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静闻声差点儿失仪倒地,看了一眼祁煜怒火染面却又极力控制不让自己动怒的表情,他忍不住捂着肚子笑到一旁去了。“哈哈哈——呵呵呵——。”
“欧阳静,你够了没有。”祁煜没地儿发火,全冲那个损友奔去。
欧阳静这才收敛一些夸张的动作,忙靠近,仍忍俊不禁的言道:“算了,煜,他们母子既是不想回奕亲王府你也别勉强了,我看她也是想带着瑾儿去萧府看看。这样吧,让繁伯用马车将他们送去萧府吧,珂夫人与萧少夫人姐妹情深,叙叙旧也是应该的。”
祁煜不语,算是默认。欧阳静便招手唤来繁伯一阵吩咐。看着马车离去,欧阳静脸上的笑容退了下去,认真的看着祁煜,“你不会来真的了吧。”
“什么?”祁煜明知故问。
“就算没有凤欣儿,你也别忘了当年你是怎么对蔺珂的,更何况你还让她看到你和血虎门那帮人一起毁了金湘宫,莘佑璟那条命她可是算了你一份的。”
欧阳静说的是事实,祁煜又何尝不知,可是他说过,就算蔺珂恨他,他也要关她一辈子,那怕不见天日。
祁煜不语,只是沉沉一声叹息。欧阳静摇了摇头,“别看了,早没影儿了,她和萧少夫人姐妹情深,不会那么快离开丰淮城的。”
祁煜斜眸看着欧阳静,“她如果要离开,谁能拦得住她?”
欧阳静无语了,祁煜说得是事实。不论是当年还是现在的蔺珂,如果她想走,谁也拦不住。
星辰越来越清晰了,晚霞的最后一抹余辉淡去了痕迹。无月的天空,星星显得有些寂寥。
繁伯掀开了帷帘,蔺珂母子下车。繁伯去通禀,不多时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急促而来。
林月溪没怎么变化,甚至多了几分风韵,她一看到蔺珂,便扑了过来抱着她,“你还记得我呀,都那么久不来看我了,珂儿,你怎么瘦了,抱起来都没肉。”
这个林月溪说话永远那么不看场合,“月溪,我来打扰你了。”蔺珂浅掀唇角,又拉了拉儿子的小手,说:“瑾儿,快叫姨娘。”
林月溪欣喜的盯着那个小人儿,“总是听你说瑾儿,这回总算见到了,长得真可爱,来,给姨娘抱抱。”
瞧着林月溪伸出来的手,瑾儿却往娘身后躲,蔺珂抱歉的笑笑,“他不曾见过生人,不习惯。”
“无妨,好了,别只顾站在门口说话,快进去,进去再说。”林月溪热情的招呼着,繁伯见到人进到萧府,便驾车回府复命了,说实在话,他可是没想到会再见到珂夫人,如果玉蝉见到珂夫人,一定会很高兴吧,自从珂夫人无故失踪后,这些年她可是从来都没忘记过她。
萧云灏从曲廊一侧迎了出来,看到蔺珂所牵的小人儿时笑容略沉片刻,但很快又恢复如初。心想珂儿这一辈子,还是注定逃不开奕亲王的禁固。
“珂儿,好久不见,怎么瘦了?”
经历了太多的事,她还能活着却不可能安然无恙。“你和月溪真是夫妻,话都说成一样了。瑾儿,叫姨父。”
“姨父。”瑾儿轻唤一声,却不敢靠近。
“爹……”又有一道小孩声音响起,原来是月溪和云灏的女儿藜儿。她跑到父亲的脚边站住,一点儿也不怕生的唤着蔺珂姨娘。
爹?怎么又有人在说‘爹’?瑾儿不懂了,抬头看了看娘亲,疑惑的说:“我娘说爹不是东西,你爹是东西吗?”
这话把藜儿难住了,林月溪和萧云灏也禁不住皱眉,在想着没料到珂儿会这样教孩子的同时,也明白珂儿的用意。
无人回答瑾儿的话,林月溪说:“饿了吧,走,吃饭去。”
众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吃了餐饭,萧云灏就安排蔺珂母子早早的进房间休息。
翌日一早,蔺珂告诉瑾儿在府里与藜儿玩耍,自己却独自出了门。昨夜她与林月溪说起过,她想今日去看看娘亲,可是林月溪却突然告诉她母亲的坟墓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也不知何人何时迁走了。心头抱着一个毫不确定的念想,左右想了一夜,还是决定前去看看。
蔺珂没去别处寻找,只到了蔺家祖陵,她的那个念想念对了,娘亲的坟墓被迁来了这里,与父亲的坟墓紧挨在一起。大娘已经傻了,也不知和哥哥蔺祖荫此时栖身何处,介意于奕亲王的手段和危险,他们是断不敢回丰淮城的,且也不可能将娘亲的坟墓迁来这儿。
她知道是谁迁的,只是不明白他为何要这么做?她不会对他心生感激。
点燃烛纸,将冥钱扔得如大片雪花飘落。随即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望着娘亲的墓碑,蔺珂记起了娘亲生前的点点滴滴。或许死后能与爹靠得如此之近,娘会很高兴吧。可是,她却高兴不起来那人这样安排的目的。
身边突然站了一个人,这一幕就若那年……
鼻息间是草的气息,周围仿如旷古的静谧,风送来微微声响,好像刹那间碎裂了整块镜子。
“我不会感谢你。”薄唇轻启,落了一地寒意。
祁煜轻轻瞟了一眼跪在地上的蔺珂,她已不再是当年那个跪在娘亲的坟墓前哭哭啼啼的少女了。也许她从来都没变过,是他从未用心去了解,待到如今他想要靠近她时,她早已不愿与他并肩,甚至超前远走,走到他看来越来越模糊的地方。
一声叹息,叹不尽他满腔的压抑,“你想让孩子一辈子都呆在落梅谷里吗?”
警惕的抬眼,他为何会提到孩子?“你想从我身边把瑾儿带走吗?”
“本王是他的父亲,他待在本王身边理所应当。”
可她不能离开孩子,孩子若呆在祁煜身边,她势必也会跟着留下来,那么,一切将回到原点。“奕亲王府里有那么多的女人,你想要孩子很难么?何苦非得跟我抢瑾儿?我不会让瑾儿离开我的。”
“可本王现在就要他。”
蔺珂并未立即作答,澈眸略抬,满目阳光映土色。些许尘埃清晰可见,浅浅淡淡的飘飘浮浮。她不想与祁煜争辩什么,因为她若不逃避,便永远争不过他,他总是有理,总是有理由让她屈服。那样的自己她瞧不起,却无能为力抗拒,“你伤得我还不够深么?你想要我的命是不是?”
不,他并不想抢走她的孩子,只是想将她留在身边而已,虽是做了不放开她的决定,可他还是不愿意见到蔺珂于他反感至极的眼神,那只会反应他在她面前有多罪孽深重。“本王没有要抢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