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家夸常河好,姜上舟带着边听边点头。她也觉得好。看见他玩得那么认真投入,她就觉得天下太平,盛世祥和,一点阴暗纷扰都没有。
等到了滑水的地方,天呀,那个大鹏挑战似地问:“叔叔,你敢不敢上高的那个?我敢!”
常河马上就说:“那有什么,再高的我都敢!”
然后,两个人就转过身来,问剩下的两位女士:“你们俩敢不敢?”
那孩子妈妈急忙摆手,“还是不要吧,冲下来太急了!”
姜上舟看到了常河眼里的戏谑,她说:“我敢!”
大鹏马上举手鼓掌。“还是小舟阿姨勇敢!”
然后,三个人站到梯子前面排队。
可是今天是六一节呀,孩子们很多很多,你要是站到梯子上面忽然后悔,撤都撤不下来,因为后面还有很多孩子在梯子上面码着呢!到这里,姜上舟就有点后悔。因为站在上面真的觉得很高,而那个滑梯真的很陡,前面冲下去的孩子在尖叫,等候在下面的父母也在尖叫。这游戏简直恐怖得不行!
“别怕!要是不敢,我抱着你!”常河在后边鼓励。
姜上舟连忙摇头。她看见过人家抱着孩子往下冲的,但那是抱着孩子呀,他们是两个大人,这不让人看了笑话吗?而且,他们两个并不年轻!
“没事,真的,你闭着眼睛往下滑就好了,到了下边会自然浮起来。”常河还在后面鼓励。
姜上舟心一横,心想,今天豁出去了。下边那个大鹏已经在喊“小舟阿姨”了,她不能在小孩子面前丢人。她沉住气坐在滑梯上,然后一闭眼就松开了手。
可是,她到底是尖叫了。这由不得人,冲下来的速度太快了!
等她不再尖叫的时候,她已经在水里漂起来了,惊魂未定的时候,她抬头看,一个又长又瘦的家伙冲了过来,就像一支梭镖一样。
“啊——!”他也是叫着下来的。
然后,两个人在池子里相会,哈哈大笑。常河一把抱住她,兴奋地问:“要不要再来一回?”
“要啊!”
“好,去排队!”
两个人和孩子们一起规规矩矩地排队。他们一边排一边看池子里的笑话,也一边谈刚刚的感受。两个人打赌这次冲下来的时候保持淡定,一定不叫。谁输了谁就满足对方一个要求。是什么要求没说,但姜上舟只看他那一脸得意的笑就知道那是什么。
可是,最终两人都叫了,这是抑制不住的惊恐。
两人无奈地相视一笑,常河问:“还滑不滑了?”
姜上舟摇头。常河问:“是不是屁股火辣辣的疼?是不?”
姜上舟只好红着脸承认。常河说:“我也疼!我太瘦了,胖人会好一点!”说到这儿,他一脸神往地说,“小时候很多孩子去玉渊潭玩儿冰,大孩子们不带小孩子,可是小孩子总是跟着去。他们穿着开裆裤就在河槽里滑来滑去,我想,说不定我那时就遇到过你!”
姜上州抿着嘴摇摇头,她只是在北京长大的,而常河却是北京生的。不过,当时遇到,是不是也很好玩?
两个人相跟着到餐饮区去。这时,凡从滑水区出来的人,露出来的屁股都是红红的一大片。常河说:“今天,我们都是红屁股猴儿!”
现在,一群红屁股猴儿坐下来吃东西。常河把红烧肉夹了两块放在姜上舟碗里,他说:“吃吧,这里红烧肉总是烧得黑乎乎的,但吃起来很好!”
姜上舟一吃,果然很好。
常河盯着她问:“今天高兴吗?”
姜上舟由衷地点点头。今天不止是高兴,刚刚在大呼小叫的时候,她觉得自姚栋梁出事以后,她心里压着的那些不痛快都一丝一缕地消散了。她感觉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常河说:“你以后会经常这么高兴的!这点我能做到!”
……
从池子里出来,常河就问:“今天我们在这里休息,还是开车回市区?”
姜上舟看了看他,抿嘴一笑,还是说:“回市区吧!”
“好吧!一切听姜小姐的!”常河只好掂着他的钥匙去结账。等上了车,常河替姜上舟把安全带系上,顺带着在她腮边轻轻地亲了一下。
“我想当个偷香窃玉的贼,你成全我吧!”
姜上舟沉默了一下,低低地嗯了一声。常河惊喜地看着她,姜上舟却把脸扭向窗外,不让他看她。
常河就乐开了花。他一边开车一边哼唱,从巴比伦河一直唱到保卫黄河,也不知他是怎么串起来的!最后,他兴奋地让姜上舟点唱,他说世界上有名的关于河流的歌他都差不多会唱,但最后串到哪儿就不知道了。
姜上舟让他闹腾得直想笑,她没点唱,她只说:“常河,有人说你爱好广泛,但一事无成!你认吗?”
