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的一句话就把苏菀点了住了死穴,她在那里坐了很久,才低着头交握着双手说道,"他过的并不好。"
"他过的好,你就可以在角落里默默围观,祝他幸福。他过得不好,你就没办法坐视不管,要跳出来拯救他?"伊恩的语气忽然就提高了,"你以为你是救世主啊!"
"对,对不起!"苏菀被林敬言的态度给吓了一跳,捏着筷子在那里道着歉,顿时觉得口中的食物也是如此的索然无味。
伊恩愣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
"我没有在骂你,你也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说对不起的地方,"伊恩过了很久才叹息的说出这句话,"我只是在替你不值。"
"我,"苏菀看着他露给自己的后脑勺,伊恩很少有这种情绪外露,她想了一会儿才说道,"我很好。"
她其实一直都不要紧,不管是默默的相思,还是准备冒着流言蜚语跟她在一起,她都觉得自己挺好的。她没有伊恩想象的那么可怜,因为她所爱的人,也正在爱着她。
"我知道,"伊恩淡淡的说道,却是发动了车子,"替你难过或者不值什么的,你从来都不需要这种情绪。"
"不,我并没有这么多。你能站在我的角度上思考问题,我很高兴。你能为我委屈,为我不平,是真心把我放到了心里。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无所谓。"老实说伊恩的反应超出了苏菀的预料,他的尖锐很冷漠,都让她觉得这个熟悉的男人像是另外一个陌生的人。她想努力的拉住他,却不知道她的努力是否奏效。
她看着伊恩,在内心默默的祈祷他看自己一眼,然后低声说道,"但是,感情的事情很难说清楚。我是认真的做了这个决定,但是在着别人眼中,大约,大约只是另一场犯贱的开始吧。"
苏菀坐在那里,将着自己沉浸在浓浓的夜色中,就像是将着自己沉默于未知的叵测的将来一样。
没有人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有多艰难,更没有人知道,她做出这个决定之后,有多么希望得到来自身边人的支持。
她也是人,也需要人肯定,没有被肯定的信念能坚持多久?
苏菀坐在车里,伸出了手,看着两边的路灯落下来的点点碎光洒在自己手心,然后再飞快的消逝。
但是没有人能懂她。
有人疼的人才有软弱的权利,她永远都是一个,所以便永远只能强悍的撑下去,不管前途多么莫测,不管世事多么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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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恩的心情一直都很不好,所以一路上没有说话。直到在家里停好车之后,他在搭在方向盘上说道,"这是你自己的事情,你自己做决定好了,周围人没有置喙的余地。我会帮你约个时间跟林卿枫见面,具体怎么样,你们自己讲吧。"
"好的,谢谢你了。"苏菀近似于讨好的对着伊恩低头道谢,希望他的心情能好点,却不料他的脸色更加阴暗了。
但最终,伊恩还是什么都没说,起身开了门之后,"啪"的一声关了门,然后率先从着车里离开。
苏菀愣了一会儿,然后赶紧下车,跟着他的步伐走上了台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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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电话啊,接电话啊!"苏菀看着自己的手机屏幕,低声碎碎念着,但话筒里一遍一遍只能传来"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这种提示音。
试了几十分钟后,苏菀最后只能放下手机,坐在那里看着墙上的钟表静静的发呆。
她回来已经四个小时了,林敬言一直没有打来电话,这很不正常。
不论是放在一对刚刚陷入热恋中的恋人身上,还是放在要找麻烦的对象身上,这都不正常。
但是她打过去,又一直打不通。到底是因为她打的电话是那个被她扔到水里的手机的号码呢,还是因为他压根儿就不想接她的电话?
苏菀不知道原因,但是却觉得越想越怕。
"妈妈,你在做什么?"就在苏菀思考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迷迷糊糊的声音,苏菀一回头,就感觉自己被一个小小软软的身子抱住了。
"乔乔,怎么醒来了。"苏菀回来的时候,女儿已经睡着了,所以她就没有打扰乔乔,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醒来了。
"伊恩叔叔说要接你回来,让我在家乖乖睡觉,我不想睡觉,就偷偷的躺在那里假装睡觉,然后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乔乔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蹭了蹭她,"乔乔不要睡觉,要等妈妈回来。"
看着女儿黏着她的样子,苏菀笑了笑,转过身子去把女儿抱在怀里,"妈妈陪你睡觉好不好?"
