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你们这么一个哥哥嫂嫂,气没了你们,还去哪里找这么疼我的。”说罢三人皆笑了。不知是不是错觉,总在哥哥脸上看到一丝决然。那种格格不入的状态,带着强装的愉悦。望着他的背影,仿佛他离我越来越远一般。甩甩这个念头,快步跟上他。
哥哥说今晚要摆家宴。我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非要一显身手去展示我的手艺。待一番忙活后,虽是没有大厨那样的色香味俱全,好歹也是独有风味。尤其是那几道现代独有的菜式,更是让府中上下一干人等刮目相看。
所有菜一并上齐后,我才入座。绿眉试着品尝几道,赞不绝口,“沐果丫头不仅模样好,还能烧一手好菜。当真是出得厅堂入得厨房。我若是有个兄弟什么的,定要叫他娶了你去。”
哥哥在一旁附和,“只是这脾气改改就再好不过了。”
我夹起一块炸鸡块放到哥哥碗中,故作生气道,“吃着饭就少说些,也不闪着牙。”
绿眉见状笑道,“想来也就你敢这样对你哥哥说话。”正欲吃,忽的想起什么道,“对了,五皇子不可就是我表弟吗,这样好的姻缘我怎么忽略了呢。这样一来,岂不是亲上加亲。长容,你看如何?”
绿眉不知皇上曾赐婚之事,更不知我与五皇子同时拒绝。不知者无罪,是以我也未多心。只顾埋头吃自己的饭。哥哥目光掠过我,淡淡道,“此事也不可妄下定论,或许五皇子心有所属也未可知。”
绿眉见我与哥哥都未再做声,也只能作罢。随后的气氛倒还活跃,我也很久未与哥哥这样这么久的坐在一起。虽然如今多了一人,却也并未感觉不适。一顿饭吃了很久,三人有说有笑到很晚。不过大部分时间都是我与绿眉说着,哥哥在一旁安静的听。时而附和几句,却一直保持着微笑。不知为何,我有时看向哥哥,心底会有一些不安,他离我这样近,他还在笑着。为何我总觉得他要离我而去。
甩甩头不再去想那些。这样患得患失的夏沐果我一点都不喜欢。
五皇子回朝,全城百姓纷纷游行迎驾。皇城内,早已一片呼声,声势浩大。我本想跟着人群一同迎接,不想水泄不通下的街道根本挤不出任何地方。只得回府等着五皇子回宫后再作打算。五皇子征战回朝,自然要大摆筵席,为其洗尘接风。只是宫中的宴席我大多厌倦,早不想参与。想来还是待过几日亲自登门拜访。
果不其然,皇上将接风宴设在今晚,哥哥与绿眉则是一同赴宴。而我在府中焦急的等着,也不知该做什么。未见到五皇子本人,心下还是难安。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赴宴,好歹五皇子视我为知己,我岂能这般不讲义气。
才到门前,便见五皇子一身盔甲正欲进门。登时叫我愣在原地。此时他脸上还残留着细细的胡渣,皮肤也因塞外的缘故晒成小麦色,一身的盔甲衬得他越发器宇不凡。映像中的他或儒雅或潇洒,却从未有过这样的刚性。他站在门口,咧开白白的牙齿,道,“沐果,我回来了。”
我嗤的笑了,像是释然般。终于,平安回来了。走上前张开手臂用力拥抱他。冰凉的盔甲却让我无比心安。这几年,身边的人一个个离开。也让我越发不安。此刻看到他能平安归来,心里重重呼出一口气。“真好,你回来了。”
他并未打扰我,就这样由着我抱着。良久,我终于放开他。上上下下将他看了够,随后忽的用力拍下他的肩膀,“不错嘛,看来这两年边疆的日子也并非那么难熬嘛。”
他假意揉揉肩膀装痛,“我说沐果,你又不是不知道你自己力气多大。我即便是穿了盔甲也要叫你打折了去啊。”
我本是不在意,不想竟看到他的肩膀处当真有渗血的势头。忙将他拉回屋,嘴里开始抱怨,“身上有伤怎么不知道先处理一番?你这般马虎倒不知如何活下来的。”随后便让青杏请来大夫。
他笑道,“这点小伤还不足为惧。不过是回朝途中遭遇袭击,一个不妨被那贼人的暗箭所伤。那时急着赶路,将士们也是思乡心切,便不多做停留。”他说的轻松,却叫我心惊。那样的险境仿若就在眼前,只是一个不妨,再偏一些就再也回不来了。
忽的有些心疼,问他,“这两年来,你可曾后悔过?”
他并不正面回答后悔或是不后悔,只是起身将茶杯中的水尽数倒掉。我不解看着他,他道,“这个杯子若是不倒光水,就不可能再重新盛水。我也是这样。我若是一辈子围在那个城墙中,便永远不会知道另一种生活对我的价值。原先选择去边关,确实带着目的与不甘。可当我真正融入将士们的生活,与他们并肩同生同死共赴沙场时,心里却是另一种境界。那是我读一生的书都不可能达到的境界。曾经无数次与死亡擦边,在鬼门关来回几次,恐怕连阎王都不敢收我了。每次的醒来都像是生命的重新开始,我不知道明天会面对什么。但不能改变的是,告诉自己,我身后的责任迫使我坚强。”
他淡淡的说完,我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边关的艰苦与危险是我无法想象的,而对这个养尊处优的皇子来说,何尝不是一种磨练。只有经过千锤百炼的人生,才能练出最完美的玉石。现在的五皇子,便是这块打磨后的玉石,通透明亮。
他回首看着我,道,“以往读那些前人的塞外诗,总在赞美塞外的日出。后来我才发现,世间最美的日出莫过于此。因为你不知道这会不会是最后一个日出。”说罢随意一笑,将方才的空杯子倒满水,一口饮尽。
随即便是一阵沉默,我扯开话题,缓解带着压抑的气氛道,“怎么没回宫反到我府里来了?”
他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下,道,“宫里有什么好的。不过是这里奉承那里道喜,没由的叫人生厌。倒不如你这里自在。”
“可是你也不去看看你母妃吗?她此刻想必是焦急万分。”
他身子一顿,轻轻叹气,“沐果,我还未准备好怎么面对母妃。我执意出征,让母妃提心吊胆了两年,如今我回来了,再想到母妃时,竟有些胆怯。”随后,他迟疑之下还是问道,“沐果,这两年可有水月的消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