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上,齐家的位置靠着弦窗。杨天虎就在他的身旁。齐家别扭地往里挪了一下,从今天起,他真的没有自由了。以后,是杨天虎陪他吃住,甚至是上课,他们肯定是把他当精神病人看待了。
“杨哥,要不你也拿个学位吧,你看你都要陪着我上学……”
杨天虎笑笑,知道他这是苦中作乐。
“好啊,那我就努力拿个学位,我不能一辈子干保镖啊!”
“杨哥……”话说到此,朱齐家忽然说不出话了。他把头扭过去,看着弦窗外的一切。
杨天虎拍了拍他的腿,他知道他一直委屈着。可是,谁又不委屈呢?谷雨不委屈吗?
“杨哥,你说她现在在干嘛?”过了会儿,他才缓过劲儿来。
“这个点,也该休息了吧!”杨天虎看了看表。
“不会的,现在还早,她一定在看书,她很勤奋的,她很在乎那个学霸!”
……
谷雨其实没在看书。她收拾好准备下山去住。这段时间山上的房子紧张了,她一般都住在山下。
同学们刚走,安安就来。趁安安给羊驼梳毛的功夫,方植末说:“给你添麻烦了!”
谷雨摇摇头。这有什么麻烦的,安安是个大人,她其实不用照顾她。
“我们是从申府过来的,先处理了她父亲的事。”
谷雨嗯了一声,只听他说。她多少有些猜测,但她从来不问。
“她在家的时候,既不出门,也不上网,只是从二楼到一楼。虽然她没说一定要来,但她妈觉得还是让她来吧。这里,好歹有一群动物让她照料着,她不出门也不行。唉,看看吧,看看多久她能缓过劲儿来……”
他又说:“我的工作快结束了。现在她这样,把我打乱了。我得重新找工作,就近照顾她……,谷雨,要不我也上山种蘑菇吧!”
谷雨摇摇头,笑了。方植末真的很用心,她从心里祝福他俩。
“谷雨,安安在路上说,你和她弟弟……”
“别提!”谷雨立即打断他。“他很好,我也很好。我,我下山去了!”说完,她转身就走。
剩下方植末干在那里。他原本想他们会成为亲戚,现在看来,他有点想当然了。
是不是他和安安的婚姻也想得太容易了呢?
尽管她家里没有人反对了,可是安安现在是这样……
他不知这种状况要持续多久。父亲给他来电话,说过年的时候一定要带安安回去,他练了两首曲子,要拉给他们听听。他知道父亲这个人很要面子,为了这两首曲子不知下了怎样的功夫,可是安安能去见他吗?安安现在是能不见人就不见人,特别是和父亲这样的关系。
他非常惆怅。
“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安安扔下萝卜走了过来。
“聊……,,聊到你弟弟,她就走了!”
“哪壶不开你提哪壶,什么情商!”安安白了他一眼。
“我是觉得可惜嘛,他们俩本来挺好的。”
“好吗?”安安认真地看他一眼。“我早就觉得他俩有问题,齐家太幼稚,谷雨太成熟,这两人三天两头闹别扭,谷雨只是一直忍着!”
“我没觉得这有多么严重。你看,我这么成熟你这么幼稚不也挺舒服的?”
“方植末你找打!”安安抡拳就打,虽是作势可也带着拳风,方植末配合地东躲西藏,两人在树棵子里跟松鼠一样蹿来蹿去。
等两人都玩累了,方植末就将脑袋伸过来让她打一下。安安轻轻地碰碰,游戏算是结束了。方植末一把抱住她,靠在树上。
“安安,真舍不得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我都怕半夜狼进来把你叨走。这是什么鬼地方,一个年轻女孩子要枕着猫头鹰的叫声睡觉!”
安安反手拍拍他的脸,安抚他,但她不辩解。她要说的,相信方植末都懂。
“过一段秋凉了,就回北京吧!我来接你!”
“好!”安安先答应下,让他安心。
“说话算数!”方植末把她扳过来,让她面对他。
安安却把头抵在他的胸前,不肯抬头。
方植末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种事也没法逼她。
日子就这么一天一天地过。
秋天真的快来了,通远的秋天比北京要来得早一些。山上的客人还是不断,羊驼、矮脚马尤其被小客人喜欢,孩子们趴在围栏上一玩就是一下午,他们在,安安从来没觉得心烦,反而是静的。
长江和黄河两个孩子隔两天会送一袋萝卜上来。半大小子挺有劲儿,两人轮着背,翻过山走半小时就到了。这点东西安安开车一会儿就能买回来,可是她想给他们一点钱,就由着他们费力气。
放下蛇皮袋子,长江擦了把汗。安安递了一瓶可乐给他,同时也给了黄河一瓶。
两兄弟不好意思地接过来,拧开盖儿却是大口大口地喝。
“慢点儿,别呛着!”
长江笑了一下,放下瓶子抹了一下嘴巴。“姐姐,你骑过那马没?”他指了指矮脚马。
安安摇摇头。她骑过高头大马,是在包头的部队里,那里有一个骑兵营。这些矮脚马就是养着玩的。
“姐姐,它能让人骑一下吗?”
望着他渴望的眼神,安安笑了,“你想骑?”
“嘿嘿!”他不好意思地笑了。“我说我经常给你送萝卜,同学就问我有没有骑过那些马……”
“那你就骑一下吧,然后告诉他们你骑过。”
“真的呀!”长江简直要跳起来。
他们哥儿俩轮流上马,马本来就不够高,他们哥俩腿却够长,上是上去了,可是遗憾颇多,因为脚几乎耷拉在地上。
安安看着他们嘻嘻哈哈地从马上下来。
“姐姐,我们总算是骑过马啦!”他们一脸满足。“姐姐,你拿这个收费吧,骑一次收几块钱,这多好!”
“收费?”安安从没这样想过,她就是养着玩的。
“对吧,姐姐,你这一麻袋一麻袋的萝卜喂下去,这多浪费呀,好歹你得把饲料的钱挣出来!”长江说得特别像个生意人。
安安不置可否。她看不上那几块钱,但她能理解这几块钱对这俩孩子的重要性。
“长江,你们哥俩是不是特想挣钱!”
“是!就是想挣钱!”长江说得咬牙切齿。“等我挣了钱,我就能离开这里,能离开我爷爷。黄河他也是这么想的。”
黄河很配合地点点头。
“为什么要离开他,他对你们不好吗?”
“当然不好。他觉得我们两个拖累了他。本来他是想死就能死的人,有了我们俩,他连死都死不了了。”
“这!”安安很吃惊。“这是他跟你们说的话?”
“嗯。他骂人的时候经常说这句话。我听得都要羞死!是他儿子不争气把我们俩留给了他,又不是我们俩的错!”长江恨恨的。
安安瞬间觉得秋天更凉了。这是她从来没有接触过的生活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