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日子在平和宁静中堪堪已是八个年头,正如魏芸娘期望的,在这八年里,阮府其他人恁是没再踏足竹苑半步。也就是说,那阮老爷子极有可能并不知道阮红俏的存在。
魏芸娘坐在圆凳上,手拿篦子,为阮红俏梳了一对牛角小髻,将两窜极平常的珍珠套在小髻上,真正是可爱无比。掰过阮红俏的肩头,温柔的瞧着她日渐长开的小脸,不由叹了口气道:"宁儿,娘亲本是想你相貌平常一点,脑子平庸一点,却不曾想你六个月能说话,八个月能走路,三岁能赋诗作画,现在连娘亲的一手好琴艺也被你打压下去。也罢,这些倒是可以隐藏了去。可如若再过几年,你这相貌,怕是连你那生为太子妃的大燕第一美人儿的大姐也会给比了下去,这可如何是好?"
阮红俏骨碌着一双灵动慧黠的大眼睛望着芸娘,心里偷笑道:你如若知道你女儿如今还是个武功高手,那不是要吓去半条命?吐了吐舌头,阮红俏脆生生的问道:"娘亲,难道你心里一点不希望自己的孩儿出众?"
魏芸娘点了点红俏光洁的额头嗔道:"谁说的?哪个做娘亲的真的想自己的孩儿碌碌无为,像个傻子似的?你不知道,娘亲想着宁儿如此聪明,常常做梦都会笑醒呢。只是,生在这样的家庭,女子太过漂亮,太过聪明能干,不是招人嫉恨,就是被当着筹码一般被家主用去和亲,哪里还能自主自己的人生?娘亲之所以希望你平庸一些,将来多少还有些机会能嫁个平常人家。女人这一生图个啥?不就是嫁个能知冷知暖的夫君?不过,宁儿你权且记住,娘亲他日拼了老命也不会让你嫁人为妾。"
这便是伟大的母爱吧?!前世被遗漏的母爱,在这安宁的八年,已是完完全全得到了弥补。眼前这个女子,宁愿自己吃得差一些,必定会让她跟上营养;宁愿自己穿得破旧一些,也要把每年领得少得可怜的布匹为她做新衣裳。前世今生,真心待她的人一只手指头都能数出来,她却是其中之一,这能不让人感动么?八年,已经安安生生了八年,够久了,知足了。
"娘亲,难道你想这样过一辈子么?"只要你说半个不字,我定会带你离开!
芸娘再次叹气道:"不然要怎样?自你外祖父把娘亲当筹码送给你爹爹那日起,娘亲便是这司马府的人了,哪里还有其他的想法?你那外祖父,拿我换了个官儿,十年了,竟是忘记有我这个女儿了,我还能指望谁去?虽然待在这里并不是我所期望的,至少我们还有瓦遮头,有食果腹。生在这样的世道,女人,只得甘心作出牺牲。"
是么?可我,不甘心就这样守在这一亩二分地,然后等着我的爹爹把我当成筹码送人。女人,在各个朝代,都不乏有把握自身命运的典范,何况是我这个二十一世纪新兴女性?我若是任凭别人将我的命运安排了去,那也太丢新兴女性的脸了。
"娘亲,"阮红俏眨巴着大眼睛,貌似天真的说道:"就让宁儿来给你希望吧!娘亲如若要离开这,宁儿定会让你如愿。"
此话一出,吓得魏芸娘赶紧捂住阮红俏的小嘴,探头朝外望了望,岂不知这一举动完全是多余的。这竹苑,除了她们四人,哪里还有其他人存在?
"宁儿,这话在娘亲面前说说也就罢了,万不可在旁的人跟前说去。"魏芸娘卡白着一张绝色容颜,心里有如一只小兔在乱撞。
"哦,知道了。"阮红俏撅着嘴,一脸无辜。心下却腹诽道:她这娘亲,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小啊。
目光再次触及阮红俏娇俏可人的小脸及光洁饱满的额头,思虑再三,魏芸娘起身从一旁的针线篮里取出一把剪子,利落的打散阮红俏才梳好不多时的两只小髻,顺了顺,"咔嚓"一刀,将她额前发丝剪去一大撮,梳下一片刘海,生生把阮红俏原本就小的俏脸遮去一半。
阮红俏顿觉一阵恶寒!娘亲呃,一个女子的美貌怎是这发丝能遮住的?也罢,权且给你个心理安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