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家终于如愿以偿地和谷雨睡在一条炕上。
看着一闪一闪的灯花儿,齐家问:“我们是不是也算洞房花烛了?”谷雨推了他一下,嗔怨道:“还不睡觉?人家都累死了。”
“宝贝,我还不累!我再来一次都不累!”他又把头伏在她的胸上。
“去!我累!”她推了一下他的大脑袋。“人家从早到晚地忙,只有这会儿是歇着的,还被你折腾!”
“嘻嘻,好像你不喜欢似的!”他把头挪开,侧过身抱着谷雨,“那我们抱着睡吧!”
“嗯!”
两人一直睡到鸡叫。
齐家醒了,“哎,你听鸡叫!”他推了推谷雨。
“知道了。有一家圈地养鸡的!”谷雨翻过身又睡了。
齐家傻子一样。对呀,有人圈地养鸡谷雨当然是知道的。他探过身来看着谷雨,直到现在,睡在谷雨计划用来挣钱的炕上,他都很难相信眼前的美人是个生意人。
“宝贝,你为什么要挣这个钱呢?好辛苦啊!”
谷雨翻过身来,一睁眼,义正言辞地说:“做什么不辛苦?站在镜头前拍照片不那么辛苦,可是我不踏实。听着鸡叫,看着地里长出的东西我心里踏实。这个事情让我看到未来,演电影拍广告让我看不到未来,那是凭运气的!”
齐家用手指划了一下她的嘴唇,挑挑眉毛,又摇摇头。“你没把我计划进去吗?我二十岁的时候,会有万联的股份,到时候我有钱,那相当于你也有钱,就可以不用拍广告不用看不清未来,也可以不用这么辛苦。”
谷雨手指戳戳他的大脑门儿,问:“齐家,看过《飘》吗?当郝斯佳睡在白瑞德的床上,他们已经结婚很久的时候,郝斯佳仍然是会被恶梦折磨,……我就和她一样。这并不是你有钱就能改变我的。我要自己挣钱才踏实。”
齐家一把把她抱紧,谷雨太让人心疼。如果他能早一点参与她的生活有多好!
“好了,好孩子要早早起床!”谷雨抚摸着他的头发反而要安慰他。
齐家伏身不动,谷雨只好又一下一下地用手指梳理他的头发。过了好一会儿他自己笑了,亲吻了一下谷雨的额头,起身穿衣服。
早饭是用木耳和大米熬的粥,小伙子们又各自吃了两个煎蛋和一份黑胡椒煎蘑菇。王圆圆吃得很饱,觉得到了山里食欲都好了。门外有人喊了声谷雨,谷雨出去拿进来一只鸡和一袋猴头菇。
“中午咱们吃猴头菇炖柴鸡,可补了。”
王圆圆欢欣鼓舞,过去提了下那只鸡,“呀,有五六斤吧!这么重。”
“嗯,去了毛儿就没那么重了。咱让齐家褪毛儿,圆圆和楚才等着吃就好了!”
“啊,让我褪毛儿?”齐家一听就怕了。
“怎么?这就怕了?还让你征服世界呢!”谷雨白他一眼。
“切,我怕?我怕它一只死鸡?”齐家一脸的不忿。“拿来,分分钟让它脱光!”
王圆圆捂住嘴笑了,楚才一把把她拉住,“走,咱们去看看种蘑菇!”
留下谷雨在屋子外边烧火。屋子旁边早先砌了一个春灶,大锅烧开以后,谷雨抓住鸡的脚往锅里一塞,再一转个儿就开始薅毛。齐家看会了,就说:“你让开,让我来!”结果他一上手就跳了起来,“烫手!”一只鸡被他重新扔进热水锅里,热水溅出好些。
“你让开吧,我来!”谷雨把他推开,上手左薅右薅,三分钟,鸡毛就掉光光了。转过身来,看到齐家不服地站在旁边,她只好用胳膊肘碰了一下,哄哄他:“拨鸡毛这种事就不用你做了,你等着拯救世界吧!”
柴鸡很难炖的,肉质紧不好熟。把鸡肉炒香搁了作料以后,谷雨把汤一次性添好,就要拉着齐家出门。这时候,王圆圆和楚才正好回来,谷雨就问他们要不要去山那边看看。
楚才问:“你累吗?”
