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墅三楼的露台,张德销与阮卿洲扶栏而立。站在这里,可以将后院草坪上的胜景一览无余。
"老爷,酒来了。"男仆单手端着托盘,亦步亦趋的走向二人。
张德销双手取过仆人送来的威士忌,将其中一杯递给了阮卿洲。
"你下去吧,别让任何人来打扰去我们。"张德销声音中听不出任何的感情。
"是。"
待仆人退下后,张德销自个呷了一口酒,酝酿了一下情绪之后,对阮卿洲说道:"老阮,我前天接了一单大生意......"
张德销说道这里,故意不再说下去。
阮卿洲心里头咯噔了一下,侧头望着张德销,黯淡的灯光让他看不清张德销说这话时的表情。他知道,张德销口中的这单大生意必然与军-火脱不了干系。
生为振兴帮的龙头,摊上这档子事,阮卿洲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早在妻子逝世时,他便下定决心,为了自己的一双可爱的儿女,把手下的生意往正途发展,将自己的污点洗白。且在十年来,已是取得了不小的成就。
虽说手下一众人平时没有说什么,表面上还满心支持他这么做。但就前几日,他对手下的人提出想要脱离帮派的想法,他们没有一个是赞成的。他知道他们的思想很简单,现在自己已经得了世人的认可,影响力也不是同日而语。他们怕自己一旦与他们拉开了距离,今后有了冲突,担心自己会把他们推上台面去。
唉,人一旦踏入了邪途,想脱离出去,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
脑中正思忖着要怎么回答,张德销却语重心长的道:"老阮,我知道你一心想将振兴帮转入正途,只是那些个兄弟懒散惯了,哪里能安安分分的坐在办公大厦里办公?况且你要知道,这次这单生意,对方出三千万美金,只要做成了,利润在百分之五十以上。你那公司是有些成就,但是能获得这一大笔的利润,至少要花上一年的时间。我希望你能考虑考虑。"
阮卿洲呷了一口酒,将目光转向草坪上一双出色的儿女,那为人父的温暖霎时便充盈了整个胸怀。心中似是下定决心似的,转向张德销道:"老张,你说的这些我自然是考虑过的,所以我没有想把兄弟们都转入正途,我只是单方面想抽身。我决定了,将这个位置传给你来做,振兴帮在你手上,一定会比在我手上更有发展的空间。"
张德销并没有因为振兴帮要传到他手上而兴奋,反而为阮卿洲一心要脱离出去而感到非常的不满。但是他毕竟半生"戎马",多年的江湖生涯让他历练出了喜怒不形于色的境地。只见他望着阮卿洲,状似痛心疾首的问道:"老阮,你当真放得下我们三十多年的兄弟情意?"
阮卿洲听了这话,笑道:"老张,你这话严重了,我阮卿洲虽说要脱离出振兴帮,但是你们一样是我的好兄弟,这一点,至死都不会改变!"
"哈哈哈,说得也是。当初歃血为盟的时候,其中就有一条是'兄弟情,至死不渝';。"张德销干笑两声,接着道:"那么,老阮,你决定怎么做?"
阮卿洲目光再次转向草坪的舞池里,想了想,道:"我想找个吉日,举行金盆洗手的仪式。"
"金盆洗手须得忍受帮中兄弟的唾沫阵,再是脚踏火炭,然后是十八鞭裸鞭刑......"
这些个私刑,他张德销是一个也忍受不下来的。
唾沫阵无痛无痒,这一关主要历练的是一个人忍耐度的问题;脚踏火炭,是光着脚走过一段两米长的通红的火炭路;而那鞭刑,则是用盐水浸泡的缀了半寸长的铁钉的牛皮鞭来施邢。十八鞭裸鞭刑,顾名思义就是用这牛皮鞭在不着寸缕的身上鞭打十八下。
虽说建邦三十三年来,并无人尝试过这些个刑法,但是光想想也觉得一阵毛骨悚然。他阮卿洲能不能忍受下来,是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张德销想着这些,心里或多或少对他多了一丝钦佩。呵,只是单纯的钦佩而已。
"我知道,这不正是我自己定的么?"阮卿洲语气中隐隐透着些坚定,为了一双儿女,做再多也是值得的。
张德销放下酒杯,从上衣口袋中掏出一只雪茄烟盒,打开来,取出一支,为阮卿洲点燃之后,自个也点上一支,猛吸了两口,问道:"老阮,当初你定下这一条款时,有没有想过竟然是你第一个来尝试?"
阮卿洲无奈的笑了笑,道:"我哪里能想到呢?"
老阮啊老阮!既然你这么死心眼,就别怪我不顾及多年的感情了!张德销低头的瞬间,眼中凶厉之色一闪即逝,再抬头时,却是换上了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道:"你已经决定了,我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那就尽快找个黄道吉日,将四方的兄弟召回来,将这事给办了吧。"
"谢谢你的理解,老张。"阮卿洲由衷的说。
张德销的手在阮卿洲的肩上拍了拍,叹了口气,道:"谁要我们是兄弟呢?"
"是的,一辈子,好兄弟!"阮卿洲反手抓过张德销放在自己肩上的手,接着道:"老张,希望你还能答应我一个要求。"
"你说。"
"等阿巡与宝贝结婚后,让阿巡也脱离出来吧!"阮卿洲满眼的期待。
"好,我答应你。"张德销干脆的回道。
下一刻,两只手强劲的交握在一起的时候。然而就在这时,张德销却做出了一个决定,那就是——送他阮卿洲赴黄泉。
张德销想着,将手中的雪茄丢在地上,脚狠狠的在上面踏了踏,而后端起一侧的酒杯,道:"咱们干了这杯!"阮卿洲,别怪我的决定,我也是身不由己,今日这一杯,权当我为你送行。
"好,干杯!"
酒杯交叠,发出清脆的声响,听在人的心里,是那么的泰然。两人一口饮尽了杯中酒后,状似毫无心机般的哈哈大笑起来。只是任谁也不能想象出,这样一幅画面之中,却隐藏了一个杀机,任谁也无法改变的杀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