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不再理会,转身就走。
“阿臻……”容天慕在身后低低的喊,他眼角湿润,眸中哀戚一片。“我只是希望,家和万事兴。”这也是他唯一的心愿。
此时的他,只是一个可怜的,希望家宅安宁的普通老人而已。死,他并不害怕,他只是担心他死后也闭不上眼睛。
“家和万事兴?”容臻顿住了脚步。
但他没有转身,他只是用极度凄凉的语气道:“容先生,有件事情,我想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就在一个多月以前,我在法国巴黎谈一笔生意的时候,再次遭遇追杀。和五年前如出一辙的手段。只不过,这一次,又让我死里逃生了。你说,我的命是不是很大?”
说完,他再不留恋,大踏步的离去。
留下容天慕,如遭雷击一样僵在了当场,半响回不过神来。
良久,两行浑浊的眼泪才从他的眼角缓缓的流了下来。
“也罢,也罢。顺其自然,各安天命吧。”他叹息着,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走廊上,赵玉柔见容臻走了过来,忙迎了上去,她惊疑的看了看远处一脸悲怆的容天慕,疑惑的问容臻,“阿臻,你父亲他这是怎么了?”他到底跟老头子说了什么?为什么老头子竟然哭了?他不是糊涂了么?还会流眼泪?
赵玉柔心里惊疑不定。
“没事。”容臻淡淡的道:“可能是风太大,迷了眼吧。”
赵玉柔哦了一声,“我过去看看。”
等她匆匆跑过去时,容天慕却已恢复了一脸呆滞的模样,仿佛刚才的流泪,只是她的错觉一样。
“天慕?”赵玉柔蹲下身子,温柔的注视着他,“你刚才怎么了?阿臻到底跟你说了什么?”
容天慕却只是目光茫然的看着她,一脸的懵懂,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的样子。
赵玉柔挫败的叹了口气,难道刚才真的是她看花眼了?
走廊上,院长看了看他们,对容臻道:“容先生,你父亲的小太太情况比较严重,目前还未醒过来,你要不要去看看?她的病房就在你父亲的隔壁。”
容臻沉默了一下,道:“有劳了。我自己过去就行了。”
“好的。”院长道,“有什么事您尽管开口。”
容臻点头,“您先忙。”
院长离开后,主治医生也上去给容天慕做例行检查了。容臻一个人在走廊上站了很久,才转身,往病房走去。
容天慕和宋婉心住的都是VIP病房,环境很安静,容臻一路走过来,只看到医生护士有条不紊的工作着,不嘈杂,也不忙乱。
他伫立在宋婉心病房的门口,眸光闪烁,良久,不曾去推那扇门。
大抵是见他站得久了,一个护士走过来,问:“may?i?help?you?”
容臻微微一笑,“no,thank?you。”
护士走开。
他深吸了一口气,伸出手,轻轻的推开了那扇门,然后,走了进去。
一步一步,他慢慢的朝那张病床走过去。每一个步子,都迈得那么艰难,那么沉重。仿佛爬山涉水一样。明明只是几米的距离,他却好似走了一辈子。
终于,走到了那张被精密的机器包围的床边。他伫立在床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躺在病床/上的女人。
女子脸色苍白,紧闭着眼睛,头部用纱布包扎了一圈,长发凌乱的散在枕头上。她静静的躺在那儿,看上去孱弱而又可怜,像一朵凋零的花,破败,却又惊人的美丽。
容臻的眸子里闪过一抹难以言说的痛楚。
他闭了闭眼睛。紧握的拳头里,指甲深深的掐进了肉里。
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转身离开了病房。
而当那扇门轻轻的被关上时,原本躺在床/上双眸紧闭的女子,眼角终于缓缓的淌下了一行清泪。
阿臻,我们竟然到了要用这种方式才能让你来看我一眼的地步了吗?
……
酒店。
顶层的总统套房里,容臻两根手指夹着一杯红酒,静静的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洛杉矶这座繁华城市的夜景。
脚底下,是万家灯火。而他,却孤身一人。
房间里只开了两盏壁灯,橘黄色淡淡的光线里,俊美的男子眸光深沉,眸中光芒明明灭灭。他只穿了一件简单的衬衣,领带松松的挂在上面,露出性/感得不像话的锁骨,灯光折射在他的脸上,斑驳,黯然,而又迷离,整个人散发出一种颓废的气息。
容家在洛杉矶有私人别墅,容天慕和宋婉心结婚的第二年,就搬来了这里住。可以说,这是他们的第二个家。后来容天慕病情严重,住进了医院,宋婉心大部分在医院照顾他,别墅便时常空着,现在是赵玉柔和容芳母女俩住着。
容臻没有去过那幢别墅,他憎恨那个地方。这几年,他虽然来过洛杉矶几次,但每次都是住酒店。
容文丰熟悉他这个习惯,因此,每次他过来,他都会给他预定这间酒店。尽管不知道他们父子闹得这么僵的原因,但他从未问过,只是鞍前马后的打点周到。不得不说,他这位堂叔还是挺能堪当大任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夜已深沉,容臻了无睡意。
低头凝视着杯中红色的液体,不知怎么的,忽然就想起了那个酒量差酒品也差的女孩来。他走的时候,没有当面跟她打招呼,依照小丫头的性格,恐怕早就问候他八百遍了吧?
一念至此,唇角不由勾起一抹无奈的,近乎宠溺的笑容来。
仿佛又看到了她站在海棠花丛中给他讲那个将错就错的故事时的样子,笑语嫣然,明艳无双。
心里微微一动。他看了看腕表,这个时候,容城那边应该是下午两点。他想了想,手机拨通了她的号码。
短暂的响铃过后,传来她慵慵懒懒的声音:“喂?”
他沉默良久,才轻轻的道:“海棠花的花语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