王圆圆摇摇头,说:“早上就没走多远,只是看了看种蘑菇。”
“那好,走吧。累了就坐下歇着,我们也不赶时间。”
四个人一起往房子后边走。
奶奶山远看就是三个大馒头,都是开阔的缓坡,有的地方平旷得几乎能够跑马。树越走越稀,再走,就到处是草,有的地方草也不好,石头裸露在地面上。
“这座山王广跃下了大力气,真佩服他!”谷雨说。
“讲讲!”楚才很有兴趣。
大家坐下来听谷雨讲王广跃的故事。
王广跃曾经对谷雨说,“咳,也不算是被诳来的吧!”谷雨听他这口气就觉得可能有被诳的成分。王广跃说,当年他的同学在市里做主要领导,那人对未来通远的发展颇有一番规划,其中就谈到奶奶山这块地方。他说:“那里还有一些原生林,但由于当地百姓不重视林木保护,原生林消失的速度很快,这真让人痛心。如里不做政府官员,我就上山种树去,我一定让他青山不老、绿水长流。”
当时两人在喝酒,人喝到了一定程度,都有点分不清东南西北。何况在大学的时候两人都是有理想有干劲的那一种,在喝多了的时候,就觉得可上九天揽月、能下五洋捉鳖。
王广跃就答应上奶奶山考察一番。
考察前后用了一个星期,同学全程陪同。这个地方真是好啊,山上有水,是清泉水,地上有土,是厚厚的腐殖土。关键是大多数的地方还平旷,要是开发呢,难度还不大。据县志记载,清雍正年间朝廷主持堪舆的官员曾来过此地,把这里作为皇家陵寝备选之地。奶奶山就是皇陵背后的靠山。但后来,清东陵和清西陵都没有选这块地方,它的落选只能说东陵和西陵离北京更近,皇家祭祀更加方便,其他就没什么挑剔了。
王广跃当时是做机械的,手中有大笔的钱,但他心里一直有个梦想,就是绿水青山可持续发展的梦想,他就想把这奶奶山包下来吧,一来造福子孙社会,二来完成事业的跨越转型。
他的同学也很给力,当时代表市里和他签了七十年的承包期,合同里还说,将来如果他的下一代想继续承包的话,优先优惠。
七十年啊,在全国那是最长的承包期限。这也是改革的一大步,是敢为天下先的表现!同学的出色业绩让他一步步地高升,最后到了省里。可是,王广跃的麻烦来了,附近的村民就像是附在他身上的虫子,抓也抓不完,打也打不死,同学也是着急,能给予的关照都给了,可是就是不管用。派出所都要被这座奶奶山累死,直到那一枪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哦!”王圆圆捧着脸感叹。“还是得靠枪解决问题!”
楚才摇摇头,这就是个悲壮的、郁闷的折戟沉沙的故事。他问:“他那同学呢?”
谷雨说:“王广跃说他在省人大闲着呢,算是退下来了。”
“骗子!”齐家气愤地骂了一句:“这种风险他一个地方官员能估计不到吗?为什么在同学投资的时候不给他提个醒儿?政策关照怎么关照,还不得地方执行吗?地方政府如果严厉处理用得着王广跃开枪吗?”
楚才摇头,“齐家你别说人家是骗子,事情在那里摆着,你自己看不清就贸然投进大笔的钱,你说是不是也怪自己太愚蠢?”
齐家还是不服,但他不想再理论这个问题,他拉住谷雨的手一本正经地说:“你聪明一点,别有多少钱都往进投,我还等着你养活呢!”
王圆圆笑得抱住肚子,都要滚下去了,楚才一把拽住。
谷雨打开他的手,这家伙三句话不到就骚情得很。真是脸皮厚啊!
她说:“我不会的,我现在差不多也算全部投入,但是我不会像他那么倒霉,因为我这里不断有收入进来。他是栽树的,我是乘凉的,我可感谢他了!”
“好吧,祝他长命百岁!”王圆圆耍宝地做了个焚香祷告的动作。
几个人正说笑呢,发现山头上出现几个人。本来他们现在面朝山下坐着,那几个人的出现应该算是身侧,但本地人、特别是庄户人说话声音都大,可能跟他们住的院子进深比较大,田地比较开阔有关,一说话便像吼一样。
其中一个就说:“那女子有啥呢?就是杨德才家那个头都抬不起来的!我们现在不找她,也不找派出所那个赵篇,咱直接找王广跃,让他把地包给咱。你说,谁给他钱不是钱?”
另一个说:“王广跃那人死脑筋,人家拿他的地发财,他就不会弄点啥?那种蘑菇的专家住的都是他的房,他每天看不就看会了?让那专家帮他一把,人家就能碰了他?”
刚才那个说:“要我说,那女子的事情干不成,她整天在外边浪,这山里的事情谁有王广跃清楚?人家拿给她啥地她就用啥地,王广跃要想骗她那是分分钟的事情。再说了,王广跃能一点家底没有,这话说出去谁信?”
他们几个嚷嚷着就从身后过去了。走出好一段还能听见他们的说话声。
大家看看谷雨,楚才说:“釜底抽薪的来了!”
谷雨淡然一笑,说:“我不担心。首先,王广跃有权利把地转租给任何人,我担心没用。再者,我只想发一点小财,吃不动的东西不能下口,怕把自己撑死,所以,我是根据自己的财力和项目的需要一小块一小块地拿地。另外,他们说的不完全对,圈地的事,是焦秋草在做,他觉得这一块地适合种哪种东西他才要那块地,王广跃是参考他的意见划分的地块儿。最后,王广跃有权利自己干,他能站起来重新创业我为他高兴,天底下挣钱的机会多,不是缺了这个机会我就能饿死!”
楚才虚吹了个口哨,冲谷雨竖起大拇指。“齐家,谷雨是个男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