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杨岸飞,安宁怔在原地,脸上有一丝尴尬划过,但她却并没有理他。反倒是在安宁身后的路兮琳唤了他一声:“岸飞!”
“太太!”杨岸飞礼貌地朝她点了点头,随即又将目光回到安宁身上。
两人默默的对视了几秒,安宁讪讪地抽了抽嘴手,紧了紧握着行李箱拉杆的手,然后一言不发地拖着行李箱绕开他,缓步走向大门。
杨岸飞见状,连忙抬腿跟了上去。
“我来拿吧!”声音平静而轻柔,说着,杨岸飞已经伸手从安宁手中接过行李箱拉杆,但安宁并没有马上松手。
她紧握着拉杆,一双眼睛忧伤却又带着轻嘲,然后淡淡的说:“不用你多管闲事!”
生硬的语气并非是她有多讨厌扬岸飞,而是她不想在杨岸飞面前表现得脆弱,那会让她显得狼狈,她也想到保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天知道如果真的要她选择,她多想现在有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让她可以好好地靠一靠。杨岸飞曾经是那个任何时候都会无条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人,可是现在,她却连自己最真实的心境都不敢在他面前表现出来。
杨岸飞知道她的倔强,也知道她的倔强是因为什么,所以他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自嘲的说:“那就当我是多管闲事好了!”
说时,他的手依旧紧紧地握着行李箱拉杆,丝毫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于是两人就这样僵持了好一会儿,最后安宁还是没有执拗过杨岸飞的坚持,只得讪讪地抽回了手,任由杨岸飞为她搬着行李。
出了大门,杨岸飞把行李箱放到车的后备箱后,又绕到副驾驶旁边为安宁拉开车门。
这一次安宁倒是不拒绝也不扭捏了,腰身一弯便钻进了车里,接着杨岸飞也跟着上了车。
车房里,气氛显得有些尴尬,当然,这尴尬主要还是安宁。
被自己深爱并且最疼爱自己的男人扫地出门,这对她来说本来就是莫大的屈辱,现在还要在深爱自己的男人面前抛头露面,安宁的心情可想而知。
可是她无处遁形,无处可藏,她甚至没有新的去处,所以她能怎么办呢?
上车后,杨岸飞并没有马上发动车子,只是用手握住方向盘,扭头问安宁:“你是先住到我那里,还是外面找房子?”
尽管对她的所作所为杨岸飞既心痛又痛心,可是对这样的她,他还是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不管不问。
尤其是现在,他知道安宁没有去处,所以他才会即时赶过来接她。
安宁目光看着窗外,却不说话。
杨岸飞蹙蹙眉,见状,他只好又自顾的继续说道:“那要不先去我那里吧?!”
半问半决定的语气,安宁听罢,没再像刚才那样沉默,反是脱口而出:“不用了!”
杨岸飞默了几秒,才问:“那你想去哪儿?”
“我自己会想办法!”安宁淡淡的说。
是,她现在的确很需要帮助,也需要一个温暖的小窝,可是杨岸飞那里却绝不是她理想的容身之所。
尽管她听得出来杨岸飞语气里的真心,但她真的没有脸面天天面对他,拒绝他的收容,是她现在坚守自己最后的尊严的唯一方式。
杨岸飞听罢,淡淡地扯了扯唇角,有些无奈。
“那先到酒店住几天吧,回头我帮你找个房子。”
对他的提议,安宁未置可否,于是接着杨岸飞便发动了车子离开。
路兮琳站在窗户前,看着杨岸飞的车子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隐隐中,她似乎看到安宁扭头看了一眼她所在的方向,但因为车窗反光的关系,路兮琳并没有看得真切。可是她却隐隐的感觉到了那不真切的对视中,通过空气渐渐传递到她的感观里的阴冷之意。
路兮琳微微的打了个寒颤,僵了僵身体。
杨岸飞带着安宁去了酒店。
登记完,拿了房卡,两人便一起上了楼。
酒店房间里,杨岸飞一边帮着安宁放行李,一边对她说:“这几天你就先在这儿住着,要有什么需要和事情,可以给我打电话。回头我再帮你找房子!”
