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奉新宫前面,有个不大的人工湖泊,湖里种满了荷花,偶尔能闻到荷叶的馨香。只是现在已然过了花季,那荷叶都有些焦黄了,不过现在是晚上,并不能瞧得真切。
湖边有个四角小亭,极其普通的那种,但是它却有个好听的名字——忘忧亭。
忘忧忘忧,忘却一切烦忧。
二十年前,这座奉新宫曾经住了一位非常美丽的女子,是乌兹国的一位公主,乌兹的王为了讨好大燕,特送来和亲的。宫里的人都不知道她的名字,因为她喜欢荷花,特别喜欢在夏日的傍晚,独自坐在这"忘忧亭"赏花,听蛙鸣。于是,宫人们都叫她"晚荷公主"。
叫她公主是有原因的,因为自打她进宫以来,文景帝都不曾宠-幸过她,更甭说册封了。
只是,自从她踏进大燕皇宫之后,没有人见到她笑过,也没人听见她和别人说过一句话。连跟她一同从乌兹过来的嬷嬷,都是一个哑巴。若不是有人听见她哼过一曲曲调忧伤的小调,旁人还会以为她也是个哑巴呢。
宫人们知道她不开心,但是却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不过两年的时间,她便郁郁而终。在临终时,留了一张小笺,让文景帝无论如何要派人将她送回她的家乡安葬。
她死时,那原本莹润饱满的面颊,如若一层皮抱在骨头上。那个哑嬷嬷,也在看着她入殓后,撞死在了棺木上。
文景帝以为是自己愧对了她,在她薨后,追封为"莲妃",如她所愿的将她和那个哑嬷嬷一同送回了乌兹国。
从此以后,这奉新宫便闲置了下来,只是偶尔会有人来打扫。
八月十六的月夜,月亮又大又圆,照得整个皇宫如若蒙上了一层银霜。
忘忧亭中,挂着一只八角宫灯,昏黄的灯光洒在亭中,为两抹白色的身影渡上了一层金辉。
燕藜坐在石凳上,望着身侧的阮红俏,喃喃的道:"宁儿,我都忘记母妃是什么样子了,她会怪我吗?"
"燕藜,母妃逝世的时候,你不过才三岁,忘记她的模样也是情有可原的。"阮红俏伸手握住他放在大理石桌上的手,"只要你心里装着她,她便永远是最爱你的母妃。"
燕藜点了点头,道:"我只记得她很温柔,哪怕是和下人说话,也从来不会大声。"
"呵呵,我能想象得出来。"阮红俏淡笑道:"燕藜,你比我幸福多了,你有两个爱你的爹爹,他们总是想方设法的保护你,不让你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燕藜捏了捏她的鼻子,道:"小东西,你现在不幸福吗?你有个对你痴心一片的燕藜不说,连那两个老东西喜欢你的程度,也是超出我的想象的!"
"嘿嘿,对哦,他们也是我的爹爹呢。"阮红俏傻笑着。
燕藜看着她一脸娇俏可人的模样,忍不住的亲上了阮红俏的嘴。
正欲深入,却被某些人不识趣的轻咳声打断。
燕藜收起满脸的痴情,恶狠狠的看着亭外的寻夜离欢加上韩笑三人,道:"你们最好有要紧事,不然看爷怎么收拾你们。"
韩笑径自走进亭里,在阮红俏身侧坐了下来,嗤道:"我是宁儿的人,不受你逍遥王管制。"
"宁儿是我燕藜未过门的妻子,就快是我的人了,我的一切的宁儿的,宁儿的一切也是我的,所以你是宁儿的人,也应该受我管制的!"燕藜不要脸的狡辩道。
韩笑挑眉道:"你自己也说了,宁儿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既是未过门,也就是说她现在还不是你的,所以我暂时还是只受宁儿管制的。"
阮红俏看着他们争执只是坐在一旁,但笑不语。
"好了,爷,别争了,什么你的我的,今儿还真是有事。"离欢抱臂倚在亭口的大理石柱子上。
"爷,只是咱们也不知道这消息算不算得上要紧,你先答应我们,别收拾我们兄弟,我才说。"寻夜走到燕藜身侧坐下,威胁道。
"呵,好小子,敢威胁起爷来了,真当爷不敢揍你?"燕藜说着举臂就要揍上去。
"呵呵,好了,别闹了。"阮红俏制止道:"寻夜,是不是燕三传消息来了?"
寻夜瞪大眼睛,看着阮红俏,道:"呀,宁儿,你真神了,怎么一下就猜中了?"
阮红俏翻了个白眼,道:"我一早让他去查的,怎么会不知道?别磨蹭了,快说。"
寻夜这才收起玩心,正色道:"今日的事,是京畿营的人干的。"
"京畿营?"燕藜和阮红俏惊异的对望一眼,异口同声的问出。
"是的,他们一大早便穿着常服,在京城各个地方散布消息,燕卫与暗楼全数出动,查了一天都未查到,结果一个时辰前,有个京畿营的小兵去红楼,无意中说出了这事,红楼马上派人送了消息出来。"
"京畿营......他们竟是动用了军队......"阮红俏思忖了半晌,问道:"京畿营受何人管制?"
离欢接过话道:"骠骑大将军邓志召。"
"这邓志召又会是谁的人呢?是阮文蕊还是阮文渊?单以他今日大规模的派人散布消息,却差点让燕卫与暗楼都查不出来看,此人治下甚严,且为人小心谨慎。"阮红俏分析道。
"我也有同感。"燕藜接口,道:"不管他是谁的人,既然现在已是动用了军队,我们就该从新部署了,作万全的准备。而且我们并不知道大燕的其他军队中,是不是还有他们的人。"
"燕藜,父王的手上有多少人马?"阮红俏问。
"父王乃'建威大将军';,掌握着大燕四十万兵权,只是其中二十万驻兵幽州,十万与大楚将士镇守在衢关,五万调去了溯原。如今留守京城的,也只得五万而已。"燕藜将这一串数字报出,让阮红俏觉得一阵心惊。
阮红俏沉思了半晌,看着韩笑,道:"马上传令下去,着谍组的人,切断阮文渊在各大州的一切信息网脉,着商组的人端掉阮文渊各处的生意,阻断他的经济命脉。做完这一切,全数汇聚京城。"
"是!"韩笑答着,立马起身。
"韩笑。"阮红俏叫住他,道:"小心些。"
"嗯。"韩笑面色凝重的点头离去。
阮红俏从怀中掏出一块金牌,金牌的正面上书"随意行走"四字,背面是"持此金牌者,随意行走各地,大楚官员见此牌,必定悉心待之。宁帝。"
"寻夜离欢,你们拿着这金牌,去大楚借兵二十万,回程的途中,将溯原五万人马全数带回来。路上万万不能耽搁!"
"是!"
"还有,叫燕三传消息将天鹰刹的人全数叫回。"
"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