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认贼作父,什么是本末倒置,说的就是他这种蠢蛋!
明知道,有那么多的疑点,怎么还会被人糊弄过去呢?
不得不说,慕容傅对他的了解,实在是太够了!
他咬牙,猛地起了身。
本来坐在他身上的翩翩一阵尖叫,用力地抓住了他的肩头,才不至于让自己掉下去。
她的指甲在他肩背上留了长长的指甲痕,还用力地嵌入他的肌肤之中。
她非要让眼前这人,也感觉到她的痛不可!
“纳兰容若,今天这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她也回瞪着他,“我早就说过了,本小姐看上的东西,没有一种能逃得过我的手掌心,你也一样!”
她发了狠,竟然张开了朱唇,对着他的颈动脉,狠狠地一口咬了下去。
如果要下地狱,也不能是她一个人!
他会说这种话,就是代表他想起了过去的一切,他知道,这段婚姻,不过是她和她父亲编造的一个天大谎言而已。
他一定会舍弃掉她回头去找沈婉的。
她不能允许他这样做!
她已经失去了父亲,失去了家财万贯,她不能再失去他!
她知道,他肯定在乎她肚子里的孩子!
容若没有呼疼。
他只是掐住了她细弱的脖颈。
“你杀了我吧。”翩翩笑得甜美,“替你那没有出生的孩子报仇吧。顺便也告诉你,纳兰容皓现在这副鬼样子,也不可能再有别的孩子了。你就杀了我,让他将来死了也没子送终吧。”
他的手松了松。
她妖娆地凑得更近:“来嘛。反正我也不要孩子不要命了,你再用力一点,就能替你和沈婉那丧生在车轮下的孩子复仇了嘛。”
容若眯起了眸子。
“舍不得我?”她笑声如同银铃般动听,“那就让我纠缠你一辈子吧,纳兰容若,我可是好爱你的哟。”
容若咬住了后槽牙。
他多想,就真的捏住这个女人的气管,让她当场毙命。
可是,她怀着容皓的孩子。
他已经不可能再有自己的孩子了,难道,要让容皓也将来无子送终么?
看他的手渐渐松开,她笑得得意。
门锁声忽然响起。
客厅的灯光大亮。
容若的房门大敞着。
来人大刺刺地唤了一声:“翩翩啊,吃宵……”
夜字还含在纤紫的口中,不过她已经说不出来了。
她唇瓣抖了抖,只发出了几声“啊,啊,啊……”指着床上交缠的两人,忘了该去回避。
翩翩脱得浑身清洁溜溜,容若也剥得只剩长裤,两人面对着面,翩翩还两腿一分,坐在他腿间,她的双手扣住他肩背,从前方看,就好像是在亲密地拥抱似的。
这对“夫妻”,大半夜在做些什么,已经是一目了然的了。
纤紫结结巴巴的:“啊,我不知道,不知道你们在……”
两人都一脸愠怒,好像正怪她打断“好事”。
不过纤紫还是必须说:“这个,翩翩现在怀孕也已经七八个月了,你们最好还是别做这些事了啊。”
她想,容若作为医生,肯定是明白的。
要不,儿子怎么会把翩翩送到香港来呢?
只是不巧,遇到容皓出了这种事。
但是,容若还自己收拾了一个房间,和翩翩分开来住,显然是为了避免接触的。
虽然自己这个做长辈的,管小夫妻这种事不太恰当,但是该说的,还是必须要说的。
毕竟,翩翩怀的,可是纳兰家的长子嫡孙啊。
容若没有答话。
他只是瞪着翩翩。
翩翩却冷哼了一声。
刚才被容若识破的恼羞成怒,现在一股脑儿全倒在了纤紫头上。
“这是我的房子,我的丈夫,你三更半夜的摸上来,要不要我什么时候上厕所你也管一下?”她口气很冲。
“闭嘴!”容若起身,把她整个人重重往床上一摔,“你跟我妈怎么说话的!”