话说完,手上的事也完毕,于是他又继续:“没其它的事我就先回公司了,你好好休息,晚上下班我再过来看你!”
说着,杨岸飞看了看背着自己站在窗前的安宁。
由于背光的关系,杨岸飞觉得有些晃眼,而被光亮笼罩的身体边缘融进光线里,使她本来就苗条的身形变得更加纤细,看起来似一股微风也可以将她吹倒一般。
短短几秒的时间,杨岸飞看得竟是有些失神也有些心疼。
而正好一股风从打开的窗户外面吹进来,杨岸飞这才微微地回了神,于是敛了敛思绪,他又加了一句“我走了”,便走向房门。
不过刚走两步,安宁却突然开口。
“我现在是不是很可笑……”
平静的语调,似问非问的语气,杨岸飞蓦地止了脚步。
他背着她在原地站了两秒,却不知道该如何接她的话,但安宁似乎并不在意,所以接着又听她继续说道:“我辛苦地爱了他那么多年,等了他那么多年,我以为他是爱我的,可是到头来他却一声不响地娶了别的女人,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我爱他,为了和他在一起,我甘愿放弃自我,甚至不择手段,可是在他看来,今天的一切都不过是我咎由自取。呵……对,我就是一个恶毒又可怕的女人,但有谁在乎过我的心情?
从一出生开始,我就没了母亲,父亲也在我十几岁的时候就去世,虽然我进了贺家,可是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欠我父亲一条命,所以他们愧疚他们良心不安,才会借弥补的名义对我好,其实他们不过是同情我可怜我罢了。呵呵……也许在别人眼里,我的确衣食无忧,是个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可有谁真的了解我吗?知道我的心吗?
没有……从来都没有……而今天,就是这样一个说着我弥补我的人,竟然就这样将我扫地出门,甚至背弃当初对我父亲的承诺。
我只不过是爱他而已,爱一个人到底有什么错?我做错了什么?为了他,我甚至被人三番两次的污辱,可是他不在乎就算了,却把一切的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如果他不娶那个女人如果他不处处护着那个女人,我又何必为了他做这些?为什么到最后错的却是我?”
安宁似控诉一般地说着,说到最后,语气更是变得带着几分激动,但从头到尾,她的身体都是一动不动。
杨岸飞转过身看向她。
风从窗口吹进来,吹得她的卷发微微地向后飘舞,如果仅仅是这样看着她的背影,的确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心动,也会让人有一种想要对她倍加呵护的感觉。
可是在此刻的杨岸飞看来,他的眸中却只有心痛。
心痛她的真心,心痛她的遭遇,但比起这样的心痛,杨岸飞更加痛心于她的不知改悔。
他没有想到,即便是到了这个时候,安宁竟然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反而一念执着地将一切都归咎于别人对她的不理解。
杨岸飞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他甚至有那么一瞬间觉得,自己还管她,是不是真的做对了?
而就在他胡乱地想着这些的时候,安宁突然忍不住哭了起来。
“呜呜”的声音顺风传来,似乎比无风的时候更加清晰。
她的哭声并不大,可是却因为密集的关系,她的双肩抖动得很厉害。
她低下头,双手紧紧地捂在脸上,如同决堤的泪水从指缝里溢出来,连心脏都似被扯得一抽一抽地疼痛。
听着她的哭声,看着她颤动的肩膀,杨岸飞竟是无法做到一走了知。并且紧接着,安宁甚至还身子一晃,直接跌坐到地上。
杨岸飞见状,生怕她出了什么问题,于是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奔至她的身侧伸手握住她的肩膀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
他的手很大,强健而有力,安宁刚从地上站起来,便顺势一扑扑进他的怀里。
她突然的动作令杨岸飞有些反应不及,一双手张在她的身侧,一时间竟是不知该抱她还是放下。
而怀里的这个人,明明是自己曾经那么想要拥有的女人啊。
想比杨岸飞的尴尬,安宁却是自如许多。
她紧紧地抱着杨岸飞,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初秋,并不厚实的穿着,安宁甚至能够听到他胸腔里传来的心跳声,一下一下地击打着她的耳膜。
眼泪在杨岸飞的西服上溢开,也从他的怀里低低地传来,一声一声直他的心脏。
杨岸飞终究还是收了双臂,将安宁拥在怀里。
“岸飞哥……岸飞哥……”安宁一边哭,一边声声地唤着杨岸飞的名字。
心痛得像要碎掉一般,杨岸飞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受。
即便是明明知道她的心里有有贺文渊一个人,从来没有爱过自己,但他也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这一刻,他也深深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对安宁的一切他都无能为力,他甚至连安慰的话都不知道该如何对她开口。
安宁只是唤他,却不说话,于是杨岸飞就这样静静地任由她抱着自己,也就这样温柔地拥着她任她用眼泪发泄着心中的情绪。
也不知道她哭了多久,只是听到她的哭泣声渐渐地小下去的时候,杨岸飞这才轻轻地将她剥离自己的怀抱,却仍然双手握着她的双肩。
“好受一些了吗?”