"不好,乔乔不要睡觉,要等妈妈回来,给妈妈礼物。"乔乔努力跟着睡眠作斗争,但明显说话都不怎么清晰。
"什么礼物?"想到这个整天只会问自己要礼物的小家伙竟然有想着给自己礼物,苏菀油然产生了一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骄傲,连着心头的阴郁也被吹散了不少。
"学校发的薄荷糖,可好吃啦。我尝了一颗,知道妈妈爱吃,就一直忍着等你回来一起吃。"乔乔精神了一些,小猫洗脸似得揉揉自己的脸,然后就要下床,"我这就去拿。"
"不用了,妈妈不吃,都给乔乔吃。"苏菀抱着女儿,整个心都酥的化了。小孩子想忍住口腹之欲,远比大人艰难多了。
"一起吃。"努力省下礼物的乔乔,也不会这么容易投降。
"好,一起吃,都一起吃。"苏菀点了点头,看着女儿天真无邪的小脸,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乔乔,你送给妈妈礼物,那妈妈也回你一个礼物,好不好?"
"好啊。"乔乔最喜欢收礼物了,一听到礼物眼睛睁的老大老大,"妈妈要送我什么?"
"妈妈,"苏菀想了想,摸着她的头发说道,"妈妈送你一个爸爸好不好?"
小孩子总是希望自己有爸爸妈妈的,乔乔大约还没到那个年纪,所以从来都没问过。但是苏菀觉得,她听到这个消息应该也会很高兴的吧。
但是让着苏菀意外的是,乔乔听到这话,直接皱眉大声的说了两个字,"不要!"
"为什么?"苏菀很是不解。
"他为什么一直都没有出现?"乔乔小脸涨得通红,十分不满的说道,"既然他一直都没有出现过,以后也就不要出现好了!我才不要这种不要我们的爸爸!"
"呃,"苏菀这才觉得,自己好像弄错了什么。
女儿,竟然一直这么看待她那个从未出现过的父亲的吗?
"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爸爸不是那样的人。"苏菀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她现在也没有把握能一定能挽回林敬言,所以也不敢太给乔乔许愿,于是只能说道,"这其中有很多的波折和误会,等你长大了,妈妈会源源本本的都说给你听的。"
"反正我不要他。"乔乔低声嘀咕着。
自己这女儿怎么还没长大,就进入叛逆期了。苏菀有些头疼,但也没跟她再争辩这个问题,只是将她放回被窝,"好了,这件事以后再说,乔乔明天要上学,得赶快睡觉觉了。妈妈陪你一起睡,好不好?"
好不容易哄着女儿睡下了,苏菀看着一室寂静,无声的苦笑了下。
她这下子可真的算是"众叛亲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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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是节假日不上班,电话仍然打不通,所以苏菀的死刑又往后推了一天。
也就是这天,伊恩带她到了一个秘密餐厅,并贴心的带着乔乔去吃冰激凌,让她跟林卿枫见面。
林卿枫坐在餐厅的角落等着她,就算经历了这么多的磨难,这个男人的仪表仍然完美的毫无挑剔,不管是衣物还是配饰,似乎只能从他那变得花白的头发中察觉到他所经历的苦楚。
"这次的事情多亏你了。"林卿枫跟往常一样主动站起来为她拉开了椅子,然后坐在她对面微笑的说道,"要是你没有接到我的信,没有按照计划回来,我恐怕就得在那里被喂药喂成傻子了。"
"你别这么说,我一直很内疚不能早点救你出来。而且其实相较于你对我的帮助,这只是九牛一毛。"苏菀不好意思的低头,想着自己即将要说的话,只觉得恨不得有条裂缝供自己钻下去。
跟林卿枫的这顿饭总体还算是吃的愉快,林卿枫并没有提自己受过了多少苦,只是在他的一些小细节,和偶然的怔然里,才会让人觉得他曾经被关在了那种地方长达两个月。
他没有对林敬言抱怨,但是跟以前他总是那么热情的期待跟儿子和好,如今却淡淡的,就可以看出来他其实已经心灰意冷。
林敬言这次真是做的太过分了。哪怕仍然深爱着他,但是苏菀心中也闪过这样的想法。
"好了,叙旧的话就到这里吧。我听伊恩先生说你不希望我现在出现在大众的面前,能告诉我为什么吗?"林卿枫擦了擦嘴,优雅的放下餐巾,温柔的看着苏菀。
他的目光,让苏菀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压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