纤紫一阵错愕。
虽然翩翩是看起来平常不太爱搭理人,但也不至于这样出言不逊。
可能是被自己打断了好事,确实心里不痛快吧?
只是容若的动作也太粗鲁了,她心焦地上前了一步,骂了儿子一句:“那是你老婆孩子呢,你以为是麻袋?可以过肩摔?”
奇怪,以前容若对翩翩虽然算不上特别热络,但起码,相敬如宾还是有的。
刚才看容若的眼神,好像是更想把翩翩推落在地上拉倒了似的。
她一阵心惊。
那边翩翩已经故意大声哭了起来:“是啊,我该死,我怀孕了之后都没有魅力了,你们看不起我吧,老公也不爱我了……”
纤紫连忙安慰着:“没有的事呢。容若……”她一回头,就闻到了儿子身上的酒味,“容若,你怎么喝那么多酒啊?等会伤到了翩翩,那可就……”
容若不发一言。
他捡起了地上丢落的衣服,一件一件地穿了回去。
“容若!”翩翩哭得眼睛都花了,衣服也没穿,浑身发着抖,纤紫连忙用容若床上的被子把她包了起来,唤着儿子,“容若,你倒是说句话啊。”
容若低头扣着扣子,一脸冰冷:“没什么好说的。”他把手机放回衣袋里,竟径直地走出房间,打开了大门。
纤紫一阵错愕:“你要去哪里?”
这大半夜的,这夫妻俩搞些什么呢?
“我出去一趟。”容若的声音响在关门声响起之前。
翩翩哭得更大声了。
纤紫不知所措地直搓手:“你们这是怎么一回事啊?别哭啊。”
翩翩抽噎着,小脸埋在了双手之间:“妈,他不要我了,他要跟我离婚了……”
“他敢!”纤紫连忙宽慰道,“不哭!别说我不答应,他爸爸也不会答应的!孩子总得有个完整的家啊。他要是敢始乱终弃,我打死他!”
她蹲下去,拍着翩翩的背:“别怕,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别哭了。你的身子重要啊。”
翩翩的笑,掩在了双手之后。
别说有纳兰两老做靠山,她自己手里也有纳兰容若自己亲手签下的协议书呢。
想甩了她,做梦吧!
容若走出家门,被冷风一吹,头更加痛得无法忍受。
他靠在墙壁上,用力地深呼吸着。
更深的痛,来自于他的心脏。
那个地方,就像他的后背一般,烙印着一个叫沈婉的名字。
现在,那人,那名,就在他心头剧痛着。
他错过了怎样的过去……
错过了怎样的一生所爱……
他已经不敢再去想了。
他没有给自己休息的机会。
他跌跌撞撞地坐进了车子里。
喝了酒,又出了汗,脑袋还疼着,他的车子开得就像一个曲折不已的Z字。
好在,夜已深,路上的车子并不多,他歪歪扭扭的,总算把车子开到了沈婉私房小筑的楼下。
那招牌,和澳门那家是一模一样的。
他曾经赖在这里过了多少个夜晚,才把她给吃到了肚子里去,他怎么连这些都能忘?
他下了车子。
私房小筑自然早就关门了。
只有迎风而动的招牌在发出呼啦啦的声响。
他站在门口,心头酸楚难当。
敲门吗?
说什么?
说他已经把一切想起来了?
说他终于知道,他是犯了该死的多大的一个错误?
说他想收回自己的话,和她重新开始?
那样骄傲的沈婉,会接受?
他的脚步停在了前方三步之遥,却再也不敢动了。
门板忽然传来了响声。
隐隐还能听见里面的说话声。
容若身子一退,站定在了阴影处。
门开了一条缝。
一个熟悉的身影闪出了门。
他差点叫了出声,脚步一迈,整个人就要走出阴影之外了。
另外一个身影亦步亦趋的。
那人手里拿着衣服,披在了沈婉身上,手里拿了照明手电筒,替沈婉照亮眼前的路。
“小J,进去吧,外面冷。”沈婉四处地看着,不住地四下看着,“奇怪,那只小喵跑哪去了?”