他终于开口问她。
安宁垂着眼睡,眼睛已经哭得红肿,睫毛上还沾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她不说话,杨岸飞也不多问,只是揽着她走到床边坐下,然后蹲到她身前温柔的说:“累了就睡一觉好不好?”
他的语气温柔地就像在哄一个几岁的孩子,安宁哭到现在,情绪相对之前稍微地趋于平静,听到杨岸飞的话,她终于微微地定了定眸光看向他。
两人目光相触的时候,安宁分明地感觉到了他眸光里的温柔,心里有那么一瞬间的微动,却又很快地转瞬即逝。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于是杨岸飞又伺候她上床睡下。
帮她揶了揶被角,看她听话地躺在床上,杨岸飞的神色总算有了一丝轻松,眸中也染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无论如何,不管他有多痛心于安宁的不知悔改,他终究还是无法用那种厌恶的目光与态度来对她。
“岸飞哥,你别走,好不好?”
安宁看着他,轻柔的声音,带着一丝哭意,眼中有泪光闪动。
这样的她让杨岸飞心疼。
“我还有很多工作,不能一直在这儿陪你,不过我可以等你睡着了再走,好吗?”
杨岸飞揉了揉她额前的头发,温柔的说。
安宁点点头,听话地闭上了眼睛。
趁着她没有睡着之际,杨岸飞就一并地将心里的叮嘱对她说了出来。
“中午要是醒了饿了,就打电话到餐厅订餐,我下午下班再过来看你!”
安宁没回应他,但将他的话听进了心里。
或许是有杨岸飞陪着的关系,安宁感到稍许安心,又或许是真的太累,片刻过后,她真的沉沉地睡去。
握着杨岸飞的手软软地滑落到被子上,杨岸飞小心地帮她把手放进被子里面,又体贴地揶了揶角,这才起身离开了房间。
在房间门口,杨岸飞站了几秒,重重地吐了口气,才终于走向电梯间。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就在房门合上的刹那,床上的安宁却是微微地睁开了眼睛。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顶上的天花板,眼中有浓浓的恨意涌出。
回到公司,出了电梯杨岸飞正准备回办公室,却不料在走廊里碰到贺文渊。
两人见了面,竟是显得有些相对无言。
几秒钟后,还是贺文渊先打破了沉默。
“准备一下,等会儿有个临时会议!”
这个原本是他回到办公室的时候秘书会通知他的,为了缓解气氛的尴尬,贺文渊主动代了劳。
杨岸飞点点头,回了办公室。果然刚到门口,秘书就连忙唤他,告诉他有个临时会议。
“我知道了!”他应了一声,进了办公室。
这个临时会议一直持续到中午十二点多才结束!
从会议室出来,杨岸飞一个人走在前面,贺文渊连忙跟了上去。
“一起吃饭吧!”他提议。
杨岸飞未置可否,于是跟着,两人放完东西便一起下了楼。
公司附近的餐厅里,两人坐在角落的地方。
点完餐,气氛顿时又沉默了下来。
“去接宁宁了?”
虽然并不愿意提到安宁,但贺文渊还是主动开了口问他。而现在只有背了安宁,他才会习惯性地用上“宁宁”这个称呼。
“嗯!”杨岸飞低声回应,接着又顺势问:“你怎么知道的?”
