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护国公主夏沐果到!”
双膝跪下,沉声凝神,“微臣夏沐果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卿尘见状下意识要下座,见众大臣皆立于一旁,只得皱皱眉道,“爱卿请起。”
我并不起身,严肃道,“臣有要事禀报。”
他深知我的脾性,只得由了我去,“何事?说来便是。”
“如今边关告急,臣作为先皇钦点的护国公主,理当尽心尽力为我大晋国谋利。是以,臣特请皇上批准,准许臣出征边境,镇守边关!”
他脸色瞬时黑了下来,如我所料的,“此事再议。”
“皇上三思,边关之急刻不容缓!”
“你一个女子,何以担此重任?朕朝中能人甚多,不劳烦公主!”说罢不再与我周旋,便欲下朝。
我仍不罢休,“臣儿时乃前太傅关门弟子,先后得先皇肯定,终封得护国公主之誉。既担此荣誉,必要承其重任。才不负先皇厚望。还望皇上成全。”
他又欲反驳,此时一大臣道,“启禀皇上,微臣认为,由护国公主担此任再好不过。护国公主镇守边关,如御驾亲征般威慑力巨大。必壮我大晋国之士气!”
卿尘越发不悦,几乎要隐忍不下,脸色阴沉道,“朕说了不许,还有谁有异议!”众人见状纷纷后退,再不敢多嘴。
殿内一阵沉默,我忽的自行起身,举高手中的宝剑,厉声道,“开国皇帝所赐尚方宝剑在此!”
众人纷纷俯首跪下,卿尘愣了愣,还是随着众人一同跪下。
“手持尚方宝剑之人,皆可向本朝皇帝提一个要求。”我看着卿尘,唇角勾笑。他抬头望着我,双目发红,颤抖的双手提醒旁人,此刻的他在多用力克制。
“启禀皇上,微臣只有一个要求,便是准许臣带兵出关。还望皇上成全!”
他忽的起身,“你不过是罪臣之妻,如何有资格使用尚方宝剑要求朕成全你!”
我一愣,不想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心底泛出一丝苦笑,不急不缓道,“皇上说笑了,绝墨王妃韩九九已死,微臣乃是护国公主夏沐果。若是皇上记不清,大可翻开皇室宗谱查阅。”
“你……”
我跪下俯首,声音不卑不亢,“还望皇上成全!”
整个大殿所有人纷纷看向他,等着他的反应。然而此刻他根本没有选择。我志在必得。
他一步一步走下,每一个字都像用尽全力般,咬牙狠狠道,“好,朕成全你!”
“谢皇上成全!微臣定当不负所望!”
他俯下身在我耳边道,“夏沐果,你比我想的还要绝情!”说罢甩袖离去。
我望着他的背影,心底有种说不出的苦涩。卿尘,我们都是长满刺的仙人掌,若要相拥,注定互相伤害。是你给了我最美好的期待,也给了我最无助的绝望。如今你终于坐上那个位子,去享受你永世的孤独吧。
“公主留步,太后有请。”
太后?呵,她总算如愿以偿了。
随着宫人直至后宫深处,远远的见她跪在佛前的背影,显得那样讽刺。
上前颔首行礼,“下官夏沐果见过太后。”
她停下转动手中的佛珠,屏退众人。却迟迟不说话。
“不知太后寻下官来所为何事?”
她这才回过头看我,忽的抬手一个巴掌扇在我脸上。我因力偏首,却没有任何表情。“下官自认为无错,太后乃修佛之人,也要滥用职权吗?”
“你好大的胆子,敢顶撞哀家。”
“下官不敢。太后若只为解心头之恨,大可不必在这佛前亲自动手。下官也是为太后着想。”不等她说话,我自顾自道,“太后若是无其他要事,下官就现行告退了。毕竟这延误出征之罪名,想来太后也是担不起的。”说着便要自行离开。
她慌忙叫住我,“夏沐果,你到底把悠然藏到哪里去了?”
我回首,冷笑道,“太后莫不是不记得了吧?悠然公主不是您逼走的吗?如今倒想起来要质问下官了。”
见她毫无血色的脸,一丝报复感上头,我话锋一转,道,“下官倒是可以告诉太后一些线索。只怕太后听了要失望了。不过下官找这线索不易,自然要换取一些条件。”
她急道,“你说来便是!”
我正色道,“我要淑妃安然无恙。”
“如今她什么都不剩,哀家留她也没有威胁。”
见她这样说,倒也信了。“很遗憾的告诉您,悠然公主早已不在人世。”
她满不相信道,“不可能,你怎么会让她死!”
“太后说笑了,悠然公主是您的女儿,她死不死与下官有何关系?下官只是为他们提供路线,尽最后一份相识情分。那日皇上来追时,他们便逃去晟国,是以,悠然公主便不幸丧命。太后可知道,这还得多谢皇上。若非皇上有意放手,没准悠然公主此刻正在太后身边尽孝呢。这般说来,悠然公主还真真是可怜。被自己亲生娘亲与兄长逼上绝路。您说,下官说的可在理?”看着她越发苍白的脸色,那种报复的快感越发强烈。“想必您也找了许久,您若不信,大可去问皇上。”
她双目充血,语无伦次,“不会的,不会的。夏沐果,你好恶毒的心!你简直无情无义!你会遭报应的!”
我忽的大笑,语气里满是嘲讽,“太后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倘若要遭报应,也该您排在下官前头才是。您这双金贵的手,可是用多少鲜血才泡出来的。”她身子踉踉跄跄后退,我一步步逼近。猩红的双目印着她的脸。她被逼到墙根,看着我满是恐惧。嘴里自言自语的喃喃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我伏在她耳边,一字一句,说的无比清晰。“太后,祝您永世不得超生!”
说罢勾起唇角,带着冷笑的脸有着我从未有过的阴狠。她直直跌坐在地,双目失神。
几日后,宫里传来消息。太后仙逝。
彼时我正在丞相府内的后院中。望着满院落尽的梅花,思绪飘得老远。似乎回到很多年前,我初到这个世界。那时我睁开双眼,哥哥轻声唤道,“沐果,我是哥哥。”
哥哥,我终于为你报仇了。为何我却高兴不起来。哥哥,你看到了吗。所有的仇人都不在了。可是你也不在了。
明日我就要出征。去为你守住这个天下。也许自多年前我醒来那刻,便注定今日的结果。你唤我沐果,你是哥哥。我作为沐果,为你承担你未完成的职责。
在皇城的最后一夜,慕容远秋来找过我。如多年前第一次见面一般,梅花漫天。我们终究什么也没说。他敬了我一杯酒。仅此一杯,再无瓜葛。
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瓢浊酒尽余欢,今宵别梦寒。
一夜未眠,第二日擂鼓震天。我换上早已备好的盔甲,跨上战马。一声令下,再没有回头。任他天涯海角去,不问何处是归期。
眼前一幕幕呈现当年的记忆。或悲或喜,终究成长为今日的夏沐果。
一片春愁待酒浇。江上舟摇,楼上帘招。秋娘渡与泰娘桥。风又飘飘,雨又潇潇。何日归家洗客袍。银字笙调,心字香烧。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