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下晚自习的时候,庞统向刘红请假。说只要提前放他出去十分钟就好。
“去做什么?”刘红对庞统很不放心。
“去点蜡烛!”
王圆圆在旁边吃吃地笑。肖如意憋不住话了:“刘老师,他要去表白,今天是他女神的生日!”
“不行!”刘红断然否决。她这个班按倒葫芦起了瓢,医生都说她老不怀孕,是因为内分泌失调。她就是让他们这班家伙折磨得才样样失调。
“那不行!”庞统站了起来。“纪律虽说也不是小事,但我的终身大事,刘老师您真能忍心不管吗?您不是说,您先生就是高中跟你表白成功的吗?”
一阵哄笑。
刘红红了脸,不是因为害羞的,而是因为生气。她这会儿就后悔没跟他们端着架子,现在再端也晚了,已经高三了。
“我们那是高考结束的时候,你们这不是……”
“刘老师,激情来了,就别管它是什么时候,饭不也得趁热吃吗?”
刘红语塞,生气地扭过脸去。
庞统从座位上下来,走到她身边给她捏了两下肩,嬉皮笑脸地说:“别生气,我一生的幸福是您最大的心愿,我知道的。走了啊,表白成功给您一大包糖!”说完,刺溜就窜了出去。
班里哈哈大笑。
刘红努力绷着脸,转过身来,她觉得这个班是越来越管不住了。可是她发现后门也开着,有两个座位上缺了人。
“人呢,怎么又溜了两个?”
肖如意接话:“帮忙点蜡烛的!他一个人怕忙不过来!”
这个自习是没法上下去了,看看表还有五分钟,刘红望望窗外,发现其他人也抻着脖子,干脆她就走到窗户边上去。学生见老师这样关切,就有几个下座位拥了过来。
大家都希望庞统表白成功。
庞统要表白的对象是五班的江珊珊,就是那个胸高腿长的美女,这姑娘就像个驯兽的,只要手里拎条皮鞭,什么样的野兽在她面前都得趴下。
庞统是个还没拎起鞭子就提前趴下的一个。
江姗姗以前学过舞蹈,在艺术学校里上了三年,上高中以后文化课奋起直追,一年一小步,三年一大步,成了明德学校学业金奖获得者。这样的姑娘,想追的男生……,嗯,先得用鼓风机吹足了气。
庞统不是第一个发起挑战的人,他觉得长江后浪推前浪,指不定哪个宝贝会留在沙滩上,所以,不去试试是不对的。
他忙着和两个帮手点蜡烛。老天多么合作,没有风,居然没有风!
很快,一个大大的心又套了一个大大的心,红红火火的,煞是好看!
这时,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楼道里是嘈杂的人声,高三(4)班却安安静静,全都替庞统提着心。
“看,江珊珊!”肖如意冒了一嗓子。
只见江珊珊和她同宿舍的人一同相跟着,向那两颗心走去,庞统正了下衣冠,激动地把两只手抱在胸前。
有人喊了一嗓子,“江姗姗,这是庞统为你准备的美丽一刻!”江珊珊停下脚步,看着庞统。
“江姗姗,我……我想和你在一起!”
“啊!”有围观的人叫了起来,甚为欢乐。
“起来,闪开、闪开!”一个人挤开众人,举起手中的武器开始工作。
“噗——,噗——”
泡沫灭火器威力立显,蜡烛一盏盏地熄灭。
“靠,是保安汤姆!”朱齐家在楼上狠狠地跺了一脚。“嗷~~”的一声,正跺周全的脚上。
“靠,你这是……,靠,又是他!”周全把所有的罪过都加到汤姆身上!
只听保安汤姆放下灭火器,义正言辞地对围观的学生宣讲:“靠近易燃物的地方不能使用明火,特别是在天干物燥的季节。都散了回屋睡觉吧!”
庞统愤怒地看着他。可是,他又不能打他,这还当着女神的面儿呢。
“姗姗我——,你还没答应呢!”
江姗姗看了看,没理他,对同伴儿说:“走吧,回宿舍!”
一场刚刚点燃的情事因为一只灭火器遇到了挫折。满地的泡沫!
楼上看热闹的人唏嘘不止,说这个汤姆真是缺根筋啊,他这样的最多也就做个保安头儿了,即便做保安头儿也是遭人嫌的。
谷雨忽然想笑。
周全回头问:“你笑什么?”
谷雨一愣,“我笑了吗?”
“你就是笑了。你这人……,哼,幸灾乐祸!”
谷雨摇头。她不是幸灾乐祸,她只是忽然觉得生活没那么沉重。求爱了,拒绝了,点燃了、扑灭了,在自己觉得悲伤得不行,在别人不过是一出闹剧。
不过如此。何必看得太重。
“你喜欢怎么的方式?……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周全凑近了,低低地说。
他不敢抬起头看她。
这么一个嚣张的人,当他认真起来的时候,他也是胆怯的。谷雨不觉有些感动。
她叹息了一下,轻轻地说:“没想过,这种事不用求吧,她心里有时,一个眼神就知道了、靠近了,她心里没时,满天都是玫瑰下的雨又能怎样呢?……”
“……那个大胸肌拿来的花,你不是也很高兴吗?你心里有吗?”
周全在质问她。
这时班里的人散得差不多了,后边只有他们两人。
谷雨细想了一下。候欢拿来的花,她是很喜欢。花么,谁不喜欢?她第一次被宠爱似的,一下子觉得人就轻了,心就浮在云上。那一刻就是这样的。这是爱吗?
对候欢,不是爱吧?她分不清楚。
她对他,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的痛苦等待,也没有“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旖旎思念,更没有“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柔情”的柔情蜜意。
有什么?就是有点亲切和感激吧,毕竟候欢是第一个想当众给她点宠爱想给她撑腰的人。
“我问你,你怎么不回答?”周全还是不放过她。
她瞥了周全一眼,轻轻地说:“你别问了,能理清楚的时候,自然就有答案。我恐怕是没到季节,放了什么种子下去,都是白搭!”
周全恨恨地扭过头去。她都二十了还没到季节,他才十八都憋得不行了。
“靠,对牛弹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