的灯笼都挂好了么?”
柳嬷嬷乐呵呵的笑了起来,也只有奕亲王回宫时太妃娘娘才会这么紧张,“回娘娘的话,都挂起来了,这会子天还敞着光着,一会儿就能亮得刺眼了。”
苏太妃这才呷了口茶,慢悠悠的将茶盏搁到一旁的小几上。深深的叹了口气,唇边乃是惬意无比的笑意。现在她心里总算没什么遗憾了,这辈子她算是爬到了头,等到煜儿一登基,她便是熙月的太后。再无人比她尊贵。
“皇奶奶,皇奶奶……”
一听到佩环的声音,苏太妃脸色先是一沉,但很快又恢复正常。笑容布满眼角浅显的皱纹,看着一个小人儿跑进厅里冲到她怀里,“皇奶奶,听说奕亲王叔要回宫是真的吗?”
“是啊,环儿高兴吗?”抚着佩环的头发,苏太妃慈言慈容的问。
佩环点点头,认同时却又拧起了眉头,“要是我父皇也能跟奕亲王叔一起回来就好了。”
孩子还小,根本就不知道这熙月的江山已异主,她的父皇再也不会回来了。不过有什么关系,反正祁玚又不是佩环的亲生父亲。佩环虽不是她的长孙,但也是她的长孙女不是。搂着她小小的身子,苏太妃说:“有些事情环儿现在还不懂,等长大了就会明白了。现在你心里只要想着你奕亲王叔就好了,他会对你好的。”
“嗯。”佩环不懂皇奶奶的意思,虽然她想父皇,可是她从小父皇就不怎么喜欢她。想到奕亲皇叔对她好,那她就只要想着奕亲王叔就好了。“皇奶奶,我听说奕亲王叔要做皇帝了,可是皇帝不是我父皇吗?那我父皇去哪儿了?环儿还能见到他吗?”
苏太妃有些不高兴了。她不想欺骗一个小孩子,也不想再提起有关祁玚的任何事情。一旁的柳嬷嬷见太妃神色一沉,忙过来拉过佩环的手说:“小公主,咱们到别处去玩儿去好不好?柳嬷嬷今儿做了好多糕点呢。”
一听到有好吃的东西,佩环毕竟是小孩子心性,便不再追问先前的问题了。柳嬷嬷又吩咐一个宫娥将佩环带下去吃东西去了。人才一离开,就听到苏太妃响起不悦的声音:“真是个被宠坏的小孩子,不知轻重。”
柳嬷嬷没想到佩环的事能惹太妃这样不高兴,早知道就吩咐人看着宫门口不让人进来了。“娘娘别恼了,为了个小孩子气坏了身子不值得。”
苏太妃沉沉的叹息了口气,重新执起茶盏,又看了一眼柳嬷嬷说:“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处理欣儿这件事情呢?想来她为煜儿付出那么多,又在这宫里那么细心的照顾我。煜儿能忘了蔺珂那个贱人重新找回真正的自己,也全是她的功劳。煜儿虽说不会负她,我也答应了他会有个两全其美的主意,可她毕竟是前朝的皇后,怎么能入位今朝的后宫?这要是传扬出去,还不得让人说煜儿弟占兄嫂?这岂不是影响咱们皇家的名誉么!”
从苏太妃的叹息声中不难听出来她正为此事犯难,可柳嬷嬷也实在想不出个什么好主意。“娘娘,依奴婢之见,前皇后娘娘对咱们王爷一网情深,应该不会注意什么名份才是。她也是个通情达礼之人,可否在宫中寻一住处安置她,届时她要与王爷如何相处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只要侍候的下人不多嘴,这也未尝不是个好办法。”
苏太妃闻言,不禁细细琢磨柳嬷嬷的提议。委实而言,事情发展至此,她对凤欣儿的态度正发生着变化。不论她与煜儿如何相爱,她也是前朝皇后,如今江山移主,她留在宫里就是个不该有的存在。如果按照柳嬷嬷那样的说法,是既不落下过河拆桥的口实,也不会影响她和祁煜的母亲关系。
可那个是凤欣儿,她不择手段的帮助祁煜可不是为了落得个没有名份的结局。这点儿让她莫然的突然想到蔺珂,那个什么都不要,只要和煜儿守在一起的女子。呵呵,她和凤欣儿还真是两个鲜明的对比,一个野心十足,一个毫无杂念。
“等到煜儿回来的时候我再找他合计合计,看看他有什么主意。”现在她已动了对凤欣儿的杀心,可是现在祁煜不记得了蔺珂,他的心里满是凤欣儿,她不敢冒着与他母子失和的危险再生出事端来。只要事情不太出格,她都还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