贺文渊笑笑,说:“兮琳给我打电话的时候随口提了一句。”说着,贺文渊顿了顿,又道:“兮琳说对你很抱歉!”
杨岸飞蹙蹙眉,一脸不解,于是贺文渊再次继续。
“她说为了她的事,让你看到宁宁的另一面……”
“太太多心了,即便我不查,宁宁做的事早晚也是藏不住的。与其被公布于众,现在这样也许反而更好,至少没有更多的人知道,她也会好过一些!”
“那她呢?你接到你那儿去了?”
杨岸飞摇摇头,说:“没有,她怎么会愿意去那里!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的性子,宁可一个人躲起来哭,也绝不会接受他人的好意。她就是那么好强那么看重所谓的自尊!”
贺文渊垂了眸子有些无奈地扬了扬唇角。
接着,他拿出钱夹抽了一张卡递给杨岸飞,说:“这个你拿去给宁宁!”
杨岸看了他一眼,不解的问:“什么意思?”
贺文渊重重地吐了口气,说道:“虽然她做的事我的确无法原谅,也不能把她留在贺家,但不管怎么说,贺家欠她的的确无法用金钱来衡量,而且她已经知道了她父亲会因病去事的真相,所以,这算是我对她做的最后的补偿!”
事实上就像贺文渊说的那样,一条人命的确不是金钱能够衡量的,尤其是除了人命之外,还有许多人情上的东西。但事到如今,除了钱,他已经无法给予更多。
当然,如果一个人已经开始用金钱来作为衡量某件事物的标准,并且用金钱来试图补偿,那也说明这个人对那个承受补偿的人已经不再有任何感情上的东西。
而他之所以还会给安宁这笔钱,无非只是不想看她太过落魄,想要给予她最后的照顾,自然的,这也是最后的照顾!
安宁毕竟只剩孤身一人,又是个女孩子,有钱在身边,自是更方便!
杨岸飞接过卡,他不是安宁,所以他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能做的只是代她收下,然后转给她。
吃过饭,杨岸飞给安宁打了个电话,一连响了许多声安宁都没有接听,就在他暗想安宁还在睡觉所以不方便接听的时候,安宁又突然接了。
惺忪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杨岸飞微微地安了安心。
事实上他是很不放心安宁的,受了这样的打击,他真怕安宁出点儿什么事儿。
“吃过饭了吗?”杨岸飞问。
安宁老实回答:“没有!”
“那一会儿记得吃点东西!”
“嗯!”
“吃过饭要是没事就继续休息休息。”
“嗯!”
“我下班就去看你!”
“嗯!”
……
无论杨岸飞说什么,安宁的回答都只有一个字。
而无论杨岸飞心里有多少话,最终说出口的都只是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
杨岸飞原本是打算下了班便去酒店,却不料手头的事情到下班的时候还没完成,而这些事又十分重要,所以他不得不留在公司继续加班。
给安宁打了电话说明情况,安宁倒是不以为意。
这一担误,便是两个小时过去,事情忙完过后,他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公司。
酒店的房间里,安宁正抱着电脑在网上闲逛街。
听到门铃声,她连忙起身过来开了门。
“你来了!”见到杨岸飞,她平静地招呼,杨岸飞点点头,抬腿走了进去。
“对不起,今天有些事情担误,过来晚了!”
进了房间,杨岸飞便连忙向她致歉,安宁却只是淡淡的抽了抽嘴角,说了声“没关系”,接着,杨岸飞又问她:“休息得好吗?”
“嗯!”
“在做什么呢?”
“没什么事情做,就网随便看看。”
“饿了没?要不去吃饭吧?”杨岸飞提议。
安宁笑笑,说:“好!”于是接着,她便拿了衣物进了卫生间。
换衣服梳头简单地妆扮并没有花出去少时间,很快便见她打理完回到房间里。
虽然看起来精神不怎么好,不过安宁的模样任何时候都那么动人,天生的优渥条件让她只要稍加修饰,就能勾住男人的眼球。
不得不说,她真的是个有着独厚资本的女人!
出了门,杨岸飞问:“想吃什么?”