小J摸了摸鼻子,比划了什么,沈婉却直起腰来,笑骂了一声:“这么冷的天,它出去外面溜达该冻坏了的。虽然是只野猫,可养了两天……”
她低头,忽然笑了:“不过,很多事情,不是付出了感情,就能留得住的。对吗,小J?”
他却执起她的手,重重地按在他胸口。
“我会在。”他的唇形在无声地诉说着。
她莞尔:“得了,她不回来,就算了。”她回头,却皱起了眉,“是谁的车停在我们门口?天亮的时候要我怎么做生意啊?”
小J把胸口拍得噗噗直响,意思是有他就行了。
“要是天亮不开走,我就让交警来拉车。”沈婉一边道,一边和小J走回店里,“外面好冷,赶紧睡觉吧。”
门被关上了。
最后一丝光亮也被隔绝了。
谈话声渐行渐远,直至最后,再也听不见。
在阴影处的人,他眸里的悲伤,已经不会有人再在乎了。
有些东西,一旦错过了,竟真的是永诀……
沈婉一夜都没有睡得安稳。
她翻来覆去,做了许多断断续续的梦。
醒来的时候,已经汗湿枕巾。
时间尚早,她也不知道为何,鬼使神差的,就独自一人走下了楼。
门外有几声清脆的鸟鸣,人声难闻。
天才刚亮,她就打开了门。
昨夜停在外面的车子已经开走了。
她莫名地舒了口气,一转身,却看见了招牌旁边的阴影处,竟已掉落了满地的烟蒂。
她快步走了过去,低头仔细查看着。
每天晚上关店的时候,她都会特别吩咐伙计把门庭打扫干净,那这些烟蒂,又从何而来?
疑云浮上她的心头。
昨夜,是有人站在这里,对着她房间窗口的方向,抽了一整夜的烟么?
她心头一跳。
是,是那人么?
不,不可能的了。
她旋即苦笑出声。
够了,既然说了放手,就别老是婆婆妈妈的,这样都不像以往雷厉风行的沈婉了。
身后一阵响动,小J已经拿了外衣出来,看见了她,露出了一副:“你果然在这里”的表情。
衣服披在肩上,一阵暖和。
她轻道了声谢。
他比划着:“我已经开始煮粥了,外面冷,进去吧?”
她点了点头,不再犹豫了。
过往的一切,该断,就断个干净吧。
容若重新回到家里的时候,天已大亮。
纤紫被开门声惊醒了,见他回来,一脸喜色:“哎呀,你可算回来了啊?昨晚翩翩做了一整晚的噩梦,又哭又吓的,我都不敢走开半步。你回来了就好。哎,夫妻的事……”
纤紫话没说完,就察觉到儿子脸上的异样。
他一脸苍白,衣服上还带着清晨的露珠,竟像是在外面坐了一夜。
自己在说话的时候,儿子也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一边脚步不停地走进他的房间。
“夫妻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合,没什么了不起的,更何况,翩翩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她哭得眼睛都肿成了核桃,你就认下错,什么事都算了好不好?”她苦口婆心地劝着。
翩翩听见了声响,也光着脚下了床,不敢出来,只在门边露出了如猫般闪亮的眼睛,直盯着容若的一举一动。
容若没有说话,他只是抽出了行李箱,默不作声地往里面叠放着衣服。
纤紫哎呦了一声,连忙伸手去抢:“听妈妈的,别把事情闹大了。容若,从小到大,你一直最顾全大局,不会由着自己性子胡来的。弟妹你都顾着,自己亲生的孩子难道你就不顾么?”
