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的阮府西南角高墙外,两个黑衣人左右张望了一下,确定无人经过之后,轻轻的跃上墙头,纵身一跳,稳稳的落入满是楠竹的院内。
这时才见得其中一个黑衣人手上,竟抱着一个眉头挤到一块,似是睡过去的绿衫女子,那左肋前一片已经干涸的、微微有些紫黑的血迹泛着一股浓烈的腥味。
另一个黑衣人扯掉脸上的蒙面黑布,露出一张满是皱褶和蓄有三绺花白胡须的脸。伸手接过黑衣人手中的女子,道:"彦儿,你去把阮文渊寻来,叫他带上府中的大夫。"
"是,师傅。"被唤着彦儿的男子熟门熟路的朝阮文渊所在方向走去。
老人抱着女子进了一旁写着"竹苑"二字的小院子,但见院内满是碎裂的花盆,还有一把摇椅歪倒在一旁,经过多年风吹雨淋的荼毒,上面依稀还能瞧见绿色的苔藓。
穿过小院,到了结着蛛网的门前,以脚踹开屋门,浓烈的霉味刺鼻难闻,尘土在阳光下纷飞翻舞。老人空出一只手,挥动了几下,这才迈了进去。
寻着一间寝房,老人将女子安放在榻上,这才去开了窗,让屋内的霉味得以散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阮文渊、阮鸣和着一个大夫急匆匆的跟着黑衣人到了竹苑。
阮文渊原本忧心忡忡的的脸,在接触到女子的面颊时,才舒展了眉头。而后留下阮鸣和大夫在屋内,自个和老人及那彦儿一同出了房门,到了院外。
看着满园萧条之色,阮文渊心里竟是涌出一丝感伤来。这院子,自从那魏芸娘死后,便无人再来过,而他自己因着对那孩儿的怨恨,连遣人打扫也觉着多余。
过了半晌,阮文渊才叹了口气,道:"天尧,这次真是谢谢你了,要不是你及时赶去,这后果真是不敢设想。"
贺天尧大笑道:"文渊,你我四十多年的交情,说这些就有些见外了。再则,决儿是我最钟爱的徒弟,我怎么可能见他白白枉死?何况当年我被沈昭追杀,身受重伤,无路可逃,要不是遇到你帮助我躲过那一劫,我贺天尧早已是魂归天外了,哪里还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阮文渊摆了摆手道:"天尧,我只不过就说了几句话骗过那沈昭而已,这些陈年旧事何足挂齿。唉,这次是我欠考虑,忘了成大事不拘小节之说。我不该心软的为清妍那可怜的孩子考虑太多,更不该放青决任意妄为。不过幸亏你一早赶到京城,才免除了此事带来的严重后果。"
刚才去请阮文渊的黑衣人这才拿掉脸上的黑布,露出一张年轻白皙的脸庞,扯出一抹笑道:"呵呵,师傅,阮伯伯,这就叫种善因,得善果。"
"哈哈哈,还是柳彦会说话啊。"阮文渊亦笑了起来,道:"当年我救下天尧,也就是间接的救了自己。"
"文渊,你准备何日起事?"贺天尧问道。
"再等等吧!如今那狗皇帝定是有了提防,我们万不能贸然行事。"
"怕什么?只要你一句话,我定潜进皇宫,取了他的人头。"贺天尧阴肆的说。
"诶,天尧,要是真有这么简单,我早早便将你请来如此做了。"阮文渊摇了摇头道:"我知道你武功盖世,但是皇宫之中戒备森严,而且亦是高手如云,我不想你去冒这个险。而且杀了狗皇帝,太子就会顺理成章的继位。"
"阮伯伯,大不了连太子一起给杀了。"柳彦接口道:"你刚才才说成大事不拘小节,更何况,这大燕江山,在两百年前本就是属于你阮家的。我柳家生为阮家臣子,定谨守诺言,世世代代誓死效忠阮家。"
"诶,柳彦,你与你父亲对阮家的支持,老夫自是铭记在心。只是我那生为皇后的妹妹,也是个不容小觑的人物啊。我若是这么做了,她得知是我派人下手杀了他的孩儿,必定会与皇家一同对付于我。"阮文渊说道这,便想起了阮红俏那双森寒的眸子,摇了摇头道:"这种事情,做一次已经让我后悔了。"
"伯伯指的是那孩子?"柳彦挑眉问道。
"是啊!"阮文渊无奈的点点头。
"你们说的是?"贺天尧不明所以的问。
"师傅,就是今天那个轻纱覆面的女子。她是阮伯伯的小女儿,看着她周围那些个孩子,我才认出了她!"
贺天尧越来越糊涂,当即侧头问阮文渊道:"既是你的女儿,何以会与你做对?"
阮文渊再次扫视了小竹苑四周,呐呐的道:"这事说来话长,晚上我们好好喝两盅,我慢慢告诉你。"
这时,阮鸣站在大厅门口,叫道:"爹,贺师傅,决儿醒过来了。"
"呃?"阮文渊与贺天尧对视一眼,率先走进屋内。
"祖父,师傅。"阮青决看见贺天尧和阮文渊,挣扎着欲坐起来,却被阮文渊一把按回榻上。
"别动,好好躺着。"阮文渊温声细语的道。
"祖父,对不起,差点连累到阮家。"阮青决隐隐有些自责。
"还好你师傅在你出发没多久就赶来了,只是虚惊一场,只要你好好的就没事了。"阮文渊在榻边坐了下来,有些不解的问道:"决儿,按说你的易容术可算是高明的,你怎么就暴露了呢?"
阮青决也不甚明白,闭着眼睛回想着事情的经过。半晌才似是有所了悟的睁开眼,道:"我知道什么原因了。"
阮文渊示意他继续。
"我和那小姑姑乘一条船时,听见她同别人介绍说她叫'魏宁';,我当时就联想到小姑姑的小名叫宁儿,而她的娘亲姓魏,我便瞪了她一眼,她大约就是从那时开始怀疑我了。"阮青决淡淡笑道:"她还真是聪明啊!今日也算是和她比划过了,她的功夫,定在我之上。"
"呵,想着前些日子在灵州一个破败的道观里避雨,我也遇到过她。只是她当时一身男装,我探她功夫却探不出来,便没怀疑是她。"
阮文渊大惊,问道:"如此你会功夫的事岂不是暴露了?"
此话一出,众人莫不是一脸的凝重。(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