“随便吃点吧!”安宁回答,事实上她哪里有什么胃口。
听她这么说,杨岸飞有些拿不定主意,却又不得不做决定,于是最后,他干脆就近选了酒店的西餐厅。
西餐厅在酒店的顶楼,两人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夜已经完全地降临了这座城市,透过落地地琉璃窗,可以清楚地看到窗外的璀璨夜色。
整座城市倚山而建,泸江穿城而过,倒映出江两岸的灯火,像是水中有另外一座城市一般。
两人点的餐点很快便一一地送了上来。
杨岸飞体贴地为她切了肉,但安宁并没有什么胃口,所以她只是偶尔会吃那么一块。
杨岸飞理解她的心情,倒也没有勉强她。
“中午吃了什么?”
面对静默的气氛,杨岸飞胡乱地主动开口找了个话茬。
“没吃。”
安宁老实回答,她不认为有什么好对他隐瞒的必要。
善意的谎言是为了不让对方担心,但她并不在意杨岸飞担不担心她,因为对她来说,那本就是没有必要的事,她也不需要用这样的谎言来照顾对方的心情。
她的话让杨岸飞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然后才道:“不管怎么样,别忽略了自己的身全体!”
比起“怎么能不吃饭”“好好吃饭”这样的话,杨岸飞用了相对委婉的方式。
毕竟这种时候,不管换作是谁,大概都真的不会有胃口吧。
随后,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更多的时候安宁都显得安静而沉默。
就这样过了许久,眼看一顿饭就要接近尾声,杨岸飞忽然从口袋里拿出贺文渊中午给他的那张卡,然后推到安宁的面前。
安宁看了一眼那张卡,又抬眼看杨岸飞,一脸不解地问:“这是什么?”
“这是文渊给你的!”杨岸飞也不隐瞒。
安宁愣了愣,随即微微一笑,笑容里满是嘲意。
她伸手拿起卡放到眼前,幽幽的问:“里面有多少钱?”
“三百万!”杨岸飞回答,这是中午贺文渊给他卡的时候说的。
“三百万?”安宁轻笑一声,“他好大方啊!”
杨岸飞看着她,不知该怎么接她的话,默了几秒,才又说道:“他希望你一个人在外面也能过得好一点!”
“呵……三百万……的确挺好的。”安宁笑着说。
尽管这座城市寸土寸金,但三百万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买套一居室的房子,足够一个人住,三百万绰绰有余。
可是安宁却笑得讽刺。
“我该说是我值钱还是我爸爸值钱?!”
安宁挑眉看着杨岸飞,似问非问似笑非笑地说。
“宁宁,别这么说,文渊他对你真的已经——”
“你想说对我已经仁至义尽了是吗?”
杨岸飞还没说完,就被安宁打断,而“仁至义尽”并非是他想说的原话,只不过说起来意思也是差不多。
见他不做声,安宁又继续:“如果我用三百万买你父亲一条命,你愿意吗?”
一句话,问得杨岸飞语塞。
别说三百万,就算是三千万,但凡有良心的人都不会愿意。对他来说,父母是自己生命里的唯一,岂是钱能够衡量的。
他的沉默让安宁不由冷笑。
“看,你也不愿意对不对?所以你觉得我呢?如果可以,我宁愿在我面前的是我的爸爸,而不是这三百万!”
说时,安宁语气带着愤怒,心里更是一股酸楚涌了上来。
不过她并没有把卡还给杨岸飞,而是在手里把玩了片刻后,才唇角一勾,收进了自己的钱夹里。
爸爸已经没有了,贺文渊也没有了,自己拥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她为什么又要亏待自己?
既然贺文渊敢给这个钱,她就敢收,她凭什么要便宜他?自已不要,最后这些钱还不是要落到路兮琳的手上,贺文渊的东西不就是她的东西吗?
这么想着,安宁唇角的笑意更深,却也更冷!
