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他一直知道,我在等他与夕颜分手,我在等他受伤,我在等他受伤后找到我,将我拥入怀中说那些声音沙哑却异常清晰的话。
我爱的歌陪着我的心碎,我的眼泪祝福着他的幸福。
我从来不是伪善的人,不是会明明很嫉妒还要去说祝你幸福的人。也不是会卑微的任由他的甜蜜将我伤得体无完肤,还要委曲求全的为那个“朋友”身份。
我从来不是那些打着爱的旗帜去毁掉别人爱情的人,我知道他的生活中我的存在,是多么的使夕颜难过。我不伟大,我不会考虑夕颜的感受。但是我晓得,如果夕颜难过,他的心痛不会比她少。
我深深的爱着那个男人,所以我了解,在他不是我的,并且拥抱着别人的时候。没有他我会痛,但至少我还能说话。而拥有不属于我的他之后,我会痛到连话也说不出来。
我的幸福,是长了脚的树,有一阵甜美的歌声将它引去了远方。
所以我在练习,在学习,怎样能将它留在我身边。
然后,幸福,一世幸福。
我是从来没有想过还能遇见他的,从来没想过,怎么还会在这个城市遇到他。从那个极端的午后开始,我一直没有遇见他,包括夕颜,我以为他们离开了,离开这个有我的城市。
初春那刺骨的寒冷过去之后,迎来的是懒洋洋的阳光。
有些懒散的在这个城市闲逛,穿着新买的高跟鞋与抹胸短裙,手里拎着童安小巧的皮包,里面装着我这一个月写下的所有字换来的酬劳。
在将一半的钱给了童安他们之后,我自然是识趣的离开那个屋子,在这个不算温暖也不算寒冷的午后,行走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城市寻找犒劳自己最好的方法。
我觉得自己疯了,做的任何事都是为了写字,和陌生的男人上床,是为了写出那些不甘寂寞的女人的内心。撕心裂肺的想念,是为了体验那些愿意为爱生为爱死的人到底是怎样的感觉。
我开始幻想自己是怎样从一张床流浪到另一张床,床上的人是男人还是女人,他她是温柔的,还是残暴的。他她是会温柔的亲吻我,还是啃噬着我的身体,在上面留下一道道齿痕。
这样的人生实在是太没有意思了!心中突然生出了自杀的念头,随后又被否决,我怎么舍得死,我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我还会遇到另外一些让我痛不欲生的人,我贪恋着彻底的痛再彻底的醒过来的感觉,就像吸毒的人会上瘾一样。
人行横道对面是一家装修精致的蛋糕店,我想去吃一份提拉米苏,幻想有个男人温柔的为我拭去嘴角的奶油,满眼宠溺的说,宝贝,我来带你走。
是的,他说他来带我走,用他温暖的手覆盖住我的冰凉,随后我便义无反顾的沉沦,为他快乐为他悲伤,为他的欺骗或诚实而情绪起伏。
我渴望着,这样的温暖,像是一轮明亮亦不会灼伤皮肤的月亮,我就坐在那轮月亮上,数星星,看处女座与双子座的缠绵。
我站在人行横道的这边,站在拥挤的人群之中,红灯闪烁着,我一边甩着手里的小皮包,一边随着人潮往前走。
在我安全到达蛋糕店门口的时候,我看到了他,坐在蛋糕店临窗的位置,独自一人,桌上放着的是他喜爱的抹茶蛋糕与卡布其诺。
我就这样慢慢地踱着步子走进店里,再走到他面前,他抬头。四目相对时,我明白了,为什么电视剧里会有那样的镜头,两个人相遇时,整个人潮都是幻影,唯独相遇的两人是清晰地。
此刻,全世界都不在我眼里,蛋糕店里放着的悠扬的轻音乐消失了,我只看见了他,那一双清澈的眸子,整个世界全安静了,我可以清晰地听见腕间的手表秒针走过的声音。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我以为我就这样呆呆的站了一个世纪。
他忽然笑了,然后我清楚地听见他说:“安染,你好吗?”
总是有什么地方变了的,可是我却说不上来。
他举手投足间的气质,说话微笑时的表情,和原来一模一样。我却很真切的感觉到许多东西变了,变得和从前不一样了。不知道是我与他之间,还是他自己本身。
那种感觉,非常强烈。
他站起来走到柜台边,为我买来一份提拉米苏和一杯柠茶。
内心的喜悦是无法掩饰的,至少他还记得,记得我爱的东西与食物。
“夕颜呢?没和你在一起吗?”我问他。
他的脸上依然挂着那淡淡的微笑,他说:“夕颜回家了。她家在南方,冬天太冷了,过完冬天她再回来。”
气氛冷下来,谁也没说话。
我承认,我是有一点失望的。我也承认,我在问那个问题的时候,内心邪恶的期待着,期待锦年告诉我,他们分手了,并且决定老死不相往来。
他沉默的喝着那杯卡布其诺,那份抹茶蛋糕未动分毫,不知为何,明明他笑得那样开心,我却觉得他的内心有一丝凄凉。
有些矫情的开口,“锦年,你知道的,我是能看到你灵魂深处的人。”
其实我并没有把握,我是否能看见他灵魂深处的的喜怒哀乐,亦没有把握,在说出这句话后,回应我的会是沉默还是一段长长的倾诉,亦或是他略带嘲讽的话语。
毕竟,我已经不再是从前那个舍不得伤他分毫的安染,他又怎么会一如当初一样小心翼翼的对待我那可笑的自尊心。
可是我错了,他开口了,既不是长长的倾诉,也不是嘲讽,只是简单的几个字,他那样风轻云淡的说:“她有别人了。”
我开始自作多情的愤怒,再也没办法掩饰自己的情绪,我听见自己问他,“你怎么知道?”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继而低下头继续搅动那杯仅剩一半的咖啡,他的眼神让我心伤,没有深刻的痛,也没有浓重的伤,只是淡淡的,淡淡的难过充斥他明亮的眸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