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栋梁回到家以后,连姜上舟都没见,叫上小王就返回申府了。
一路上,他的脚疼得厉害,他把脚平搁在后座上,鞋子都没法穿。
小王问,要不要停下来找个诊所上点药,他说:“不用!”
他急着回去处理事情,那些事情比他的脚伤还要严重。
到了申府,他嘱咐小王出去给他买点红花油,然后关上门就开始打电话。
他现在觉得电话也是有人监听的,但他必须打这个电话,他真的不能再去找桃子了。
电话里小布丁不知是不是在起夜,听到的都是他的含含糊糊的声音。桃子的声音则很吃惊,因为一般他们是不打电话的。
“你怎么……”她迟疑地问。
“桃子,你听我说。你的护照还在吧?”他的声音严肃异常,他能听出桃子的呼吸不一样了。“你带着孩子出国吧,到新加坡、或吉隆坡都行,温哥华也行,只要华人多的地方,你都能过得不错。钱,我想办法给你……”
“……”桃子显然懵了。
“桃子,你在国内,我很难做的。但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多说无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孩子在国外可以接受不错的教育,你还可以光明正大地有一个婚姻,所以……”
“所以,你要把我们扔了吗?”桃子反应非常激烈。
“桃子!”姚栋梁的口气严厉起来。“扔东西是不会附送锦盒的,这有本质的区别!而且,从一开始你就应该知道我们不可能有光明的未来,我要的是什么,你要的是什么,大家都心知肚明,只不过我们没必要把什么都说出来。这些年,我对你家的照顾已经够多了,你现在走,还有大好的青春可以享受,走得越晚,你得到的越少,你考虑吧!”
“你——,姚栋梁,你无情无意!…….”桃子在愤怒地指责。
“哼,别说情意,太矫情了。跟我或者跟谁,都是那么回事!……让你弟弟替你办出国手续吧,你只需要小心他别坑了你的钱!”
说完,他立即挂了电话。
此时,他不管桃子是在哭泣还是在撒疯,那对他来说,都解决了。
以他对桃子的了解,她一定会听话的。因为他给她指的,其实是一条光明的大路。
这些年,他和桃子的关系,是最纯洁的买卖关系,桃子付出的只是她的身体,姜上舟给他的是她的全部。虽然他不再想要姜上舟的身体,可是,他还是感激她当年选择了他,像田晓霞对孙少平一样,用她如火的青春点亮了他的人生。
只是,他们现在陌生了,越来越远!
他们总是很难融入对方的生活和对方的家庭。
他觉得自己今天的切割是对的,如果朱润民知道了今天他做的事,一定会既往不咎。他总要为自己女儿考虑的。
他跳着步,把自己放平在办公室里间的床上,听到门被轻轻地敲了一下,他冲外边喊了一声:“药就搁在桌上吧!”
小王应了一声就走了。
他躺下来,并没有马上出去上药,他想了想,又打了个电话给公安局的一个熟人。
“小管,哈,打扰你睡觉了。……是这样的,上次在饭桌上你们说的安装窃听装置的那件事,还记得吗?……不,我不用那个,没有必要!不过呢,你们一说起这种事,就让人疑神疑鬼的,你让你那个朋友来我办公室排查一下。……对,就是办公室,公寓不用。虽然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但工作秘密总是有的,我可不想决定还没公布,满大街都知道,这样太被动了!”
管德宽嗯嗯了两声就执行去了。
此时,是凌晨两点,姚栋梁还是心神不宁。处理了桃子的事,王小蒲还悬在那里,他想了想,决定用一封信来解决他们之间的事情。
他打开电脑,再打开WORD,写了两行,删掉,他觉得这种东西太冰冷了,不利于问题的解决。
他既然都敢面对王小蒲,为什么不敢让她看他的字呢?女人动了感情才心软。
他拿出稿纸,一看,都是“申府能源”的红色抬头,又不满意了。满办公桌都找不到学生用的那种没有标记的稿纸。
他只好跳着步子去打印机里抽了一张白纸。
“小蒲,你好!”这是他写下的第一句话。
“我是曾经的姚大梁,我活着,感谢你这些年来一直惦记着我们过去的情分。”
“我意外地得知你和安安认识,而且是这样一种机缘,这让我很吃惊。我看了电视节目想起了过去的许多许多,这让我很悲伤,也很无奈。对于你的遭遇,我深表同情。”
“你肯定会说,我是个罪人,凭什么表示同情?但我要告诉你,我当年真的死过,我在井下困了四天,等出来以后,所有人都以为见鬼了,包括我的家里人。之所以出来以后没去找你,是因为我住院治疗了一段,实际上如同被囚禁。我穷困,我受制于人,我被迫接受了我的命运,但心里还是念着你的。”
“痛苦的经历不想一一诉说,总之,当时我的尊严都没了!”
“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没想到我们的生活发生了这么大的改变。你仍然坚强美丽,我的健康却大不如前。上次在飞机上想起我们在村子里的事情,我差点死去。当时,安安都要吓傻了。”
“我犹豫了很久,以怎样的方式联系你,又很怕勾起你不愉快的回忆。真的,对于生活的无情,我们只能举手投降。既然我们没法成为夫妻在一起生活,又都被生活蹂躏,那么,两个可怜虫就相忘于江湖吧,毕竟要向前看,毕竟都有自己的家庭!”
“我想给你一些帮助,用于过日子也好,找孩子也好,总之,是我的一点心意。只是,安安,你就不要再联系了。她是小孩子,不知道、也不懂得生活的残酷,我不想看到她被不懂得的事情折磨、进而影响我和她的感情。我想让她快快乐乐地生活下去。”
“还有,黄芬你也不要再联系,她和我的妻子是非常好的关系。你是善良明理的人,换个位置想想,就知道这样做是有必要的,对吗?”
“关于钱,我让人直接给你。如果你想瞒着你的丈夫,他会帮你处理现金的问题。祝余生平安!”
写完信,姚栋梁舒了口气。他从头念了一遍,觉得已经可以打动王小蒲那样一个女人了。然后,他拿起电话,打给弟弟姚大柱。
“大柱,不是还想做工程吗,我这里有个电厂建设的活儿,有一部分,你能做得了,.……什么,你想全做?哼哼,给你吃那么多,我这工作也做到头了。听话!……好了,有件事你替我办一下,详细的你来找我,我们当面说!”
刚放下电话,手机就又响了,一看,是管德宽带着人过来了。他打了个电话给门卫,让他把人放进来。
一会儿,小管和携带大黑箱子的人就进来了。
也不多话,他说:“干吧!”然后,他就让小管帮他从卫生间接了盆热水,他就开始洗脚,擦脚,然后一点一点地给自己上药。
满屋子的药味儿。
小管很懂事地只做不问。
查得很细,连卫生间都查过了,那人说:“没事!”然后不卑不亢地冲他点点头,把设备装进箱子里。
他说了声辛苦,把袜子套上,然后就要站起来送客。
小管连忙做了个不用客气的手势,自己把人带出去了。
他看着门关上,看着这个空间里又只剩下他一个人。终于觉得可以安睡了,他给秘书发了个信息:“我睡得晚,明天的事延后处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