吃过饭,杨岸飞又陪她出去逛了逛,这才把她送回酒店。
初秋的夜有些微凉,但房间里却有温热的气息积压在空气里,沉沉地闷闷的。所以刚进房间,安宁便顺手脱了外套扔到床上。
外套的里面是一件抹胸式地贴身衣物,藕臂裸在外面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但胸前的肌肤却因此而少了遮挡,以至于除了胸前的**之外,上面的一大片春光全都暴露在了空气里。
抹胸被微微地撑开,还能够清楚地看到她的胸脯因为**而向中间聚拢出的沟壑,深深地,十分诱人。
杨岸飞并没有注意到她的身体,并且送她回房后,他便准备离开,却不想安宁脱完衣服后便进了卫生间,让杨岸飞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
听着里面传来的哗哗水声,杨岸飞想了想,干脆在沙发上坐了下来,打算等着安宁洗完澡跟她打完招呼再走。
杨岸飞打开电脑随便浏览起网页,却不料刚看了一会儿,卫生间里突然传来安宁的声音。
竖耳一声,她似乎在喊他的名字。
杨岸飞心里一惊,以为她出了什么事,于是连忙放了电脑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急声唤她:“宁宁,宁宁?怎么了?”
隔门喊话,他现在也只能这样而已!
“岸飞哥,你进来一下!”由于贴着门的关系,安宁的声音变得清晰起来,听起来似乎很正常没什么异样,杨岸飞这才微微地松了口气。
不过她叫他进去?这是什么情况?
杨岸飞皱了皱眉,犹豫着没动,安宁见状却是急了,于是她的声音又传了出来。
“岸飞哥,门没锁!”
听到她又喊自己,犹豫的杨岸飞狐疑了,搞不清楚状况的他最后出了担心的心理,只好转了门锁推门进去。
不过他却是背对着浴室的方向,问:“怎么了宁宁?”
“岸飞哥,我的洗面奶洗发水还有沐浴液都在箱子里面,能不能帮我拿一下?”
她都已经脱光光并且放水淋湿了身体才蓦地发现这些东西还在外面的箱子里没拿进来,于是只好求助于杨岸飞。
杨岸飞听罢,连忙出门回到房间里从她的行李箱里找到这几样东西给她送了进去。
刚把东西一一放到洗漱台上准备出去的时候,安宁又突然开口:“岸飞哥,你放那么远我怎么拿呀?递给我好不好?”
浴室是一个玻璃房间,上半部份是光滑透明的材质,下半部份则是磨砂材质,以安宁的身高,那磨砂的部份正好遮住她的胸脯以下的部份。
热气在小小的空间里迷漫开,蒸到玻璃上,浴室的门被打开一条小小的缝隙,她的声音就是通过那条缝隙传出来的。
杨岸飞听罢,硬着头皮将东西一一从门缝里递给安宁,虽然隔着玻璃他根本不可能看清安宁现在的样子,但毕竟是在这种敏感的空间里,所以仍然让他感到尴尬。
哪怕他是个年过三十的老男人,哪怕他不是没看过女人的身体,甚至有过不少女人,但那跟安宁不一样,所以递完东西他很快便从卫生间里退了出来合上了房门。
安宁站在浴室里低低地笑开,伸手抚摸过自己的身体,这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之一,原本想要给自己最爱的男人,却连这个愿望都未能如愿。
心中划过一丝悲哀!
洗完澡出来,安宁全身只裹了一条浴巾,遮住她胸部以下的身体,但长度却刚过臀部些许,大腿直接露了一半在外面。
“岸飞哥!”刚进房间,她便朝着杨岸飞喊了一声。
闻声看她,杨岸飞微微一怔,随即将视线移开,说:“那晚上你好好休息,明天我会抽时间去帮你看房子,你要一起去的话,我就过来接你!”
“岸飞哥,你要走吗?”听他这么说,安宁连忙问他。
“很晚了,我也该回去了!”
要不是她进去洗澡,他早都走了。
安宁缓步走到他面胆,伸手攀住他的脖子,柔声说:“岸飞哥,你再陪我一会儿好不好?我一个人害怕……”
声音柔柔的,带着足以将人的骨头都融化的魔力。而她在说话时,那有意无意吐到杨岸飞脸上的热气,让杨岸飞的脸上痒痒的。
淡淡的清香从她的身上传来,不知道是洗发水的味道,还是沐浴液的味道,又或者是她本来的体香,就这样交错着萦绕在杨岸飞的鼻尖。
很好闻!
