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开眼,闭上眼,祁煜的模样永无止境在脑子里浮现。
天渐渐暗了下来,屋子里还未将风灯点燃。借着晚霞仅余那点薄弱的余辉,蔺可更感到身心倦怠。迷迷糊糊间,她听到室外响起祁煜急切的声音,“夫人回来了吗?”
“回来了,在屋子里呢。”
柏瑛语声一落,就清晰的听到有人推门的身声。似乎难以推开后猛然将门踹开了。柏瑛快速将室中桌台上的风灯点上,一室的光亮才将寂静打破。
蔺珂坐起身来,看着祁煜神色匆匆手里还握着马鞭站在床前,足以看出他是多么的紧张她。偏偏这个时候看到祁煜,她又记得苏太妃的话,言犹豫在耳,她做不到停止不再去忆及。她发现这一刻心被蒙上了一层阴郁,宛如初冬的雪霜寒冷且难以逝去。
笑看着祁煜,又看着他手里的马鞭,“你拿着马鞭进来做什么?是送给我的礼物么?”
马鞭?祁煜这才注意到自己手里的马鞭忘交给门房了。甩丢给柏瑛,祁煜坐在榻沿上神色凝重的盯着她,拉过她的手握住,皱紧了英眉,“你的手怎么这么凉,听说你今日进宫去了,是不是母妃对你做了什么,还是说了什么?”
祁煜今日一大早就离开了。或许她的行踪苏太妃有所掌握,所以她挑祁煜不在时见自己,这样既可以避免母子二人因她发生不愉快,又可套出自己的真心话。一举两得,的确高明。
握着祁煜的手,蔺珂有种想哭的冲动。可是她不能,不管是因为什么她都不能在此时落泪。胸口的酸涩和鼻息间的压抑,都将她折磨到呼吸难过。不想让他看出异端,她若无其事的朝他的怀里靠去,“什么也没有,太妃娘娘只是听说我有随你入京,可是你却不将我带去见她。我这么晚去拜见她,她是长辈,难免会不高兴。”
他想看她的眼睛,想看她是不是骗他。可是蔺珂紧紧的拽着他的胸襟,不给他机会。试了两次,便会意过来她的用心。她是如此的体贴,教他如何能放手?母妃的话一定不好听吧,这个世间上只有有关于他方能将蔺珂打击至深。所以,此刻她承受的委屈让他心疼。
“珂儿,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相信我,我会陪着你,谁也不能把我们俩分开。”
有些厌恶室中为何要点燃风灯,她不想让祁煜看到她因为委屈而流下的眼泪。她相信祁煜的话,所以点头。
珂儿在哭,默默的流泪。他胸前的衣襟已经感受到湿意了,那绝不是汗水,汗水不会让他心颤和担忧。
“夫人用过晚膳没有?”祁煜侧过头去问柏瑛
柏瑛说:“回王爷,夫人说没胃口,所以不曾传晚膳上来。”
“你吩咐下去传晚膳,正好本王也饿了。”
“是,王爷,奴婢这就吩咐厨房去。”
接下来的时日风平浪静,就若那日苏太妃的一席话只是吓唬她而已。可是蔺珂却不曾将心松散,整日整日的忧郁浮在眼里。她不敢让祁见到担心,也有嘱咐柏瑛在祁煜打探时不得多嘴。可是她的心情,始终无法舒展开来。
不知祁煜近日在忙些什么?只是感到偶尔他离府时神神秘秘的。有时回来心情愉悦,有时回来又面色凝重,似有什么思虑不开,总想着法子去化解。
今日下雨了,老天爷似乎在生着什么气。瓢泼大雨砸得瓦当当作响,又是加上电闪雷鸣,那瞬间白亮亮的光仿佛要将天撕天来似的。
柏瑛吓得打碎了一个茶盏,蔺珂便吩咐她回房歇着了。窗外的芭蕉叶被雨水洗得很干净,‘咔嚓——’一声,又是一道闪电劈在对面的山顶上。
雨就这样下了一夜,直到翌日凌晨时分方消了去。
“这老天爷也不知是怎么了,头一天下小雨,本以为下了就算了,没想到还下上了瘾,连着两天又打雷又是闪电的。今天终于放晴了,夫人你瞧瞧窗外那株芭蕉,在阳光下好亮呀!”柏瑛欢快的语气响在室中。
蔺珂顺眼看过去,的确是绿得很美。
夫人又是没有表情,柏瑛走到她跟前说:“夫人,你总是这样愁眉不展的,还不让奴婢跟王爷说,你这样下去,恐怕自己的身子会熬不住。”
柏瑛这丫头够聪明伶俐,虽说她的确有些言少色轻,离那愁眉不展却也有段距离,所以她的担心有些严重了。至于苏太妃于她的态度,时间一久,祁煜又在她身边,她也渐渐的看开了些。
昨夜又看着镜中锁骨下的梅痕发呆。自从师傅点了她九曲梅花穴她便不曾再有机会催动内力使梅痕完绽。可是也不排除发生紧要事况她强行解穴,这样的结局她不敢想,却清楚很严重。祁煜还是没说何时回去丰淮城,不怪他看不出自己这些天的异常,因为想将这一切隐匿起来的正是她自己。
那场大雨让祁煜莫明的展颜,她有问过他何事如此高兴?他笑笑说是秘密,暂时不能让她知晓。他还有什么秘密是她不知道的?祁煜这些天的异常举止,又连想到苏太妃警告她的话,她发生她也许根本就不了解祁煜。
祁煜似乎只要把她护在臂弯下,不给她了解他的时机。她不怪他,那是他温柔待她的方法。可是她心情失落,很多东西她仿佛置身迷雾里,什么都看不清楚。他这样护着她,却让她觉得祁煜又开始离她远了起来。
“管事说旭王爷这两天也很忙,咱们王爷更是整日整日难见踪影。”柏瑛叹着声站到蔺珂面前,“夫人,今儿终于放晴了,看这天色也不错,要不咱们出街去走走解解闷如何?”
出街去?抬眼看着柏瑛一脸的兴致浓浓,蔺珂却犹豫不决。
柏瑛极力说起来,“夫人,您是初到京都,还不曾游览过京都里的胜地,去见识见识也是好的。”
“哦,是么?”复垂眸读看书册,蔺珂随意的问着,“都有些什么胜地可以瞧呀?”
似乎问到柏瑛的话里 ,柏瑛掩饰不住话里的兴奋,“这京都好吃好玩儿的地儿多了去了。例如柳井巷里的藕肉丸子,菩提寺里的素斋菜,胭脂巷里的胭脂也很出名儿,还有半月楼里的字画,奇星阁里的玉石,还有还有竹园里竹花正是这个时季开放的。”
蔺珂徒然盯着书册的眼神一滞,却未抬眸说:“哦,京里有这么多好吃好玩儿的地方么?”
“是啊,是啊,还有好多呢,奴婢数都数不过来。”
脑海里闪过什么疑惑,又虑怎么可能?定是自己神经过敏想得太多了。
“夫人,走嘛。”柏瑛突然抽走蔺珂手里的书册,拉着她就向外走,“在大街上去感受一下热闹的气氛,奴婢相信您的心情也会跟着好起来的。”
时下她心情欠佳,出去看看或许也是好的。看看街上有些什么东西可买,届时月溪和孩子们看到也一定会高兴。便任由柏瑛拉着出了府门,直奔人流涌动的大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