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玚举起杯,蔺珂却直言不讳的说:“蔺珂所皇上在酒里下毒,所以这杯酒我是不会喝的。”
蔺珂直截了当的话让祁玚哭笑不得,想来蔺珂再如何的坦荡,也没必要将话说得如此直白罢。祁玚先是喝尽他执起的那杯酒,随后又将蔺珂面前那杯酒饮尽。紧接着他又替蔺珂倒了一杯,说:“这回你放心了罢。”
蔺珂摇了摇头,“对不起,蔺珂从来是滴酒不沾,就算你是皇上我也不能因此破例。”
祁玚有种被人戏耍的感觉,在蔺珂音落那一瞬间阖迷起了长眸,冰冷危险的视线如锋利的刀刃般朝蔺珂看去。声音也沉了寒了,“你和祁煜还真是绝配,他从前也把朕耍得团团转。”
他的语气里充满了忧怨和妒恨,让蔺珂意外的是祁玚不经意间表现出来的那抹凄伤,虽是转瞬即逝,可蔺珂坚信自己没看错。她拾起酒盏一饮而尽,方才因为干呕呕红的咽喉异常敏感,一杯酒落去,辛辣得蔺珂眼红鼻涩。
“你是在可怜朕吗?”
“不是,不止皇上被王爷耍得团团转,蔺珂也曾被王爷耍得团团转。”这话亦真奕假,可同情祁玚却是真的。这份感觉来得突然,连她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
祁玚根本就不相信蔺珂的话,却笑了,“怎么,珂夫人也被祁煜耍过么?朕还以为他对你一见钟情,舍不得让你受半点儿委屈呢。”
那是现在,从前的祁煜可没少让她受委屈,只是她不在乎所以不去计较罢了。且目下重要的是祁玚,他总是说些无关紧要的话,让她无从揣测他‘请’来自己至此的目的。算算时间她应该是只昏睡了半个时辰,那个时辰里柏瑛怎么也把马车雇上了罢,若是回来见不着自己,她指不定得急成什么样。
“我与皇上并无干系,诓你亦无好处。倒是皇上你,今日‘请’来蔺珂,莫不是想将蔺珂困在这里,尔后看王爷寻常我的着急样子?”如果这真是他的目的,那祁玚的兴趣还真是让人不敢恭维。
祁玚又饮了一盏酒,边自斟边说:“这有什么关系呢?让祁煜找找你,这不显得你在他心中特有价值。而且朕也的确想看看他那张就算发生了性命悠关的事,也沉着冷静得令人憎恨脸急起来是到底是副什么模样,珂夫人不要打消朕的积极性多陪朕多坐一会儿,朕可以很期待。相信珂夫人看到祁煜那样急着找你,也会增进你们之间的感情罢。”
这个提议可真不怎么惹人喜欢。可是她现在除了坐在这里外完全拿祁玚莫可奈何,且不到重要关头,她绝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冒险。无奈的叹息道:“皇上这样做真的会觉得高兴么?”
她的语气很轻,轻得就若窗外看不见的地方飘下几许花雨,映着落日的余辉摇摇曳曳,生姿宜宜。祁玚没有答话,静谧顿时满室。又是徒然间被打破了,有人进来点亮了室中几盏风灯,此时和着夕阳的光辉,颜色更加浓厚。
“上苍真是不公平,明明生了我为何还要活下来祁煜?”说这话的祁玚俊颜冷凝,却透着一股子难以抵抗的威仪,他不是在问谁怪谁,就是觉得他们两人都活着错误。“你离祁煜那么近,可是你又了解他的多少为人呢?你知道他多少呢?”
他到底要说什么?蔺珂疑惑的看着祁玚,发现他和宫里的苏太妃有个共同点,都会问她有多了解祁煜,或是又知道祁煜多少。虽说表达的方式不同,却也是大同小异。“蔺珂离王爷近,那也是近几年的事情,可是皇上呢?你是王爷的亲兄弟,你真的那么确定自己了解他么?”
“朕当然确定。”祁玚不假思索的言道,言词间满是肯定和不容质疑,“朕身为大皇子,却被他夺去受人尊宠的机会。父皇会喜欢他,完全是因为他身上长了一块和父皇一模样的胎记。难道没有胎记的就不会是父皇的儿子么?他不止要夺走父皇的宠爱,还要处心积虑夺走本该属于朕的皇位。他的狼子野心朝中路人皆知。”
皇位到底属于谁蔺珂并不关心,但祁玚口中说的那个胎记瑾儿身上也有。且欧阳静也曾告诉过她,祁煜得先皇宠爱也是因为那块胎记。“可你也不该冤枉他赶他出京。”
祁玚的眼帘倏地一抬,看着蔺珂的视线掠过一层惊讶,但也很快恢复镇静,“这些事情你都知道,可别告诉朕是祁煜告诉你的。”
“是谁告诉我有那么重要么?皇上没有否认便是承认了。”
她在逼他,祁玚勾勒起唇角的弧度,眼中迸出的危险似乎没将对面的女子吓住。“听皇后说与珂夫人接触最主要的就是定力,不是她对事都漠不关心,而是她淡然的眸色会将一切严重悄然化作风去。起初朕还不信,不过现在朕可是深信不疑了。”
祁玚的深信不疑没让蔺珂有何反应,让蔺珂讶然的是皇后凤欣儿,她怎么告诉祁玚这些事情?她怎么会跟祁玚走得那么近?她不是对祁煜一往情深的么?“这话是皇后告诉你的?”
蔺珂的问话已透露了太多的信息,依祁玚的洞察力轻易就识破蔺珂在疑惑什么。“君无戏言,自然是皇后对朕说的。看来珂夫人对皇后曾和奕亲王关系也了中指掌,祁煜还真是什么都敢对你说呀!”
他的感叹的确让蔺珂难受了,可她此时更多的却是为祁煜担心。凤欣儿跟祁玚说这些事情,是不是代表她变心了倒戈相向?
“为什么你就不相信呢?”祁玚得意的挑了挑眉,蔺珂在想些什么此时他一览无余,“男人狠在乎强势的手段,而女人则不同,乃是于乎心。珂夫人并非愚蠢之辈,相信皇后在想什么你不会不知道吧。”
她还是不相信凤欣儿会背判祁煜,可是祁玚又说得有理。如今祁煜在乎她超过了凤欣儿,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报复祁煜也并非不可能。她所求与自己想要的不同,更可谓是南辕北辙,如今祁煜不能按照当初的预期那样向她靠近,那么这么些年来她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所有意义。
“皇上和皇后联手了?”
她的口吻中仍有怀疑,导致语气有了波动。祁玚悠然的看着蔺珂,尽管她依旧一副梨花静绽的模样,仍然让他感到消遣的乐趣,“朕知道你一直呆在王府里闻风不闻事,所以还不知道吧,朕已经控制了祁煜在丰淮城的物资储备,这又让他想反朕的计划受到阻滞了。而关于丰淮城的那些重要消息,包括长时间准备的良响、兵械、暗卫的布置以及所有城中所有设防的重要仓库等消息,都是皇后去了一趟丰淮城回来后给朕的礼物。不过事情会发展至此只能怪祁煜在你面前定力不够,变心背叛了皇后,朕可是完全想不到事情会进展这么顺利,这一切都可是珂夫人你的功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