只裹了浴巾的身体,上半身有接近一半都露在外面,而她紧巾着杨岸飞的胸前,半个**的肌肤因为她的动作而露了出来,身侧浴巾卡角的地方更似一不小心就会脱落一般,杨岸飞竟是不敢乱动。
她的脸上润润的,因为刚出浴的关系,带着粉粉的潮红,一双眼睛在灯光的照耀下变得更加的明亮,就好像所有的雾霾都已被洗去了一般。
额前的刘海被她全部捋到头顶用发卡别住,湿漉漉的卷发耷在身后,有几缕垂挂在胸前,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鲜明的对比。
此时的安宁无论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尤物,连同吸呼都散发着媚惑的气息。
“赶紧去吹头发,小心感冒了!”
迎着她含着笑意的目光,杨岸飞敛了敛心绪,镇定地对她说道。
老实说,如果说他没有一点点感觉,那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面前的这个人还是他爱了这么多年的安宁,但同样,感觉是一回事,自己真实的内心又是另外一回事。
所以女人的诱惑对男人来说有时候并不是那么绝对,关键的时候最主要的还是男人自己的心。
“不要……”安宁撒娇地应他,说着,她又问杨岸飞:“岸飞哥,我漂亮吗?”
眸光似乎突然间变得迷离,身体周围更是带着出浴的热气,连同杨岸飞也被一起被围裹进去。
杨岸飞看着她,不知道她这是在玩什么,但接收到她期盼的目光,他还是点了点头,说:“漂亮!”
这也是杨岸飞的真心话,而即便是换了其他人,或许面对这个问题也会跟杨岸飞一样的回答。
安宁是漂亮的,这是不争的事实!
“那你还喜欢我吗?”安宁接着问他。
还喜欢她吗……杨岸飞在心里默默地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他喜欢安宁,从来没有过掩饰,可是现在,安宁却在问他是不是还喜欢她。
杨岸飞想说是,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那个“是”字在嘴边徘徊了很多回,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他是真的还喜欢她,但喜不喜欢是一回事,说不说出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再喜欢我才是对的……”安宁勾勾唇角,笑了笑,有些忧伤的说。
忧伤啊……面对着杨岸飞,她真的有过这样的心情,尽管那种感觉并不强烈,可是她知道,那真的是忧伤。
自己落到这般田地,还能够义无反顾站在自己身边的,或许只有一个杨岸飞而已。和杨岸飞比起来,贺文渊的心里永远只有那个女人。
“好了宁宁,真的很晚了,我该回去了,你也早一点休息!”
杨岸飞说着,伸手抓住她的手腕,试图将她的双臂从自己的脖颈下取下来。
结果却不料安宁不松手不说,反而顺势将身子贴着他的胸膛蹭了蹭,直接把浴巾卡角的地方蹭到松开,然后就这样,浴巾飘然滑落,她凹凸有致的身材一丝不挂地暴露在杨岸飞的面前。
而不等杨岸飞反应,安宁微微地踮了踮脚,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将他的脸往自己面前一带,便深深地吻了上去。
她的主动让杨岸飞措手不及,可是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安宁的舌尖已经探入了自己的口腔里。
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亲吻,面对安宁的主动挑逗,杨岸飞始终难以拒绝,所以很快,他的唇舌也跟着做出了回应。
两人的唇舌就这样纠缠在一起,紧紧地,深深地……
一边吻着,安宁的手也顺势滑到杨岸飞的胳膊上,最后抓住他的双手,直接覆到自己的胸前。
两团****的饱满瞬间胀满了杨岸飞的两只手心。
她的胸脯手感极好,**而**,**又**,是杨岸飞喜欢的类型。而事实上,安宁的身体,杨岸飞是第一次看到,也是第一次触碰。
“岸飞哥,要我……”
安宁扭动着身体,将嘴巴凑到他的耳边,吐气如兰的说。
淡淡的热气在杨岸飞的耳垂处纠缠着,加上手上的感觉让他一时间竟是有些心神荡漾。
“岸飞哥……”安宁轻声唤他,伸手去解他的衣扣,解至一半,就在安宁将手伸进他的胸膛里捻住他胸前的小点的时候,一股强流掠过身体,杨岸飞不由一怔,回神过来。
于是跟着他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又把安宁的手从自己的胸衣服里面抓了出来,然后弯腰从地上拣起浴巾,重新给安宁裹到身上。
“岸飞哥?”看着他流畅而熟练的动作,安宁有些不敢置信地,疑惑的语气,看着杨岸飞的眸光亦是带着询问。
“早点休息吧!”
