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子默被吓到了。
被向父这样子彻底给吓傻了。
但……只那么一会儿,很快的,她回过来神,然后她朝着向父走过去,声音有点儿惊怕,不过,更多的是担心,她道:“伯父,您别激动,您别激动,注意身体,您的身体当紧。”
她已经让向北阳给了她一条命,不能现在再把他老子给气出什么毛病,给气的走了,那……她季子默真的罪无可赦了!
季子默想到这里,忍不住心酸,害怕又心酸的哭出声儿:“伯父,对不起,是我们的错,都是我的错,让您失去了北阳,现在又这样气您,伯父,您打我骂我吧,您打我骂我都好,但不要和自己的身子作对好不好……”
顾疏白站在季子默的身后,看着季子默小小的身子一直在颤,看着她一直对向家老爷子鞠躬,听到她哽咽的声音里面隐忍着的害怕和恐惧还有愧疚,他的心揪痛,明明胸腔里面是一颗健康的心脏在跳动,看到她这些样子,听到她这些声,觉得心痛,像是有心脏病一般,像是心脏病在发作,重度,濒临死亡。
顾疏白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握,他也有些紧张,到底……是至关重要的一步,但迈出去才有希望,不迈出去……顾疏白坚定的迈开步子朝季子默走,走到她的身边。
身旁忽然落下来一道阴影,季子默下意识抬起头,就见原本在身后的人走到了身边,一开始,是下意识的欢喜,后来,想到现在是在什么样的情况下,眼前面对着的是谁以及方才发生的事情,她开始变得紧张,对着顾疏白小声又急切开口:“你干什么走过来,你退回去!”
季子默是怕顾疏白的走近刺激到向老爷子,所以一直的催着他离开,说让她解决,她都能解决!
但……没什么动静,身边的人不给予她回应,她怎么说,他都站在那儿,没有一点儿想要退回去的样子。
季子默看看面前的向父向母,急的心都要从胸腔里面跳出来,最后望着顾疏白近乎哀求一般的道:“你退回去好不好,算我求求你,你退回去。”
换来的还不是男人的退缩,而是他忽然伸过来的手,他忽然朝着她伸过来手。
季子默疑惑。
然而,就在她还疑惑,懵懵懂懂的时候,那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以一种霸道到不予许拒绝的姿态,紧紧的握着她,然后,在她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声,传来:“说好要一起的。”亦是带着一种坚定不移的气势。
季子默有些被震撼到,一时间都有点儿说不出来话。
但有一种感觉,一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四目相对,眼眸深处蔓延开的是感动,坚定,是爱意,是……
很短,对视的时间很短,因他们要开始一起处理面前的事情,没有多余的时间给予他们来对视,可……已经足够了,一眼万年,一眼给足勇气,信念,已经足够。
顾疏白先开的口,作为男人,他当然是要打头阵的,而且,如果他能够获得向家父母的……那么这一场仗,其实,称不上是仗,又没有什么血腥的场面,但,这儿暂且就这样说吧,只要他获得了向家父母的认可,这一场仗赢的把握就很大了,尤其有方才向母的那一番话,直觉告诉顾疏白,其实他们已经是接受了季子默和他……只是他方才的那一句爸妈惹火了老爷子。
那样冒冒然的喊,确实不好,只是方才那样的时机是最好的,而且他也是出自真心,是真的想要认向家父母做父母,想来季子默也是这样的想法。
向北阳已经离开这个世界,死,不能复生,他们永远愧疚于他,至于他的父母,他们愧疚,但至少还有一些可以弥补的空间,虽然这样的弥补微不足道,甚至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让他们自己的良心安一些,可他们是真心,多多少少,多多少少,其实还是有点作用吧。
顾疏白道:“爸……”
“你还叫!”
顾疏白最先开口,但他才喊了一句,后面的话还没有开始说,就被喝止。
还是向父,他一听到顾疏白的一声爸就很敏感,很激动,完全没有什么心思来听顾疏白之后的话。
不过,这也是很正常的。
向老爷子虽然是军人,铁骨铮铮的男儿,在战场上驰骋了半辈子,见过不少生离死别,看起来,也不介意这些,无法撼动他的心,他的心已经冷了,可……事实上,并非是如此,老爷子的心还是非常柔软的,尤其死去的是自己的儿子,独生子,尤其人至老年,白发人送黑发人。
激动无可避免,没有人能责怪他一句不是。
顾疏白非常明白,是以,后来他不再执意的叫“爸”。
执意的叫“爸”是表现出来他的坚定,让向家老爷子老太太看到他的决定,但眼下这个情况确实是不怎么适合,毕竟一声爸叫出来,后面的话都没法说,这……别谈说服,正常的交流都有问题,更是会消耗好感,倘若之前他们已经打算认同他们。
“向伯父,对于令公子的事情,我感到非常的遗憾和感谢。”
“感谢在我和我妻子发生矛盾的那一段时间,他一直的照顾她,甚至最后为她付出了生命,用生命救了她,这一份恩情,我顾疏白无以回答,也对于他的离去,而愧疚,惋惜一辈子。”
“当然,这亦是他的选择,我相信,他是对默默爱的深切才会这样,这是他的选择,我该尊重,尽管我那样羡慕……是,不瞒两位,我其实非常羡慕他,能够为心爱的人献出生命,那时候的我并不在默默的身边,甚至是因为我的伤害,她才离开,如此,向北阳的心才得以住进她的心,并且永远离不开,因为她要依靠他的心活下去,对于这一点,我非常的嫉妒!”
“站在不同的角度,大概你们会觉得我是在说风凉话,人已经走了,如今我怎么说,说些什么都没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