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的自然是陆靖深。
“弟弟,你们公司怎么会有素质这么差的员工?”
女人捂着自己的胸口,惊魂未定。
陆靖深仿佛没听到她的埋怨,幽深的视线还盯着反光镜,看到拐角墙壁上那道黑影弯腰揉脚时,嘴角勾起弧度。
苏荞从电梯出来,刚好看见慕安安在一楼大堂登记好预约往回走。
慕安安问:“怎么上来了?”
“待在下面有点闷。”苏荞问她约的怎么样了。
“还不是老样子,说陆总很忙不在公司,让我先预约,等她们问过陆总的意思会通知我。”
回到地下停车场,那辆巴博斯已经不在原地,桑塔纳霸气的占着两个车位。
对苏荞的停车技术,慕安安表示膜拜,苏荞没告诉她在停车场遇到陆靖深的事,因为觉得说了也没用,安安来鼎盛报道已经这么多天,陆靖深倘若真愿意接受采访,早该有回信。
陆靖深推开门走进办公室,明峥正在给自己沏茶,抬头看到陆靖深回来,非常上路子的放下紫砂壶,从屁股底下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已经坐在老板椅上的陆靖深:“腾科的收购合约我已经拟好,你看看,有什么问题。”
“昨晚熬夜了?”陆靖深抬头看了眼明峥,手上同时翻开合同。
明峥低头闻闻自己身上,难道有女人的香水味?
陆靖深说:“眼睛血丝很重。”
明峥摸了下鼻子,身后传来高跟鞋声,他刚想转头,一个花枝招展的女人站在他旁边,把手提袋往陆靖深的办公桌上一放,兴师问罪的样子。
“火气这么大,谁惹我们娇大美人生气了?”明峥看热闹不嫌事大。
陆敏娇直接问坐在桌后的男人:“查到了么?”
“查什么?”陆靖深抬起深邃的眼看她。
他这种不甚在意的态度惹恼陆敏娇,陆敏娇生的极美艳,从小就是瞩目焦点,即便离婚也是她占主导权,哪里受过这样的冷遇:“就是地下停车场那女人,她搞得你只能把车停到对面商场的露天车位,你打算就这样算了?”
“她不是鼎盛的员工。”陆靖深边说边低头继续翻看合同。
明峥听得一头雾水:“你们什么情况?什么女人,发生什么事了?”
陆敏娇又忿忿的把在停车场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明峥,“那个停车位,这些年不都是shen在停么,在鼎盛早已经是默认的事,她不仅不挪位,说她两句,还把旁边的车位也占了,这不是人品问题是什么?”
听完这席话,明峥觉得总算有人能治陆靖深这个双胞胎姐姐,默默的在心里给对方点了个赞。
陆靖深也跟着勾起嘴角。
“你还笑!刚才在车里你也这个样子。”
陆敏娇奈何不了弟弟,迁怒于明峥,“那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是不是你拈花惹草带到公司来的?”
“不关我的事。”明峥举双手表示冤枉。
陆靖深出声打断还欲发作的陆敏娇:“不是要到商场购物么?让梁和陪你过去。”
梁和是他的司机兼助理。
“你们男人都没一个好东西!”
陆敏娇拽过自己的手提袋,如来时那般气势冲冲的走了。
办公室恢复安静,明峥坐到转椅上,问陆靖深:“真有人占了你的车位?”
陆靖深没回答,只是点了根烟。
过了会儿,他把合同交还给明峥,“没什么大问题,暂时就这么订,董事会上如果有问题再拟。”
明峥出去后,陆靖深把剩下半根烟掐灭,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深邃的视线望着远处渺小的楼厦景观,脑海里还想着刚才乘观光电梯上来时不经意往大堂看到的一幕。
许久,回到办公桌前,陆靖深拿起座机拨通秘书的电话:“把今天上午前台的预约登记表给我拿上来。”
午饭后,慕安安把苏荞送到楼下才开车回报社。
苏荞刚打开住处的门,就听见震耳欲聋的摇滚音乐,连带地面都在震动,刚才在楼下,她只当是隔壁街上的美发沙龙搞活动在放歌,没想到是自己家里发出的,进了屋,她看到徐慧房间的门口有一双男士的运动鞋。
对徐慧未经她的同意、擅自带男朋友回家过夜这件事,苏荞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毕竟这是她花钱租的。
就这么忍了几日,见对方有长期居住的趋势,苏荞不得不找徐慧谈话。
徐慧对苏荞提出的异议不以为然,并表示是苏荞先带朋友回家住坏了规矩,现在她跟她男友刚买新房子,为了省装修钱,男友才退掉原先租的房子搬来跟她住,这间两室一厅的公寓,她租来每月600,收苏荞100一个月已经很便宜。
“如果你要退租,钱我是不可能还给你的,你拍拍屁股走人,我的损失谁来贴?”