“我认啊!但我不以为耻!”他边开车边一本正经地强调。“我这个人胸无大志,我会很专注地做好喜欢的事、或者是派给我的任务,但我缺乏强烈的野心,这也是啾啾妈妈不喜欢的一点。我爱好广泛,但这不能换钱,也不能换取更高的社会地位,这点我也没有办法。”
姜上舟点点头。她说:“我就是随便说说。我也觉得这不足为耻。如果一个社会人人都有强大的野心也怪可怕。”
她这时想到了姚栋梁,他一直是个有野心的人,一直向上攀爬。当然这里边有她家里的因素,但姚栋梁他自己特别看重在人群中的位置。最后,组织部门考核的时候放弃了他,可能这对他的打击也很大。
总之,姚栋梁是被各种原因推向死亡的。他过于自负!
这时,常河问:“小舟,你有野心吗?”
姜上舟摇摇头。她想了想说:“我现在没什么野心,原来的野心也不在于争取什么好的位置,只想把事情做好!这些年就这么一步一步走过来了!”
“你做得不错!”常河由衷地赞了一句。“在一个专业领域努力积累,别人能看得到你的成绩,我就不同了,我总是跳来跳去,别人只觉得我什么都干得了,但什么什么都积累不下!”
姜上舟点点头。确实,很多移民,由于工作不稳定,就总是在适应,很难积累出什么成绩。
“到我家以后,我给你看我做过的工作!我什么都做过!”
……
真的到了常河的家。
站在他家楼下,姜上舟抬头向上看,今天,她要和一个男人回家了。她的人生将是另一番模样。
“小舟,在想什么!”常河停好车子,走过来拉住她的手。
姜上舟摇头笑笑,把手放在脸上,低低地说:“好像有点慌乱!”
常河捏捏她的手,体贴地说:“我也一样!走吧,上去看看,你如果不想待着,我送你回去!”
然后,他拉着她的手按了门锁上的键盘。
“是要拆迁了吗?”姜上舟用问问题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嗯!这一片都要拆,都要改建!”
“那你——”她没住下问,将来好像很远,她不想问那么多给彼此压力。
“我啊?”常河理解地看了她一眼。“我有房子,只不过那是个院子,卖了舍不得,装修太费钱,我也不想胡乱地装。咱们走走看吧!”
姜上舟没再接话。她理解他说的走走看的意思。他们活到了这个年龄,其实都差不多,都不想确定太多,都想边走边看。
进了门,常河把拖鞋拿出来,然后说:“其实我家跟你家有渊源,你信不信?”
姜上舟质疑地看着他。他说;“你来看!”然后,他拉起她的手往里走,等推开卧室的门,他说:“这是我母亲生前住的地方,你往墙上看!”
她就依言往墙上看。这一看就知道他说的渊源了。墙上有很大一帽照片,是父亲和一个上了年纪的女性握手的照片。而背景有很多人,好像是开会的一个场景。
常河说:“我妈当年是全北京市的教育模范,她生前是享受专家待遇的。她珍视她获得的荣誉,所以,这张照片就总挂在这里。她不想呆在魁北克也是因为,在那里,她就是个不懂法语的老太太,而在北京,她受人尊重。”
姜上舟理解地点点头。人一但脱离了她生活的环境,就像被连根拨起一样,很多新移民无论在国内多么风光,出去以后都要面对这一困境。
她盯着照片说:“那时我爸也还年轻,现在他老了。他现在吃得少,睡不好。只是脑子还没有退化,听力也还行!”
常河理解地点点头。他说:“有次,我给我妈看你的照片,我跟她说,你是朱润民的女儿,她都不敢相信。”
“你给她看我的照片吗?什么时候?”这点姜上舟也不敢相信。
他笑了笑,说:“很久之前,我第一次帮你组织志愿者的时候。我把我做的工作讲给她听,然后指了你的照片给她看。后来,她夸你了不起,但也说‘我儿子也了不起!’”说完,他就哈哈大笑。
姜上舟也笑。好像这就是一点点神秘的缘份。她不由得抬头打量这个家。看了一圈儿,除了有点通风不好,其他都很洁净。
常河介绍说:“这里刚打扫过。我妈生前有个经常照顾她的保姆,现在我妈不在了,她时不常的会过来一下。因为放心,我就给了她一把钥匙。我叫她吴姐!”说到这里,他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要不是干净,我也不敢把你请过来,那样太丢人了!”说完,他拉着她的手说:“走,再到我那里看看,有很多东西给你看!”
姜上舟由着他拉着她的手。到了他的地盘儿,她就想由着自己的感觉,舒服不舒服,身心都会知道。
一进常河的卧室,他就说:“看吧!我全部的生活都展示在你面前了,没有一点私藏!”说着话,他就指着书桌上的相框说:“看,啾啾和咚咚。这个大的是咚咚,她一言不合就动手,这个小的是啾啾,她总喜欢告状,说咚咚欺负她!”说完,他哈哈大笑,显然很为这两个女儿骄傲。
姜上舟认真地看了一眼,说:“两个胖丫头!”
