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姑娘的行李是我带着小厮抬过来的,一路上没歇过脚,没开过箱,里面装了些什么我们也不得知。你们几个说丢了东西,就把我喊来审问,我还说是你们监守自盗呢!再说了,你们姑娘能有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不过是一些便宜的首饰,我还看不上眼!要不是大奶奶吩咐我过来,我哪有功夫侍候不正经的主子?"说话的是鄂氏身边的刘婆子。
知夏岂是让人的主?听了这一通混蛋话火冒三丈,掐着腰骂道:"人老脑子也开始糊涂!要是我们自己人拿去了,岂能这样大吵大闹的让大伙都知道?姑娘的东西不见了,就是闹到大太太跟前也要说个明白!我劝你趁早拿出来了事,免得老脸过不去!你左一句'便宜货';,右一句'不正经的主子';,说话尖酸刻薄,真是活回去了!睁开你的瞎眼看看,这里是西院,我们姑娘是四房嫡出的大小姐,谁才是正经主子?仗着你多活了几年,眼里就没谁了。我倒要壮着胆子去问问大奶奶,她跟前的奴才怎么就比主子还狂?"
"小蹄子,一会儿我就把这些话回禀大奶奶,看不撕烂你的嘴!我吃的盐比你吃得饭还要多,待在徐府大半辈子,什么事情看不明白?别看你们搬回来住,这院子还是大奶奶说了算。你们姑娘还是个半大孩子,又是个病歪歪的身子,你们还指望她什么?过两年大了,少不得找个合适的人家嫁了,到了婆家能不能管事还说不准!"刘婆子恶狠狠的说着,话里话外暗指绮涟在徐府永无出头之日,即便是嫁人也不一定成为正室奶奶。这话说得够缺德,门外的知秋气得浑身发抖,刚想要冲进去却被绮涟拦住。
"婆婆是大奶奶身边得力之人,我们两个丫头不敢无礼。姑娘的东西不见,把您请过来循例问一声也是合情合理。这西院的事情是大奶奶管,刚搬过来第一天就发生这样的事情,传了出去对大奶奶也不好。大太太头一次命大奶奶管事,应该在关注,婆婆如此一闹岂不是给大奶奶找麻烦?依奴婢之言,还请婆婆好好回忆一下,是不是在路上摔过?散在地上忘记捡了也是有可能的。"知春知道知夏的火爆脾气,赶忙出口说话。况且无凭无据,要是没有人肯承认,这件事情只能是不了了之,到最后指不定惹来什么风言风语。反正也没丢什么值钱的玩意儿,还是不要把事情闹大为好。
知夏气得满脸通红,只想着在言语上压制住刘婆子,她朝着知春喊道:"你倒老实,眼看人家都骑在咱们脖子上拉屎了!大不了闹到大太太面前,徐府要是没有人给姑娘做主就请姨太太来!姑娘不能受气,尤其不能受老奴的气!谁再敢说不好听地话,我豁出这条命和她干!大奶奶、大太太我也不怕!呸!"说罢还朝着刘婆子呸了一口。
"你...你..."刘婆子被知夏一阵抢白,气得声音颤抖。她又想到知春的话,不敢把事情闹大,只好忍住骂道:"死蹄子,不知道高低深浅!骂我不要紧,竟连着大奶奶、大太太都骂了,这还了得!等我回了大奶奶,再来治你的罪!"说罢转身要走。
知夏闪身挡在她面前,"想走?先把东西拿出来再说!"
"谁看见你的破东西了?"刘婆子拦住知夏摸过来的手。
两个人在门口撕扯起来,还不等知春和小丫头上前拉,只听见"扑通"一声,刘婆子坐在地上。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坐在地上哭喊起来,"我的天啊,不得了了。这听雨轩的奴婢打人,我这把老骨头要交待了。大奶奶,我的大奶奶啊!"
门口的王婆子见状推开门走进去,皱着眉头问道:"这是干什么,闹腾的太不像话了。"
"第一天就这样,西院住不得了。"绮涟轻轻的说着,然后径直去了后面的卧房,把众人晾在了前厅。
绮涟丢下一句话就回了卧房,关上房门听不见前面的声音。她细细打量屋子里的摆设,朝阳放着一张红木床,淡绿色的幔帐束在两边,上面绣着活灵活现的小蚂蚱。对面是火炕,靠墙摆着两个紫檀木的炕柜,上面画着美女图。西边放着一张贵妃榻,前面是小案几,上面摆着水果。西北角是个书架,仔细看竟然是从墙里掏过去的,后面是小小的后厦,留丫头们上夜的。
她随手拿下一本书,甩了鞋子躺在贵妃榻上看起来。
半晌,外面响起了轻微的声音,"姑娘,奴婢有事回禀。"
听声音是知春,她命人进来。
知春先是把怎么发现东西不见了,怎么请刘婆子过来,怎么言语上冲撞的经过都交待清楚,然后回道:"王婆子和刘婆子本是亲家,帮亲不帮理!她们咬定没见过东西,还吓唬奴婢们最好息事宁人。东西是不值几个钱,不过是几个银镯子,姑娘看..."说到此处她抬头觑着绮涟的脸色。
还不等绮涟说话,王婆子推开门走进来,满脸堆笑的说道:"姑娘身子刚好些,不要为了这些小事伤神。虽说那刘婆子是我的亲家母,可我毕竟是姑娘房里的人,还是替姑娘着想的。刚刚老奴也问了事情的经过,刘婆真得没动箱子里的东西,况且又无凭无据的,说到天边又能怎么样?依老奴看,应该是收拾的时候马虎了。你以为我装好,我认为你收罢,结果却马虎下了,一会儿派小丫头回去找找或许就有了。即便找不到又能怎么样?不过是为了几个银镯子,闹腾的大伙都知道也不好。大太太若是听说,断是不能让姑娘受委屈,少不得责怪大奶奶。这大奶奶也是要强好面子的主子,心里必然对姑娘耿耿于怀,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多有不便。"(未完待续)