苏荞不想跟人吵架,也不愿再理徐慧,转身回了次卧。
第二天清早,苏荞被电钻声音吵醒,出去一看,徐慧的男朋友正拿着电钻在割防盗门,面对她的困惑,徐慧解释:“阿宏的电动车要充电,所以打算在门上雕一个镂空花纹,也好把插线板拖出去。”
苏荞头疼,有种生出想骂人的冲动:“不说盗窃问题,如果老鼠进来怎么办?”
知道自己多说无益,索性眼不见为净。
洗漱完换好衣服,苏荞出门。
在楼下碰到一中年大婶,拉着苏荞问她是不是住在五楼,苏荞点头,说自己是刚搬过来的,那位大婶告诉苏荞她就住隔壁,一口海城本地话说得很溜:“看你是本地人,我才给你透个底,那对男女不是好人,本来他们租一个房子,为了找人帮他们缴点房租才把次卧租出去,我之前亲眼看那男的已经搬出去,这几天又听到那么响的音乐,我就猜他回来了。”
目送大婶上楼,苏荞削瘦的身体散发出颓丧的气质。
合租结果不满意,和从别人口中得知自己被坑,是完全迥异的心境。
上了公交,苏荞看着倒退的街景,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儿,整个人突然陷入了一种莫名的迷茫里,在这个城市,她就像个外来客,找不到可以让她全身心依赖的亲人,也没有一个在她遇到不开心就能倾诉烦恼的家……
在公交底站下车,苏荞接到苏老夫人的电话。
雅竹阁。
苏荞在服务生的指引下上楼,在清幽淡雅的茶香里,她走过拐弯角,看到了微笑着与人攀谈的苏老夫人。
苏老夫人也瞧见了她,落在苏荞身上的目光慈祥:“来啦?”
这或许是这些年苏老夫人第一次对自己这么和颜悦色。
苏荞压下心底疑惑,谦恭的喊了声奶奶。
“你这孙女长得标致,早听人讲过,现在见了,果真不负其名!”
刚才苏荞就注意到跟苏老夫人喝茶的是一位差不多年龄的老太太,现在见对方夸赞自己,转过视线瞅去,对方一头半白的微卷短发,比起苏老夫人那股端娴的气势,她给人干练的感觉,年轻时恐怕是混迹商业界的女强人。
苏老夫人已经在旁介绍:“这位是鼎盛集团的董事长,也是你蒋家奶奶。”
接下来苏老夫人跟蒋董事长闲聊,谈的都是无关紧要的话题,至于苏荞,一直安静的坐在苏老夫人旁边。
这种像老友叙旧的场合,苏荞不明白,苏老夫人为什么要把自己叫来。
如果说是陪客,但她从头到尾也没说几句话。
中午11点,蒋董事长起身告辞。
苏老夫人让苏荞送蒋董事长到门口,司机已经拉开车门等着,蒋董事长却突然停下脚步,拉过苏荞的手笑道:“你这孩子,我是越看越喜欢,有空到家里来玩。”
苏荞只当这是客套话,点头:“好,您路上注意安全。”
回到楼上。
苏老夫人放下手中的茶杯,抬头对苏荞说:“你爷爷明天就出院了,你今晚回苏家住吧。”
看出苏荞的疑虑,苏老夫人叹息,望着窗外路边的婆娑树影,幽幽道:“这些年是我想不开,其实不该把延安的死怪到你的头上,就算你母亲嫁进苏家的时候有所欺瞒,你当年只是个孩子,什么也不知道。”
苏荞一步步踏上楼梯,想着苏老夫人送她到楼下时说的那席话……
“你一个姑娘家跟陌生人在外面合租,终归不安全,还有你弟弟泽杨,明年就要高考,他的数学一直跟不上别人,你读书时学习好,住在家里周末的时候也方便给他补习功课。”
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好。
苏荞猜不出苏老夫人的态度为什么突然转变,但绝对不会是毫无缘由的。
她想起前天夜里,洗澡时听到门把手被转动的声音,那晚徐慧加班,只有她那个叫阿宏的男朋友在家,如果苏荞没有上洗手间反锁的习惯,徐慧没有恰巧回来,她不知道后来会发生什么。
这件事苏荞没跟任何人提及,不表示她心里不害怕。
傍晚,苏家司机来接人,苏荞已经收拾好东西。
徐慧站在阳台上看到那辆宾利桥车,想起那个中年司机称呼苏荞为大小姐,整个人都不好了。
跟苏荞合租的这些日子,她见苏荞经常白天在家、大晚上出门,所以潜意识认为苏荞干的工作不正当,自己在银行工作,男朋友还在海城买了房子,所以面对苏荞时她一直有种优越感。
但现在,真相扇了她大大一个耳光。
徐慧跑回房间,趴在床榻上哭,男朋友搂着她哄道:“她说大小姐你就信?指不定被哪个老男人包養,现在故意做出派头给我们看,如果她真是富二代,还会跑来跟人合租?”
想着苏荞那张小三脸,徐慧心里顿时舒坦了。
到苏家别墅,正好赶上晚饭时间,家里只有苏老夫人跟袁卿在,袁卿拉着苏荞责怪她怎么现在才回来。
饭后,苏荞主动提出去厨房削水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