“对,当时她们都胖。现在,啾啾不胖了,已经很懂得节制。咚咚运动量大,她现在很壮实。”说完,他指着另一张相片说:“这是她们的妈妈,这是夏尔,这是她后来生的孩子。他们现在生活在一起,对咚咚和啾啾还不错!”
姜上舟抬头看了他一眼,她斟酌着问:“你日常就把这些照片摆在案头吗?”
常河知道她问的意思。“你是想问我是不是心无介芥蒂?”说到这里,他自嘲地一笑。“哪能呢?夏尔对她们再好,我也不可能把他放在我眼前摆着。但你来了,我要让你看到我全部的生活,仅此而已。”
说完,他把相框折起来,塞到书柜下面去。然后,他就打开抽屉,招呼姜上舟来看。
“这是我的小飞机驾照,虽然我没买飞机!这是我的游艇驾照,虽然没买游艇。这是我曾经的持枪证儿,虽然现在没法打猎。还有这些照片,我早期给人送过货,当过程序员,在华语广播里当过一段夜间的主播,给画廊的老板当过一段助理。然后还做过卖房的经纪人,在那段时间里挣了一笔钱,买了现在的房子,啾啾和咚咚住在那里……”
姜上舟随着他的介绍往下看。其实,可以看出,他后来的经济状况已经好转了,在魁北克已经有了那么一栋二层的房子,但他的老婆还是离他而去了。
人心啊,真是没尽,婚姻,也真是难!
“好啦,这就是我的全部了!怎么样,还满意吗?”他很期待地看着她。
她摇摇头。
“怎么?你不满意吗?”她的反应让他非常担心。
“不是!我对你的坦诚很满意,但我对你的过去其实没那么感兴趣!”
常河哈哈大笑,他伸手扶着姜上舟的双肩,切切地说:“我会让你对我的现在感兴趣,就是现在!”说完,他就拉近她,把她挤在书桌的旁边,轻轻地附在耳边说:“小舟,我一定会让你满意的!”
瞬间,她就被他男性的气息包围了。她的耳根、她的脖子,她的脸,到处是他绵密的亲吻。她觉得就像被困在海洋当中,周围没有一处可以停靠的地方,只能伸着手挣扎,可是即使挣扎,也抓不到一块漂浮着的木板。她简直要沉下去了。
她害怕地紧紧地掐着他的肩头。
“小舟,你放松,没事的。我不会让你难过!”他喘着气安慰她,此时,整张脸都因为激动涨红。
他把她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他深深看着她,伸手把她的眼睛合上。
“我会好好爱你的,用你喜欢的方式!”
这是她能听得清的他的最后一句话。然后,她听到了拉窗帘的声音。在半昏暗的屋子里,她陷入了不能自持的状态。
常河他太投入了,也太亢奋了。
他的全身的器官都贴在她身上,他哪里都是可以撩拨她的,她不知道怎么的,就觉得自己颤抖起来,这完全是不能自控的。她简直被自己的样子惊吓到。她活到四十几岁不知道原来人是可以这样的。
她吃惊地随着常河沉迷,常河让她怎么她便怎么。就连她的脊背在常河的操弄下也变得敏感,她禁不住咬住常河的手指呜呜咽咽地哭。
“宝贝!宝贝!”常河在她的背后安慰。“我在爱你啊!”
“知道,我知道!”她放开了他的手指。可是过了会儿,她还是想咬到什么,干脆她转过身来,一口就咬住了他的嘴唇。常河幸福地叫了出来,他任凭她亲吻,他也吸吮她的。
他把手放在她的背上,紧紧地托着。她的小乳房就在他的眼前,他想亲到,可是他们贴得太近,他反而够不着。他挣脱她的嘴巴,他要自己够着。
他爱她的小乳房。他每一次亲吻,都激起小舟全身的回应。她的渴望让他更加勇猛,他以全身心的力量来制造一次次的惊奇。
等她的喉咙已经因为力竭发不出声音,到了气若游丝的时候,常河终于释放了。他惊叫了一声,仿佛暗夜之中忽见天光。
然后,他们软软地交叠在一起,世界归于沉寂。
很久,姜上舟才重回人间。她害羞地看看窗户外边透进来的光,再看看胸口趴着的常河,她说:“如同死去!”
常河笑了。他把手指放在她的嘴唇上,轻轻地摸了一下说:“是不是累了?”
“嗯,是累了!”
他起身吻了一下她的眼睛说:“你喜欢吗?”
“嗯。我喜欢!”说完,她躲开他的眼睛,既犹豫又害羞地说:“我也被惊吓到了,我不知道我会那样的!”
常河扑哧一声笑了。他说:“我也不知道我会那样的!这只能说爱情来了,生命出现惊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