纤紫的紧张可不是莫须有的。
知子莫若母。
容若心里念的爱的从来就只有沈婉一人。
他阴差阳错娶了翩翩,其实半是被骗,半是被逼的,可孩子都快出生了,也只能将错就错了。
只是看儿子这架势,倒像是想彻底抛弃那母子,远走高飞的款,这可把她给急坏了。
容若听到她的话,却是冷笑了一声。
如果不是顾全大局,想留住容皓的孩子,那个女人,可能昨天晚上就已经被他给掐死了。
他已经委曲求全到这种地步,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合血吞,母亲还想他怎样?
“我要离开。妈妈,她就交给你照顾了。”容若头也不抬地继续收拾。
一个身影闪电般地从房间里扑了过来,直直地跪在了容若面前,痛哭流涕:“容若,容若,我下次不敢了,我求求你,看在孩子的面上,不要离开我们,不要……没有你,我会死的……”
翩翩的肚子那么大,她一跪下去,肚子就挨到了地上。
纤紫心疼极了,忙伸手去拉她:“有妈妈在呢。别哭孩子……”
容若的表情却依旧冰冷。
“如果有下一次,你会不会直接把我弄死?”他低头看着跪在地上的她,眼神没有一丝怜悯。
纤紫跺了跺脚:“傻孩子,你在瞎说什么呢!你说,翩翩都跟你这样道歉了,你还不依不饶的……”
“妈妈,我想起过去的事情了。”容若却忽然打断了她的话。
纤紫错愕地张大了口,半天都没法合拢。
“过去,所有的事情。”容若冷冷地勾起了唇角,“包括……”说起那人的时候,心都还是剧痛不已的,“包括沈婉,和我的孩子……”
他忽然低头。
一串苦涩的笑声从他的唇角蔓延开来,他越笑越大声,连肩膀都在抽动着。
“一个弥天大谎。嗯?很精彩,很周密。”他点了点头,伸手把行李箱拉链拉上,灵巧地提了起来,“妈妈,原谅我没有办法留下来。面对这一切,我只觉得恶心!”
纤紫彻底愣住了。
就连容若从她身边傲人离开,她都没来得及伸手去拉住他。
门开了又关。
屋里只有翩翩放肆的大哭声。
半晌,纤紫才发出了悠悠的一声叹息。
“妈妈,这可怎么办啊。”翩翩跪在地上,哭得歇斯底里。
“地上冷,别老跪着。”纤紫用力把她扶了起来,“等妈妈想办法哈,别急,孩子还在,他就得回来,他气两天,就没事了……”
只可惜,这样的口气,连她自己都说服不了,更别说是翩翩了。
出了这样大的事情,纤紫也还不敢跟纳兰宣提及。
说到,免不了又要挨上一顿训。
只是那边容皓住着院,这边容若夫妻俩又出这种事情,纤紫一忧心,晚上就睡不好,第二天起来,头便剧痛了起来。
可是,她是家里最忙碌的一个人了。
别人可以不工作,但她却不能不煮饭。
起码,楼上还住着一个孕妇,炖炖汤,还是必不可少的。
她腰酸背痛地忙了一个早上,总算把花胶洋参给炖好了,费力地爬到了楼上,就开始按门铃:“翩翩,开门,是我啊。”
那天之后,她也不敢随便用钥匙开容若的房门了。
只是,门铃按了都几分钟了,还不见翩翩来开门,她站在门口,等到脚都酸了。
“可能在洗澡呢吧?”她自言自语着,腾出一只手摸出了钥匙。
咔哒一声,门跳开了。
“翩翩……”屋里一片静谧。
洗手间里不像是有人的样子。
纤紫一边走进去,一边轻声地唤着:“翩翩啊,你起床了没有?”
翩翩的房门紧闭着。
纤紫上前敲了敲门。
这丫头,睡得也真够晚的,都大中午了,还没起床?
“翩……”门一敲,就自动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