为她裹好浴巾,杨岸飞朝她笑了笑,说完便准备离开,不过刚到门口,安宁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
“是不是连你也嫌弃我了?嫌我不干净,嫌我脏……”
杨岸飞背着她站在原地,他想说不是,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而事实上对杨岸飞来说,他不会嫌弃她,更不会嫌她脏,但这不代表他会要她。
安宁始终和别的女人不同,如果不是因为爱,他永远不会动她。更何况这个时候,她或许只是想用这样的方式来麻烦自己被逐出� ��家的事实而已。
看着房门合上,安宁眼中划过一丝失望,心里却涌出一股恨意。
如果不是为了路兮琳,自己怎么会变成今天的地步,甚至连杨岸飞都嫌弃她?
这一切都是路兮琳的错!安宁心里忿忿地想着,愤怒中更是伸手将面前茶几上的杯子挥到地上,幸好酒店的房间铺有地毯,杯子才没有摔碎!
————————云沙作品V新浪独家————————
“你说你给了安宁一笔钱?”路兮琳一边在网上跟曹念念聊着,一边和贺文渊说话。
贺文渊擦着水滴滴的头发,说:“是啊!”说完,他又招呼路兮琳,“老婆,帮我吹吹头发!”
路兮琳听罢,给曹念念回了一句“亲爱的叫我了,下次聊”便将她晾在了一边,然后拿了吹风机过去。
吹风机“呜呜”的声音响起,路兮琳跪在床上,贺文渊则坐在床沿。
路兮琳的动作细心而轻柔,像是生怕将贺文渊弄疼一般,贺文渊闭着眼睛享受得不行。
继续前面的话题,路兮琳又道:“也好,她一个人在外面,有点钱在身边总是好一些!”
事实上贺文渊也是出于这样的打算,才会大手笔的一次性给了安宁那笔钱。
“你怎么不问问我给了多少?”想到这里,贺文渊问。
路兮琳勾起他的一缕黑发,电吹风呜呜吹过,才听她道:“有什么好问的,你这么有钱,再加上她爸爸的事,我猜你一定不会小气巴拉的!”
“三百万!”贺文渊听罢,也不隐瞒,直接告诉她。
“三、三百万?”路兮琳的动作顿了顿,电吹风的口正好对着自己的另一只手,吹得她感到一丝滚烫,这才连忙又继续起手上的动作。
她的反应让贺文渊不由一笑,打趣她:“怎么,是不是觉得太多了?”
呃……路兮琳抽抽嘴角。
对数目她其实真的没有太大的概念,但“百万”这个词对她来说还是很有爆炸性的。
所以也难怪她会这么惊讶啦!
“也不是啦……”敛了思绪,她连忙回答。
贺文渊也不多解释,只是忽地一把抓住路兮琳的手,然后用力一拉,将她带到自己身前,路兮琳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横躺在了他的两条腿上,手上的电吹风则因为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而被扯掉电源停止了工作。
“哎……吹头发呢,你干嘛呀!”路兮琳推了推他的胸膛,提醒他。谁知贺文渊却不放手,低头在她的小嘴上啄了一下,说:“老公的全都是你的!”
“我又没有不高兴,干嘛讨好我呀!”路兮琳嘻嘻一笑,又道,“不过这可是你说的,你的全都是我的哦!”
“当然!”
“那安宁收下那笔钱了吗?”
“应该收下了吧……”
“也是,那么大一笔钱,要是我的话这辈子都不用愁了。”
“那你还真好养!”
“所以啊你修了八辈子的福气,赚到了!”
“嗯,就是!”贺文渊笑着说道,接着一个翻身过来,路兮琳被他压到床上,然后又听他说:“不过现在你得先养我,我饿了……”
坏笑染上他的唇角,房间里很快一片春色旖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